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除了針鋒相對,再不會有任何情分,慕藍早已心知肚明,可明知他的靠近隻會是互相折磨,但有那麽一瞬,她卻還是貪婪著這一絲溫存。


    心下苦澀又矛盾,不想自己再沉迷下去,她使了全身的力氣狠狠推他,“範越澤,求求你放過我行不行?”


    範越澤濃眉深深一沉,眸子裏的光芒明明惱怒得像是一隻充滿殺氣的豹子,但他卻勾唇反笑,“你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作賤自己的窩囊廢嗎?蔚玥雖比不起你漂亮,但她至少把完整的身子給了我,慕藍小姐,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對董以興碰過的東西感興趣呢?”


    慕藍怔怔看著他冰冷似刀的唇一張一合,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知道他跟蔚玥訂了婚,他們在一起4年,蔚玥那麽愛範越澤,而他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年齡,他要了蔚玥的身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是嗎?可是為什麽聽到他親口那樣說,她心裏卻那樣難受。


    “蔚玥那麽好,你還跑來找我做什麽?你這麽晚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散步?”慕藍牙尖嘴利,似乎隻要他一提蔚玥,她渾身血液都在咆哮,她恨蔚玥,也恨自己無力改變這一切。


    “我的確是特意來找你的,但你以為這代表什麽?”範越澤手指緩緩在她蒼白而水潤的巴掌大臉頰上遊走,冷靜到可怕的淡笑,“我早已不愛你,隻是吧,男人對沒得到的女人總心存不甘,以前睡在一張床上,都沒能上了你,心裏怎會沒有遺憾?這就是你在我心裏唯一僅存的價值!”


    他不疾不徐緩慢而冷硬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冰刀狠狠刺在她身上,她像是跌進了一個無底深淵,寂靜無聲的看著他,似乎在這一刻才清醒的明白這個男人早已不屬於她!


    “唔……”


    正是刹那失神,他卻一把緊緊扣住她的雙手,狠狠吻上她的唇,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吃了她一般,那樣激烈而凶狠,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模樣。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吻她,但怕她生氣,他總是吻得小心翼翼,那時她還是他手心裏的寶,如今她苟延喘喘活到現在,他們都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這一吻是不甘?是報複?


    她突然不想花力氣去弄明白,精疲力盡合上了眼,聲音毫無溫度的開口,“範越澤,今晚你要我,就當彌補你當年的遺憾,以後我們各不相欠,永不見麵!”


    他一頓,停止了動作,但卻將她越抱越緊,那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的力量,眸子暗沉無光。


    她家教森嚴,從前吻她,她總是矜持的半推半就,後來分手鬧翻,他也強行吻過她幾次,但她每次都像是刺蝟似的,把他刺得渾身是傷,其實他有很多種手段要了她的身子,但這些年來他終是沒辦法對她狠心,他就害怕她永不見他!


    “我輸了,從認識你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輸得一敗塗地,當年你當眾給了我一耳光,可我還是不想放棄,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對奶奶的殘忍!她勸你不要跟我分手,心髒病突發,你連120都沒撥打就跑去見董以興,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他下巴抵在她纖細的肩上,自嘲的笑。


    她掀開眼皮定定看著他,夜色下他的目光裏似乎翻滾著刻骨的痛楚和悲哀,她心一點一點收緊。


    “你究竟知不知道她突發心髒病?為什麽不救她?”他深深盯著她的眼睛,雙手緊握她的肩,像是在期待她說點什麽。


    ……


    酒店,兩個小時前。


    蔚玥在洗手間把自己洗了個幹淨,穿上那條性感睡衣,噴了香水,將從石小姐那裏拿來的紅酒打開,把事先準備好的藥物混進了酒裏,這才滿意的睡到床上去等範越澤回來,可她等了很久都未見範越澤,這大半夜的他跟薄葉熙兩個大男人究竟在談些什麽?薄葉熙的別墅裏可還住著個慕藍呀!


    蔚玥一想到這裏心裏就狂躁不安起來,她再也坐不住,換了衣服,跑去停車場開了董以興的車子,直往薄葉熙的別墅奔去。


    還在半路,大雨傾盆中,蔚玥看見了一道纖細的身影,那身影低低撐著把大大的雨傘,不大能看清楚臉,但蔚玥卻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她身平最恨慕藍,恨屋及烏,連帶慕藍那個賤人的妹妹都讓她刻骨銘心的恨。


    她狠狠一踩油門,車子像是一隻飛箭一般從雨裏直衝向那道身影。


    雨聲雖大,但車子摩擦公路那樣刺耳的聲音慕小落還是能聽的清楚,她一驚跳進了公路邊的水坑裏。


    一手擋住刺眼的車燈,眯眼打量著車裏的人。


    “你那個賤人姐姐呢?人在哪兒?”蔚玥氣勢淩人從車子裏走了出來,甚至連傘都沒拿。


    慕小落鞋子全被打濕,兩隻腳丫像是踩在了兩隻漏水的小船裏,她冷冷看了蔚玥一眼,“和範越澤在一起。”


    “他見她幹什麽?”蔚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異常激動尖銳一聲。


    慕小落像是看戲似的,不屑掃她一眼,“範越澤見了他的真愛,能幹什麽?”


    “賤人 !賤人!你們慕家統統都是賤人!”蔚玥徹底被激怒,劈頭蓋臉唾罵,似乎所有惡毒的語言都無法宣泄她心裏的憤怒,像是老鷹抓小雞似得,她狠狠一把扼住慕小落手腕,“說!他們去了哪?”


    “你不配跟我說話!”慕小落眼睛都沒抬,不知從哪裏使出來的力氣,連傘帶人一推蔚玥一個踉蹌,這個女人不止害死了林鳳外婆,還將姐姐推進了深淵,是她的仇人!如果不是為顧全大局,她早已找她拚命。


    蔚玥跌在地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掌被砂石擦破,她痛得眼淚直流,抬頭惡狠狠瞪向慕小落,但視線落在慕小落那雙犀利如刀的眸子時,她生生一愣,此刻慕小落看她的眼神就像當年慕落看她那樣,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以為不告訴我他們的去向,我就沒束手無策了嗎?”蔚玥愣了片刻,卻突然突兀的瘋狂大笑,她也不管手上的傷口,起身就跑進了車裏,將門一鎖。


    慕小落一時拿不住蔚玥發什麽瘋,她凝目看進車裏。


    隔著車玻璃,隻見蔚玥紅唇一勾,陰冷一笑,突然從車櫃裏拿出一把水果刀,慕小落警惕的看著蔚玥,做好抗擊的準備。


    然而,和她預想中的不一樣,蔚玥坐在車裏,舉起刀子就往自己的手腕而去。


    慕小落眉頭狠狠一擰,似乎明白了蔚玥自虐的意圖。


    蔚玥看著手腕咕咕流出的血液,她像個瘋子一樣挑釁的盯著慕小落詭異的笑,一邊撥通範越澤的視頻電話。


    ……


    樹林。


    為什麽不救奶奶?


    範越澤的話在慕藍腦海不斷的回蕩,她像個幽魂,靜默的看著他,可目光裏卻像是沒了光。


    “你到底知不知道奶奶突發心髒病?”範越澤像是失去了耐心,雙手按住她肩頭,搖了搖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看她的目光那樣深,像是一個漩渦恨不得將她吸進去,她動了動唇。


    “嘟嘟嘟……”


    此時,範越澤的手機瘋狂響起,來電顯示是“老婆”,慕藍勾了勾唇暗暗嘲諷一笑,側過頭去。


    範越澤看了一眼慕藍唇角的譏誚,又看了眼手機,他濃眉皺了皺,卻終是接起。


    “越澤,你到哪裏去了?是見慕藍了嗎?”


    那是一通視頻電話,但慕藍不看視頻,隻聽那柔弱淒慘的聲音就知道範越澤手機備注“老婆”的人是誰。


    “我剛才又做了噩夢,夢到奶奶了。”手機頻裏的蔚玥看著範越澤所處的環境和身邊多出的慕藍沒有任何抱怨,她黯然失神的笑,“在夢裏奶奶說她很孤獨,聽她那樣說,我真的好難過。越澤,三個人的戀愛真的好累,我知道隻有慕藍才能讓你快活,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但我愛你,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就讓我去替你陪奶奶吧……”


    蔚玥一邊說,一邊拿出把寒芒凜凜的水果刀。


    “蔚玥,你要幹什麽?”範越澤聲音狠狠一沉。


    “越澤,祝你和慕藍幸福。”蔚玥淒涼笑了笑,笑靨是那般的清澈純情,手裏刀子朝手腕一劃,鮮血噴出。


    “蔚玥!你在哪裏?我馬上來找你!”範越澤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猛得站了起來。


    “越澤,不要來找我,我離酒店位置有些遠,我不要你看見我這麽難看的死樣子,就這樣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吧。”蔚玥祥和的靠在車椅上,臉上痛苦萬分,卻露出一個讓人放心的微笑。


    “別說傻話,把定位打開,我來找你!”範越澤沉聲掛斷了電話,扯了扯周圍的樹藤,看了一眼靠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慕藍,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一撈,很快就將她撈出了大坑。


    慕藍看了看積水的大坑,她不傻,今晚會這樣巧的掉進去跟薄言歡脫不了幹係,但她不明白範越澤明明有能力將她帶出坑裏,但他卻沒有那樣做,還是蔚玥厲害,一個電話改變了這一切。


    “上來!”範越澤半蹲在慕藍前麵,那是打算被她的意思。


    “範越澤,等我先回答了你剛才的問題,你再決定要不要背我吧。”慕藍合了合眼,深吸好長一口氣,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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