於是網絡上的素食肉食大戰再次掀起,本來就熱度未退的放生是否能積德大戰再起波瀾……


    也是因為這麽一位活生生在十幾億人麵前亮了相的“屠夫鬼神”,中文互聯網上爆發的素食肉食大戰,蔓延到了英文互聯網上。


    然後英文互聯用戶就炸了鍋。


    正國國內拿素食主義刷逼格打造人設的風頭才剛興起就被無肉不歡的正國網民噴得東倒西歪,連明星為所謂的“人造肉”站台都沒落個好臉,可這套造星流程,在以神權為政治正確的西方國家吧,那是真好使……


    尤其是大洋對岸的米利堅,哪怕槍械泛濫、藥物濫用成災、允許童婚,隻要打出了宗教招牌並以此衍生出諸如廢死、禁止墮胎、素食等反人類主張,就必定能引來無數追隨者追捧,成為一部分人心目中的聖地天堂。


    東方大國居然公開承認一位肉食者的精神領袖、幹過肉聯廠開過養豬場的“活屠夫”成神,這簡直跟刨了人家精神祖宗的墳沒啥區別……


    三月十五號消費者權益日,為了跟省台合作的直播訪談節目忙到幾天沒有回家的季思情,跟艾嫻一塊兒坐在電視台的食堂裏麵吃午飯的時候,就看見舉著手機的艾嫻露出了一種能截下來當表情包的嫌棄神色。


    “咋了,是又有人來黑你還是你家裏人來騷擾你了?”季思情道。


    艾嫻會在直播訪談節目裏麵出鏡,麵對麵跟新晉鬼神們談話,這可不是隻在網絡平台放出的節目,是在省台播出的,逼格和知名度又漲了一大截,差不多也夠得著能引來職業黑粉的咖位了。


    艾嫻默默把手機遞給季思情。


    然後季思情就看到了艾嫻的主播賬號後台,頓時虎軀一震。


    全是英文私信,不是咒罵艾嫻是惡魔信徒的,就是詛咒艾嫻下地獄的,甚至還有赤o果果威脅艾嫻的人身安全的。


    季思情:“……”


    “咱們做的是在國內播放的中文訪談節目沒錯吧,還能給你引來用英文的黑粉?”季思情一言難盡地下拉翻看這些私信,“臥槽,還盡是外國ip,這幫家夥吃多了吧,礙著他們什麽事啊!”


    “邪o教三大特征,狂熱信徒,教宗和教義。”艾嫻倒是心裏門兒清,瞪著死魚眼吐槽道,“行善積德可封神還罷了,養豬殺豬都能成神,這可不把人家那虔誠供奉某個神明、掏出全部身家把教宗伺候得妥妥當當的就能上天堂的宗教教義給摁在地上踩……”


    “罵不著土地神總罵得著我,我這是幫人背鍋了。”艾嫻吐槽著吐槽著自己都感覺有點兒好笑,搖搖頭拿起筷子,“得了,管他們呢,反正我又不出國,也不怕有狂熱宗教份子跑來暗殺我。”


    季思情也好笑地搖了搖頭,把手機還給艾嫻,拿起筷子。


    夾了幾筷子菜,季思情猛然想到了什麽,神色古怪地抬頭。


    “等等啊,咱國內也有信教的……咱們的土地廟山神廟蓋起來,不會有來搞打砸破壞的吧?”


    第171章 “正國特色”


    季思情剛跟艾嫻提過一嘴擔心土地廟會被人搞破壞,沒兩天,瓦當區老文廟旁邊,劃出來要修土地廟的那片兒工地就出事了。


    七部這邊得到消息,外勤車急匆匆地開過去,到了地方下車一看,就看見剛挖出地基的空地上擠滿了打著橫幅舉著自製紙盒子招牌、擋著施工隊不讓動工的老頭老太太。


    瓦當區是貴安市曆史最悠久的老城區,這片兒有挺多古建築,也是遊客最多的地方,哪怕淡季街麵上也常見外地車牌的私家自駕車,時不時的還會有影視劇組過來取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時候這地方就人傑地靈、所以被當時的封建王朝選址建城的關係,瓦當區居然有兩處靈脈……一處在古城牆下麵,一處在老文廟旁邊的狀元山山中。


    g省的城市特色就是城區裏包著山、山區裏包著城,既然貴安市區的兩處靈脈都在瓦當區,省裏便決定封一位土地神鎮壓城區內這兩處靈脈,土地廟麽也就剛好可以修在老文廟旁邊,這樣一來到老文廟閑逛的遊客、市民順帶著就能過來上柱香。


    這個選址是在市電視台和本地電台播報過的,破土動工的前兩天還有不少市民不過打卡拍照,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會跑出這麽多人來反對抗議……


    季思情掃了一眼黑壓壓的老頭老太太示威人群,抽著嘴角看向領隊出任務的老魏。


    老魏的嘴角也在抽。


    “……現在這個是什麽情況?”老魏強行定定神,看向負責瓦當區土地廟施工的文旅局領導。


    文旅局領導用力摸了把臉,灰頭土臉地道:“這幫老人是信教的,說新封的土地神是邪魔邪神,不讓在市區裏建廟。”


    老魏&季思情:“……”


    瓦當區這個最老的老城區,有道觀寺廟文廟武廟,也有清o寺和教堂。


    清o寺和教堂就在一條街上,互相能看到對方屋頂這種情況吧……擱國外可能不可思議,但在正國國內確實是普遍現象……


    正國政府嚴令禁止公職人員信教,不過對民間沒這麽嚴格,隻要別觸及法律紅線、別影響其他人正常生活,愛信菩薩還是信天主都沒人管;社區裏麵也完全不可能發生因為某戶人家信教不信教、信的是不是同一個教就出現排擠、霸淩等匪夷所思的離譜情況(這個在米利堅是常態,也是米利堅和一些歐美國家社區邪o教泛濫的最大原因之一)。


    也因為對民間采取的這種宗教自由態度,正國國內仍然存在著一定比率的信教群體;你所在的城市,某條街道、某個不起眼的社區裏麵,搞不好就有一群人虔誠地拿著聖經或是聖經魔改的某個版本的教義神神叨叨地念叨著天主上帝,你偶爾會經過的某個路口,沒準兒哪天就會有人遞給你一張傳教的宣傳單。


    而這個信教的群體吧,以老年人和家庭主婦居多——人口流出地城市裏的老城區,和留守老人婦女多比較多的鄉村是重災區。


    g省工業不發達,哪怕貴安是省會也是人口流出地,老城區瓦當區就住著不少留守老人、留守婦女,信教的人群是其它幾個城區的總和還要多。


    老魏搖搖頭,道:“這麽多人攔在這兒,起衝突了難收場,先停工兩天吧。”


    文旅局的領導沉痛地點頭……市裏給撥的經費緊巴巴的得儉省著用,停工一天半天的都是損失,但現在這個情況,明顯今天內是不可能開工得了的。


    “咱們這也難做,停太久了沒法交代,老魏,勞煩你跟安科長提一句,還要請她多多費心。”文旅局領導又巴巴地請托道。


    “我曉得。”老魏簡潔地道。


    沒有驚動正中氣十足地喊著口號罵施工隊的老頭老太太們,老魏招招手,讓跟來出勤的季思情等人退回車上。


    來出這趟任務的除了老魏和季思情,還有艾嫻、苗代芬這倆新人,拉上車門,老魏就問道:“這事兒你們怎麽看?”


    艾嫻皺眉道:“我住的小區裏也有信教的,那幾個老人平時樂嗬嗬的很好說話,但提起信教就固執得很,他們自家的兒女都勸不住……要是這裏這些老人家真的認為咱們新封的鬼神是邪魔外道,就算這回能勸回去了,回頭他們很可能還會再來。”


    艾嫻買的二手房也在老小區,住了這麽幾年下來,別的不敢說多了解,老年人的固執還是有體會的——不管是信教的還是迷信保健品的老人,那真是誰勸都不好使,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信教不是光信了就算數的,時不時就要“善捐”,又是請菩薩像(天主像)請神物神器(十字架、聖水啊、護符)、又是捐錢印刷經書教義,和買保健品一樣是個無底洞,偏偏這些買菜時對幾毛錢斤斤計較的老人,在這兩項上大方到嚇人的地步。


    苗代芬在被招募進七部前是個在東明區老街上開舊書店的中年婦女,和留守老人、留守婦女打交道蠻多,艾嫻話音落下她便積極地接話道:“這些信教的也來老街上發過傳單,我和他們打過交道,和底下這些信著了魔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要我說,還是要找讓他們來鬧事的人才有用,隻有那些人才能把他們叫回去。”


    其他人都把視線轉了過來,苗代芬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繼續道:“城裏頭信教的這幫人,其實相互間都是有聯係的,在咱們東明區傳教的那幾個,就是在瓦當區這裏學了傳教的本事回去的。前年子,那幾個人還拿了他們教會裏麵的經書,想放在我店裏麵發放,我沒同意。”


    老魏沒想到苗代芬居然還了解這些,連忙道:“還有勒,你還了解多少?”


    苗代芬自認文化水平不高,進了七部領了國家發的這份薪水後一直有些心裏不踏實,總想著做點兒表現出來好讓同事們別太看不起她,見自己曉得的情況有用,臉上便光彩了不少,振奮地道:“我以前做小本生意,光夠糊口,他們那些信教的做啥活動都要出錢出力的,我沒得錢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錢,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不過我認識的一個在瓦當區這邊開麻將館的嬸子,和她們還挺熟悉的,有時候聊天擺白,會把他們信教的人做的稀奇事講給我聽。”


    半小時後,商務車開到瓦當區西門橋附近,停在了一片居民區外頭,苗代芬脫下七部發的製服,披上件不起眼的人造絨外套,在領口處裝上收音器,獨個兒進了居民區。


    不久後,等在車上的三人就聽到了苗代芬和麻將館老板娘聊天的聲音……


    苗代芬的外表是個非常樸素的勞動婦女,經營多年舊書店的經曆讓她自有一套與人交流溝通的本事,沒事人一樣地跟老板娘拉了會兒家常,不動聲色地就把話題轉到了文廟那邊的鬧劇上。


    而麻將館這地方吧,也確實是街道社區裏麵各種見得人見不得人的小道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了,外勤們就算去街道辦居委會都不一定能打聽到的情況,就這麽從麻將館老板娘的嘴裏說了出來:


    “嗨,這還用問呢,咱們看到要修土地廟麽最多是好奇下、修好了以後去上柱香湊個熱鬧,沒啥好多關注的。可對他們那幫人來說,這和砸飯碗有啥區別?”


    “苗姐你想嘛,幾塊錢買柱香就能燒到真菩薩前頭,和花了不曉得多少家當都沒見到過一回的真主天主,哪個靠譜?我要是也信燒香拜佛能發財積德保佑後人,你說我是燒香去啊,還是信啥子這個主那個主去嘛!”


    “咱們瓦當區那幾個辦教的,我以前跟你講過的嘛,人家在省裏頭有人,都是省教派協會的成員,那是過了官麵明路的,別個要查也輕易查不到人家頭上去。這回這個事,你看著嘛,等耽擱下去那個土地廟修不起來了,市裏麵還是要退一步的,總不可能和老百姓撕破臉吧,官帽子還要不要了?”


    “市裏麵妥協一下,把那土地廟修到市區外麵去、修到不方便去參拜燒香的偏僻地兒,那幾個辦教的再出來收拾下局麵把信教的喊走,事情也就過去了。”


    “追究責任?啷個可能哦,這個事情肯定不會擴大的,就算是省裏來人也不會較真的,最多走個過場就算,苗姐你不懂,別個地方不講,咱們省裏的教派協會掛靠的那老些個單位個人,多少人要還要吃傳統文化的飯哦!你一個有真神的土地廟修在家門口,個個都去燒柱香就拜著了真神了,費老些錢搞的寺廟道觀喝西北風去?”


    “至於人家那個教嘛,肯定是不會傷筋動骨的,信教的那群人講不通道理的,講破天去還是他們那個教最大,沒那麽容易散的。這事兒鬧歸一(g省方言,完結、結束之意)了,那幫信教的還會覺得是自家的教委屈了、是在受曆練受磋磨了,一個個的搞不好還更忠心,更舍得出錢出力。”


    外勤車上,聽著麻將館老板娘講出這一套套內幕的季思情、艾嫻、老魏三人,麵無表情。


    “歸根到底,還是利益動人心。”艾嫻冷冷地歸納道。


    g省新封的六十七名新晉鬼神,有普通市民,有民營企業家,有黨員幹部,有轉業軍人,有鄉村教師……就是沒有信教的。


    不光不信教,連稍微迷信一點遇到廟必拜、遇到菩薩必燒香的都沒有。


    畢竟能幹成一番非凡事業者必是非凡人,自認沒做出過什麽大事、功德受之有愧的葉含秀都在拚命努力工作賺錢、連聽個音樂會都得省出錢來買門票,沒那閑心去做多餘的事。


    如果說連活屠夫都能成神是炸了神權國家素食主義者的窩,那不信教能成神確實是捅了國內信教者的肺管子……土地廟山神廟修在市區內會引來抗議反對,其實也沒有那麽難理解。


    可要說聚集這麽多信教的群情激奮地抗議,果然還是得跟利益掛上鉤才有可能。


    瓦當區辦教的人私底下組織這麽多老頭老太太阻撓建廟,這些人還是在省教派協會裏麵掛了名的,要說這個情況保密得密不透風,那是絕不可能的事——連開麻將館的老板娘都能滔滔不絕地說上半天,要說省教派協會一點兒風聲沒有,那就是在騙小孩。


    g省的“信仰文化”並沒那麽濃厚,省一級的教派協會裏麵有本土佛道也有外來的天主基督,算是很有正國特色的“一鍋燴”;省裏麵的大事教派協會也基本沒啥插嘴的地方,隻在有需要的時候出來拉出來露露臉,跟地方上的文化方麵的單位(例如市一級乃至某些省份省一級的作協、攝影協會、書畫協會)是同一種類型的邊緣部門,最有存在感的時候也就是騙經費的時候。


    對於體製內來說隻是混吃混喝的廢物,可對於老百姓來說,確實算是“上麵有人”……畢竟這種邊緣部門一般人確實輕易是進不去的,再有才華都沒戲,得有關係才行。


    這也算是一種正國特色了……省作協的大作家寫的文章狗屁不通滿紙廢話,擱市場上能賺到的稿費還不如網文寫手,可偏偏人家就是文學領域的代表人物,這確實沒地兒說理去。


    了解到這個情況,老魏也沒耽擱,立即匯報到安姐那裏。


    安姐麻溜兒地把調查結果和變過聲的線人(麻將館老板娘)錄音打包成兩份,一份發給總辦,一份發到省裏。


    省裏的處理結果出來得也很快,次日就開了個會,把省教派協會拆分成佛道天主三家,人員砍半,經費砍半,副省長還把僅存下來的幾個天主教協會成員拉到小房間裏開了個小會。


    聚集在瓦當區土地廟預建工地上那些群情激奮地吆喝著驅除邪魔外道的小老頭小老太太散了個幹幹淨淨,瓦當區教堂路上那家有幾十年曆史的大教堂也關門檢修,開放日期不定……


    “正國特色”引發的小小風波,在正國特色的雷霆打擊之下迅速平定,隻在大教堂關門檢修當天的市電視台本地新聞節目上稍稍占用了十幾秒的播報時間。


    第172章 海灘市


    北美,弗州東部,以海灘和旅館聞名的旅遊城市海灘市。


    三月的海灘市氣溫還很低,被評選為世界上最長的沙灘上看不到幾個遊客,海麵上也見不到來往飛馳的摩托艇、帆船和衝浪客。


    海灘市往東,百餘海裏外的海域中,有數艘米軍軍艦在海麵上遊弋。


    這一帶從二月份起就被劃為了禁非區or禁航區,不管是私人飛機還是私人遊艇都禁止從這篇海域的空中或是海麵上經過,幸好現在不是旅遊度假旺季,不然這必然會引起北美富人們的不滿……畢竟離海灘市海域、以及與切薩皮克灣大橋隧道相連的開普查爾斯海域,向來是富人們悠閑地開著遊艇度假的好地方。


    當然,即使不會引來度假客們的抗議和投訴,米軍的壓力也小不了多少就是了。


    原因很簡單……一月份時出現在弗州漢普頓海港近海水域中的那隻巨型水底生物一直在緩緩往東挪動,此時此刻,這隻預估體積比航母還大上一圈兒的詭異水底生物,就潛伏在與海灘市和開普查爾斯相鄰的海麵之下。


    這玩意兒通體呈青藍色,從正上方看下去像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物體,有著平滑流暢的邊界線條,頂部布著一層光滑圓潤、堅固無比、魚雷都轟不穿的巨型鱗片;米軍潛水員下到海底時,幾個人都站不滿一塊鱗片。


    這詭異的水底生物離沿海城市太近,而米利堅顯然沒有那種將沿海城市上百萬居民一口氣內遷的魄力和組織力度……光是對這隻生物究竟是采取和平驅除手段還是暴力滅殺方案上,就扯皮至今。


    海灘市沙灘上,有個年紀不大的東亞女人麵朝海軍封禁海域,久站不動。


    這個東亞女人半長不短的頭發被帶著寒意的海風吹得淩亂飛舞,身上那件質量不錯的夾克衫已經破破爛爛。


    此人正是小娟。


    她在二月末跟隨竇女搭乘“飛機掛票”來到北美,竇女把她往弗州漫長的海岸線上一扔,就奔著五大湖區去了。


    五大湖區本來就不咋太平,鬧出城市級別的嚴重失聯事故後更加動蕩,小娟知道竇女必定收獲頗豐……不過她是罪魂,再怎麽賣力求表現也混不到判官那位置上去,那枚從察查司流落過來的判官令跟她沒什麽關係,她也就不怎麽關心。


    讓小娟好奇的,是百餘海裏外海域中,那隻潛伏在水底的龐然巨物。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竇女的逆天手段弄成了活死人屍魁的關係……小娟雖不是練氣士,卻也能感應得到天地間的靈氣。


    她能“看”得到,這片海域,不,這周圍數百裏天地間的靈氣,都在緩慢地往那頭水底生物所在處流動。


    這種流動趨勢並不明顯,她也是站在沙灘上看了大半天才看出來。


    更微妙的是……她意識到,那隻水底生物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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