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揮劍連擋,叮叮叮的響聲接連不斷,硬生生將他逼退丈許,待響聲停頓,秦先生放下劍,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的一片碎冰。


    高溫蒸烤下,冰塊冒著白汽慢慢融化,趙玉書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裏一痛。


    “你的頭發···”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蘭靈右手一揮,一柄冰劍成型,隨即她後退一步,與方三娘一左一右站在趙玉書身側。


    秦先生麵容嚴肅,多了一個四重天,似乎沒法贏得那麽輕鬆了。


    “蘭小姐,我給蘭太守麵子,你走吧。”


    “不用你給麵子,你要麽殺了我們趕緊逃回江寧,要麽我們宰了你,沒其他路。”


    “好!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旁人。”


    秦先生話音一落,劍勢順勢而起,哪怕即將以一敵三依然不露絲毫懼意。


    “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今天他必須死在這!”趙玉書右手一伸,徐夫人發出歡快的蜂鳴。


    蘭靈和方三娘忍不住看向那把古樸的匕首,隻看一眼就急忙轉過眼睛,那股近乎實質的鋒銳連熱風都切割開來。


    “上!”


    有了蘭靈這個四重天的生力軍,趙玉書毫不猶豫的招出徐夫人,踏影步不能用,那就直接剛正麵吧。


    秦先生在徐夫人出現的那一刻終於麵色大變,憑著中階修士的直覺,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被那把匕首刺到。


    按照他的預想,必然是招式剛猛的方三娘繼續剛正麵,修為最高的蘭靈遊走牽製讓他無力施展,然後趙玉書用那把恐怖的匕首偷襲。


    針對這種策略,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後續的應對之法,那就是拚著受蘭靈一擊,然後強行正麵擊殺方三娘,將局麵再次拉回一對二。


    所以當趙玉書直接衝過來的時候,他的劍法頓時一亂,靈力分配出現短暫的破綻,在蕩開趙玉書的匕首時用力過猛,麵對背後的方三娘的襲擊根本來不及變招,隻得順勢使出背劍式,被方三娘硬碰硬一刀砍中劍脊,勢大力沉的刀勢讓他忍不住踏前一步。


    蘭靈冰劍連點,劍劍不離下盤,本就讓他躲避的極為艱難,而剛才那一擊讓他的步伐超出了自己的控製。


    冰劍狠狠刺在小腿上,秦先生一聲怒喝,長劍回旋,磅礴劍氣將二人生生逼退幾步,直直摔倒在地,然後他看到了再次衝上來的趙玉書。


    秦先生想笑,趙玉書步法詭異,但手上的功夫卻稀鬆的很,一把神兵在他手中毫無章法,唯二的兩次攻擊都是刺。


    第一下雖然出其不意,卻依然被自己揮劍蕩開,第二下已經被自己察覺,又如何能建功?


    長劍下擋,噗嗤一聲,秦先生嚇出一身冷汗。


    徐夫人直直刺穿了大劍,刃鋒距自己胸膛僅有一寸。


    還好,還有一寸。


    趙玉書一聲大喝,左手並劍指猛地向前一戳,秦先生反應何等之快,立即騰出右手,一把握住趙玉書腕口,絕對境界的差距讓趙玉書這隻手也寸步難進,距離秦先生咽喉也隻有一寸。


    “趙玉書,下輩子記得,胳膊長長一點。”秦先生一聲獰笑,手上用力,骨骼碎裂聲響起,硬生生將趙玉書手腕捏碎。


    趙玉書麵色猙獰,但卻沒有慘叫,反而扯出一個欠揍的笑容。


    “姓秦的,下輩子記得,不要讓我靠近一尺之內。”


    指尖靈力噴吐,秦先生全身一僵,一個血洞貫穿咽喉。


    高手過招,一個失誤就可以結束戰鬥,生死之間,哪有你來我往打個三天三夜的道理。


    轟隆一聲,秦先生死不瞑目的屍體直挺挺倒下,同時倒下的還有力竭的趙玉書。


    秦先生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你照顧他。”方三娘看到趙玉書還活著,頓時鬆了口氣,衝蘭靈喊了一句便向外衝去。


    “你去哪裏?”


    “我去攔住他們。”


    蘭靈將趙玉書拖出糧倉,火勢已經控製不住,一半的糧倉已經在燃燒,剩下一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蘭靈跪坐在地上,趙玉書躺在她腿上,看著燃燒的糧倉,老趙想說些什麽,終歸化作一聲歎息。


    蘭靈將他扭曲的不成樣子的左手簡單包紮了一下,拿出一柄折扇:“下次再丟了我不會再給你做。”


    趙玉書接過折扇,布滿鮮血和灰塵的臉努力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的,你在哪撿到的?”


    “糧倉裏,剛剛拖你的時候在旁邊看到的。”


    “幸好。”


    “現在怎麽辦?難民在攻城,沒人阻止的了他們,方三娘去了也沒用。”


    “我知道,做了這麽多,還是免不了這個結局。”


    “後悔嗎?”


    “後悔什麽?”


    “來南陽。”


    “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你的頭發····”


    “白色不好看嗎?”


    “好看。”


    兩人靜靜的看著被火光遮蔽的天空,今天似乎是陰天,即使沒有著火也看不到星空吧。


    方三娘發現自己所謂的阻止根本不可能,黑壓壓到處是人,看起來散亂無序的人流卻組成了一個堅固的整體,不計生死的去衝擊那幾排刀槍林立的甲士。


    這個整體她擠不進去。


    “別打啦!去救火啊!別去送死啦!”


    方三娘站在土丘上,拚了命的向下喊,三重天修士夾雜著靈力的嗓音足以堪比驚雷,卻依然蓋不過人群的呐喊。


    “別打啦!”


    “都回來啊!”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聲音開始嘶啞,沒有一個人停下,她如同驚濤駭浪中一顆石子,投進去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出。


    前鋒的甲士開始倒下,哪怕隻有拳頭和木棍也可以敲碎堅固的盾牌,哪怕隻有血肉之軀也可以撕扯開甲胄。


    殺紅了眼的甲士和難民交織在一起,陣型漸漸散亂,城牆已經不敢再肆意放箭。


    “你們別打啊!”方三娘跪在土丘上,無力的哭喊,現在誰都阻止不了這場不平等的戰爭,任何人都不能。


    滾燙的淚水流過臉頰,一滴涼意融進了淚水,方三娘愣愣的抬起頭,又是一滴落在臉上。


    烏雲密布,無數的雨滴傾盆而下,瞬間澆透了大地。


    戰場上熱血上頭的難民和甲士隻覺得頭頂一涼,早就發昏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一點。


    呐喊聲和吼叫聲漸漸低落,雨聲開始壓過人聲。


    糧倉的火龍在雨滴初落時仿佛不甘的又向上躥了一截,但很快便被自然偉力壓製的不斷低頭。


    趙玉書看著被大雨澆灌的糧倉,忍不住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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