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驚人的是,艾嫻說話吐字非常流暢、一套小詞兒下來連個結巴都不打——要知道一般人就算是麵對麵和熟悉的親友說話,也難免有想不起來要說啥、“嗯嗯、啊啊、呃呃”的時候。


    這邊季思情暗自讚歎,那邊,正對著鏡頭直播的艾嫻已經很嫻熟地把直播主題扯到了錦山度假村發生的“懸疑神秘事件”上,都不用翻文案看提詞,就特別流暢通順地說出來一大串當年度假村涉事者在新聞中出現過的化名,甚至連日期、時間都沒說錯。


    一本正經地把當初的意外硬扯成導致錦山度假村關門倒閉的神秘事件,艾嫻便開始往山穀內移動,幫忙舉鏡頭的小夥伴緊跟在她身後。


    季思情沒有跟過去,就近找了棵樹爬到樹上,確保那兩人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行。


    艾嫻怎麽說也是個異化者,就算她還沒撞見過高能體、不曉得自己與非異化者的區別,身體素質也是要遠遠強於一般人的。


    正耐心等著那兩人結束直播返程,季思情眼角餘光看到山穀外的黃土路上又走來一個身影。


    這種減震功能再好的車子開上來也得顛顛簸簸的黃土路平時是不可能有人來遊玩的,這裏麵也沒有能釣魚的地方,怎麽還會有人來?


    季思情疑惑地看過去,發現這人有些眼熟。


    比她略矮一些、約莫一米七左右的個頭,上身穿黑白配色的拚裝夾克,下身穿的休閑褲,走近後,還能看到這人略有些油膩的頭發和凸出的顴骨……


    季思情回憶了下,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地鐵上坐在倆姑娘旁邊的乘客嗎?


    那節地鐵車廂裏,她和艾嫻之間隔著五個乘客,這個男的坐在倒數第二個;因為季思情一直留意著兩個姑娘的關係,視線餘光也掃過到過這個男人好幾回。


    沒記錯的話,這個男的沒跟艾嫻她們倆搭過話,不太可能是她們倆的熟人。


    季思情一動不動蹲在樹上,默默盯著這名男子。


    男人一路東張西望地走到山穀口,在被綠植遮擋的錦山度假村招牌附近徘徊了下,才踏進山穀內。


    一看到山穀內小路旁邊丟著的拉杆箱和背包,這男人忽然興奮起來,又左右張望了下,快步走到艾嫻和她的小夥伴隨手放在這裏的行李旁邊。


    ……小偷?


    季思情的臉色凝重起來。


    男人蹲下來用手摸了下艾嫻的粉色拉杆箱,卻並沒有更進一步打開箱子行竊,反而像是確認了什麽一般,貓腰蹲身,兩眼放光地沿著小路往裏走。


    季思情:“……”


    啊,這……


    她擔心艾嫻和她的小夥伴跑到荒郊野外來做什麽廢墟探險直播會遇到危險,就是沒想到這個危險的方向沒猜對……


    顯然,兩個體重加起來至多兩百來斤的年輕姑娘,在地鐵上自顧自地商量去偏僻地方做直播,也被這個男的聽見了。


    第123章 黃雀在後


    實習期的三個月,季思情並不是每天都隻到部門裏打個卡,沒任務就能開溜去幹副業跑腿,該接受的專業訓練其實她也一樣沒少。


    例如針對體能的強化訓練(雖然這種體能訓練對於異化者來說其實和做廣播體操的難度差不多)和器械操作訓練,例如上安姐的國內異常事件案例解析課,又例如,每周三天以遠程聯網的方式聽公安大學那邊安排的教授講的刑偵講座。


    畢竟七部的外勤也是要出現場、也是要參與案件調查的,不可能一點兒刑偵常識沒有。


    就比如現在這情形,季思情就能通過她學習過的刑偵內容理清楚是怎麽回事……


    與一般人認知涉及女性的侵害案件不同,大部分的針對女性的侵害案件,其實發生在熟人之間,加害者通常與受害者是熟人,雙方之間可能是親戚、鄰居、同事、朋友、上下級關係乃至是夫妻。


    如果是在陌生人之間發生的侵害,那麽……受害人往往也沒有貼著“傳統認知”裏認為的衣著暴露、舉止風o騷、言行不雅等標簽,相反——陌生人之間發生的性o侵害案件,受害人通常是人群中相對普通、不顯眼、看上去好欺負好拿捏的文靜女性。


    原因很簡單,對陌生人意圖不軌的加害者,在犯案時也是會“趨利避害”、衡量得失、擔心受害人激烈反抗導致“翻車”的,他們會下意識避開衣著個性大膽、看著就很不好惹、在人群中相對顯眼的女性,把黑手伸向在加害者看來更加容易得手的、不顯眼的目標。


    “奇裝異服”的盛裝lo娘、亞文化潮妹、哥特暗黑係妹子出入夜店,被心懷不軌的猥瑣男騷擾的概率要遠遠低於隻做普通裝扮甚至是有些土氣的女生。


    艾嫻在搭乘地鐵時並不是“營業狀態”時那副個性張揚的妝容和打扮,而是一副好欺負的學生妹外表,又不謹慎到在公開場合直說自己要去無人偏僻處且沒有男性朋友陪同,這個男人就心生了歹念,甚至敢在大白天裏尾隨而來。


    季思情深深地看了那個男人的背影一眼,輕手輕腳從樹上下來,跟了上去。


    確實會有不少男性會對認識或不認識的女性產生不禮貌的幻想,但絕大部分人並不會付諸實際,因為正常人都是會考慮得失、顧慮後果的,為一時衝動就甘願賠上人生的腦殘終究是少數,絕大部分正常人再怎麽心猿意馬,也會曉得收斂行為。


    如果一個人在明確認知到一旦實施行動就得承擔嚴重法律後果的情況下,還敢在大白天裏尾隨兩名女性進入荒郊,那麽這個人必然已經做好了事後滅口的準備——也就是說,這個男人的底線已經低到能做出殺人預期的程度。


    正常人是不可能上來就能擁有實施侵害後能夠毫無顧慮地殺人滅口的可怕心理承受能力的,換言之,這個人極大概率已經有過侵害過女性,且不止一次的前科在。


    敢於對女性伸出鹹豬手的性o騷擾者,一定有過對女性言語調戲而不用承擔任何後果的“成功”經曆打底;敢於直接侵害女性的犯罪者,一定有過對女性動手動腳占便宜而沒有被懲罰的“成功”經驗助長其囂張氣焰。


    人的底線,從來都是在一步步、一次次的縱容下拉低的,不管哪方麵的底線都如是。


    這麽一個已經墮落到能夠做出殺人選項的凶徒,季思情可絕不會放過——這種人的危害性一點兒也不比對人類並不友善的智慧高能體低。


    綠植蔓長的山穀內視野不太高,雖然不至於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要是不站在高處,還真難以看到略遠一些的人影。


    幸好季思情個頭還行,哪怕有綠植遮擋,也能看到那個男人的頭頂。


    一前一後深入山穀幾十米後,前方小路拐彎處盡頭隱隱約約傳來人聲。


    季思情看到那個男人蹲了下去,似乎是藏進了茅草叢中;數秒後,她又看到那個男人蹲下去的地方,接近半人多高的茅草頂端在輕微晃動。


    顯然,那男人似乎打算借著綠植隱蔽,悄悄接近在小路那頭直播的艾嫻。


    季思情略略彎腰,盯著茅草叢晃動的方向,輕手輕腳地靠過去。


    隻要抓到現行把這男的扔進去,季思情就能提醒劉隊他們查這個人的背景,甭管是沒暴露過的累犯也好、刑滿釋放後再犯也好,這家夥沒個十年八年別想從牢裏出來。


    捕蟬的螳螂,和緊隨而來的黃雀,就這麽不約而同地、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小路拐彎處附近。


    距離拉近到二十米內,從拐彎處盡頭傳來的人聲更清晰了,潛伏在最後麵的季思情清楚地聽到正在做直播的艾嫻歡快的聲音:“觀眾老爺們覺得呢?這裏雖然有點兒嚇人,但是不是也很有氛圍感、很出片,很適合打卡拍照?”


    “不過要是真的來打卡的話得注意一下天氣哦,下雨的話過來的路不太好走呢~”


    季思情看到前麵不遠處茅草叢晃動的頻率略微加快,甚至能聽到那男人心急之下發出了細碎的腳步聲,眼神愈冷——那男的在能夠聽清艾嫻捏著嗓子發出的甜美聲音後似乎激動起來了,都快控製不住了。


    正準備跟緊一些、在這男人發作的瞬間立即將其拿下,季思情又聽到艾嫻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姐姐,你住在這裏會不會不太方便呢,最近的超市都要走十幾分鍾呢,買菜的話還要搭公交車去城區菜場買吧?”


    季思情腳步一頓,愕然望向小路拐彎處。


    不多久,那邊又傳來一個聲音:“並無不便,此地清幽,正適合棲身。”


    這聲音也是出自女人之口,嗓音溫婉,語氣中仿佛帶著笑意。


    季思情感覺自己脖子後麵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這把聲音來自誰?!


    她之前明明把這個山穀轉悠了一圈的,根本沒有看到有人居住啊?!


    季思情這邊瞠目結舌,小路盡頭拐彎處又傳來艾嫻歡快的嬉笑聲:“哇,小姐姐說話真的好有氣質哦,好像那種古裝正劇裏走出來的古人耶~”


    “小姐姐你穿的漢服也好細節好好看啊,是哪家店出的新款嗎?”


    “不過是妾……我自行縫製的粗衣,見笑了。”那溫婉的聲音笑盈盈地回道。


    “哇好厲害,小姐姐還是手作娘!”艾嫻大呼小叫。


    多出來的女聲讓季思情這個黃雀頭皮發麻,她前頭那個螳螂,大約也發現了不對,茅草叢頂端的輕微晃動緩緩平息。


    還是那句話,不管是多麽囂張張狂、肆無忌憚的加害者,都會計較犯罪成本問題、都會擔心遭遇反抗、偷雞不成蝕把米;原以為要對付的隻是兩個小女生,卻沒想到多出了第三人,這個男人心生警覺,抑製住犯罪衝動,潛伏了下來。


    他不動,季思情也不動;二者擱著十來米距離潛伏在小路側麵的灌木草叢中,各自警惕地盯著自個兒的觀察目標。


    又過了一會兒,艾嫻和那道陌生女聲一問一答的聲音漸漸靠近,伴隨著艾嫻的厚底老爹鞋踩著砂石小路路麵的聲音,三道人影從小路拐彎處轉了過來。


    艾嫻的小夥伴依然敬業地舉著架在穩定自拍杆上的手機跟在最後麵,出鏡的艾嫻和一位身量比她還矮些、約莫隻有一米五八左右的清瘦女子一左一右走在前頭。


    半蹲在草叢裏的季思情,透過草葉縫隙看到這名女子,哪怕她心知對方絕逼不是正常人,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如果說“麗質天成”這個詞兒要找“形象代言人”,那麽這個來曆不明的神秘女子大約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她穿著一身極其簡譜素淨的宋製對襟窄袖衫襦,窄窄的衣身掐出苗條腰線,明明個兒不高,身材比例卻非常好;巴掌大的鵝蛋臉上不著脂粉,眉眼卻明豔動人,那雙眼睛簡直像是會說話一般,隻是輕輕轉動目光便能讓人神魂失守。


    艾嫻這個性格開朗自信的小網紅在這神秘女子麵前都變成了舔狗,一口一個小姐姐地圍著這個女子轉。


    季思情都看呆了,那個潛伏在草叢裏的男人眼睛也看直了。


    走動間如弱柳扶風、一顰一笑皆能讓人心神蕩漾的神秘女子,與繞著她轉的舔狗艾嫻,走到距離潛伏男子約八米左右的沙土小路上。


    神秘女子忽然停下腳步,對落後她半步的艾嫻道:“艾小姐,可要去我家裏坐坐?”


    “好啊好啊,方便嗎?”艾嫻驚喜地雙手捧心。


    “自然是方便的。”神秘女子微微一笑,朝來路道,“我家在那頭,要去的話得回頭走。”


    “好的好的,要去要去!”這笑容的殺傷力直接把艾嫻的小心髒擊穿,她連正事都不管了,立即回頭衝鏡頭滿臉癡漢笑地炫耀道:“那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裏了哦,你們的艾寶要去小姐姐家裏做客啦,大家明天見啦!”


    “今天的直播會在稍後出剪輯版,觀眾老爺們記得捧場點讚哦~愛你們,麽麽噠~!”


    艾嫻的小夥伴收起自拍杆、取下手機的瞬間,早就迫不及待的男人,從路邊跳了出來。


    這人手裏拎著塊大約是在這附近撿的、比人的手掌還大些的石頭,大步奔出草叢,二話不說直奔正調頭往回走的三名女子。


    艾嫻的小夥伴正收起自拍杆,又落到了後頭,而這男人的襲擊目標,竟然也……正是她!


    三名女子中艾嫻個頭最高,但她為了直播上鏡把體重減得很輕,哪怕她能拎著幾十斤重的行李走上十幾分鍾氣都不喘汗都不出,看起來也非常柔弱;比艾嫻略矮一些的神秘女子體格也非常纖瘦,最矮的小夥伴反倒是三人之中看起來最有力氣的一個,手臂比她們兩個都粗。


    這男人要一次性收拾三個女人,理所當然把看起來最有力氣反抗的小夥伴選做首要襲擊目標。


    現實中的侵害,與一些腦殘小說中yy的強製愛完全不是一回事——什麽因強製而生愛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加害者在動手前最優先考慮的是受害者會反抗的問題,所以在實質侵害發生之前,最先發生的一定是暴力!


    以暴力手段製服受害者、讓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是加害者一定會去做的事,被打得鼻青臉腫肋骨斷裂甚至是被暴力毆打到死亡,在這種情況下談什麽強製愛,是比奴隸同情奴隸主還荒誕的事兒。


    荒郊野外,有凶神惡煞的男人提著石頭衝你奔過來,這樣的情形顯然超過了在和平環境中長大的年輕女孩的認知,艾嫻的小夥伴驚愕地看著對方,甚至忘記了要逃跑。


    男人奔近五米之內,小夥伴都幾乎能聽見這男人發出的粗重呼吸聲了才猛然回神,下意識發出尖叫:“媽——!!”


    聽到腳步聲後回頭的艾嫻也被這恐怖的場景嚇到,尖叫聲和直麵威脅的小夥伴同時響起。


    提前讓她們倆往回走的神秘女子,微微皺眉。


    也在此時……又一人從路邊跳了出來,後發先至、幾步就追上了已經離三名女子很近的男人,一手揪住這男人的後衣領子,往回一帶,把全力往前衝的男人拉得一個趔趄、脖子都被勒出明顯勒痕來。


    緊接著,艾嫻和她的小夥伴發出的尖叫聲還沒停歇,這人又將男人整個兒拎了起來,正麵朝下,粗暴地慣到砂石小路上。


    “媽——呀?!”艾嫻和她的小夥伴還是叫完了這聲尖叫,臉上的驚恐變成震驚。


    後麵跳出來的這個人留著短發,身材高大,穿著也並不女性化,但還是能看出明顯的女性特征,那張臉看上去和她們應該差不多年紀。


    而就是這麽個看著也很年輕、很普通的女孩,單手揪著那個想要襲擊她們的男人就跟拎著條死狗似的,一點兒不費力地、一下下地往地上摔,還每次都讓這男人正麵朝下。


    第124章 女裝大佬


    季思情輕易不對人動手,但要是動了手,那手下就肯定不會留情。


    如果這個男人盯上的目標不是艾嫻這個發生肢體衝突後會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能打十……打三個的異化者,如果沒有神秘女子的忽然出現,如果季思情自己沒有因為艾嫻的緣故跟過來——假使這個男人跟蹤的是另外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今天這事兒,很可能就要以死人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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