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闡教一方,廣成子與太乙真人合力,祭出九曲黃河大陣,將六位高僧盡皆拿住。


    燃燈古佛動了嗔念,騎大鵬雕,霎時趕至戰場。


    身後,彌勒佛頭懸先天輪回珠,座下神獸白鵠,領十萬佛門弟子,浩浩蕩蕩前來助陣。


    燃燈古佛鐵了心跟闡教爭個高低,不僅帶來了全部家底,更是許諾彌勒佛,此次打退闡教,便扶持未來佛做佛門之主。


    按照佛門的輪回之說,西遊過後下一量劫,未來佛當為佛門之主,如來佛祖當年也是承認過的。


    為了提前進步,也是給自己門下報仇,彌勒佛便召回了所有的在外弟子,前來助拳。


    見幾尊佛陀被投入九曲黃河大陣中,片刻後,已然是不中用了。


    燃燈掣出乾坤尺,朝廣成子後心砸下。


    元念顧不得其他,抓起番天印,旋身一記橫砸。


    番天印化作流光,打在燃燈古佛手腕上,將乾坤尺打偏些許。


    燃燈古佛冷哼一聲,乾坤尺反轉。


    正為乾,反為坤,正麵含天之清氣,反麵藏地之濁氣,在先天法寶中,排名亦是靠前。


    一道濁氣重重砸在元念身上,一絲便有千萬斤力道,直將元念砸飛出去。


    “徒兒!”


    廣成子飛撲上前,接過徒弟。


    以太乙真仙境界,承受準聖一擊,五轉金身碎裂,神魂如風中燭火。


    廣成子慌忙取出丹藥,以法力化成丹水,喂到徒弟嘴裏。


    元念搖搖頭,丹水連同血液,順著嘴角流出來,虛弱道:


    “師父,三……三代首徒,我估計夠嗆了,元釋再修個幾千年,說不定能試試,楊師兄人不錯,別給人欺負太狠。”


    廣成子強笑道:


    “聽話,咱不圖這個虛名,把藥吃了,日後養好身體,關起門安穩修煉。”


    元念氣息越發急促,雙目無神,說道:


    “師父,楊師兄說要給我保媒,我還沒娶媳婦呢,算了……還是留給元釋吧……”


    元念的聲音低下去,呢喃道:


    “此生蒙師恩,見識一番仙道風采,餘願足矣……”


    說罷,氣息斷絕,再無聲息。


    廣成子親眼看著徒弟死在自己懷裏,悲痛欲絕。


    嚴格意義上來說,殷郊是應劫之人,自己收他是應付公事。


    而元念,才是自己親手發掘出的一塊璞玉,悉心培養,將一身神通、法寶盡數傳與他。


    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元念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殺伐果斷,都讓廣成子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相對而言,元釋雖說也天賦異稟,但和元念比起來,感情上總隔著一層。


    廣成子哆哆嗦嗦將弟子遺體收攏在袖內,一腔哀意化作燎原怒火。


    心念一動,番天印回到手中,混元金鬥懸於頭頂。


    “燃燈,吾誓殺汝!“


    ”轟隆!”


    天穹碎裂,三尊大帝到底是準聖級戰力,拚著神軀受損,將三尊阿修羅魔王送回血海。


    是的,隻是送回,頂多回去重傷修養幾年。


    要不沒人待見阿修羅族,實在是這支種族太過難纏,修為低的害怕,修為高的膈應。


    南極長生大帝與上方勾陳大帝一左一右,拉住廣成子,說道:


    “冷靜,準聖之戰不是隨意能打的!”


    廣成子搖搖頭,神色平靜,發絲飛舞,頭頂混元金鬥越發明亮。


    “元念既死,是非對錯,貧道已無心解釋。”


    “準聖之戰,爾等不敢打,貧道來打,打碎了西牛賀州,無非把命賠上。”


    浩瀚的法力自廣成子體內湧出,大道嗡鳴,頂上三花盛開,胸中五氣凝成繡雲。


    廣成子截一縷道痕,鐫刻在右側紫花上。


    紫花盛開,內中走出一烏袍道人,身材高大,生的國字臉,紫黑麵貌,不怒自威。


    “貧道伏都,見過諸位道友。”


    廣成子斬出一尊惡屍,正式踏入準聖行列,行禮道:


    ”請道友出手相助!”


    混元金鬥爆發驚天光芒,華光一閃,竟將十萬佛門弟子盡數收攏進去。


    “百萬黃巾,聽詔而來。”


    “唰!”


    密密麻麻的黃巾力士出現在場中,眼神呆滯。


    太乙真人眼神狂熱,這才是自己一直崇拜的,殺伐果斷的大師兄!


    “九曲黃河大陣,再起!”


    黃巾力士連成一片,外藏九宮八卦,內含先天奧妙,化作凶惡大陣,將十萬佛門弟子盡數扔了進去。


    “孽畜!”


    燃燈古佛祭出一百零八顆念珠,伏都道人當即上前,祭出番天印。


    “轟~”


    念珠被番天印壓的崩碎,番天印在準聖手中,終於顯露出應有的威能。


    伏都道人麵無表情,旋即再次祭出番天印,朝九曲黃河大陣內砸去。


    “廣成子,你敢!”


    “嘭~”


    “嘭~”


    “嘭~”


    九曲黃河磨修為,番天寶印奪性命。


    十萬佛門弟子,盡數化作飛灰。


    “不急,殺一個是殺,殺十萬也是殺,貧道還沒殺夠呢。”


    燃燈古佛將手一招,靈柩宮燈自大地中飛出來。


    “那就讓貧道稱量稱量,這麽多年,你有何進步!”


    一旁與楊戩纏鬥的鬼母傻了眼,看著兩尊準聖悍然相撞,喃喃道:


    “廣成子這廝,殺性怎如此大,這要是入了阿修羅族,嘶……前途無量。”


    忽然,鬼母像是感應到什麽,將身子一扭,化作一陣紅光遁入地下。


    ……


    幽冥血海,今日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道人身著青衣,背負一柄寶劍,僅僅一人,竟引得阿修羅族如臨大敵。


    冥河老祖全副武裝,站在十二品業火紅蓮上,手持阿鼻、元屠二劍,身後是匯聚成河的血神子。


    “通天道友,來此何事!”


    冥河老祖心裏沒底,自己就派手下出去溜達一圈,就引得通天這殺胚親自上門?


    不至於吧。


    老祖我跟道門也沒這麽深的過節啊。


    通天教主溫和笑道:“道友莫急,此來是問道友借一樣東西。”


    冥河老祖放下心來。


    隻要不是來打架的就好。


    沒人願意和通天教主單打獨鬥。


    “道友要借何物?”


    “十二品業火紅蓮。”


    冥河:……


    這廝果然是來打架的!


    哪有借人家伴生至寶的,這比借媳婦性質還惡劣。


    通天教主搖搖頭,說道:


    “此物貧道有大用,事成之後,物歸原主,貧道再欠道友一個人情。”


    冥河老祖皺眉道:


    “道友貴為聖人,萬法不侵,業火紅蓮縱使珍貴,對道友來說也不是稀罕物……”


    這廝心思靈巧,很快便聯想到一件事,嘿嘿笑道:


    “我聽聞前些年,妖帝身負因果業力,身死道消,莫非……”


    通天教主麵色淡淡,不置可否。


    從心底來講,他也不願和冥河老祖扯上關係。


    整個洪荒,也就當年的妖師鯤鵬能和冥河玩到一塊去。


    冥河點頭笑道:


    “看來確實如此,東西我借,隻不過,這賬不用道友還,誰用的,誰來還。”


    通天教主再次搖頭,說道:


    “貧道借的,貧道還,一碼歸一碼。”


    冥河老祖麵色垮下來,轉身就走,說道:


    “不送!”


    通天教主立在原地,淡淡說道:


    “道友最好考慮清楚,貧道輕易不求人,但誰要是駁了貧道麵子,後果很嚴重。”


    冥河老祖打了個哆嗦,後背發冷。


    當初就是元始天尊和太清老子不給麵子,通天這廝差點把洪荒掀了重開。


    冥河老祖轉過身,咬牙切齒道:


    “好,東西借給道友,你我的帳,慢慢再算。”


    ……


    另一邊,姬承三魂七魄都被包裹在一陣白光中,不知身歸何處。


    人死之後,三魂七魄孱弱無比,烈日、罡風等物都能讓魂魄消散。


    好在姬承被白蓮祥光籠罩,沒有黑白無常索命,也不懼白天黑夜,刮風下雨,隻是晃晃悠悠亂行。


    他覺得自己忘了許多事。


    隻可惜,沒人能看見他。


    這一日,姬承行到一處高山險崖,身後一位老者大喝。


    “後生娃,快下來,此間不是耍處,萬一跌了跤,滾摔下去,如何是好。”


    姬承恍恍惚惚,行禮道:


    “見過老丈。”


    那老者白發白須,麵色紅潤,笑道:


    “後生娃倒也知禮,青天白日的,有甚想不開的,非得去尋短見。”


    姬承搖搖頭,說道:


    “晚輩丟了不少東西,走遍四方都尋不到,是以煩擾。”


    老者笑道:


    “名利都是身外物,丟了便丟了,與其念念不忘,不如重新開始。”


    姬承眼神有些空洞,說道:


    “非也,晚輩把身份和名字丟了,晚輩是很多人,很多人也是晚輩,心中雜亂,沒個頭緒。”


    老者指著一片蒼茫群山,說道:


    “後生,你可知此乃何地?”


    姬承搖搖頭,方才他便看這地方眼熟,所以才想站的高些。


    老者捋須而笑,說道:


    “此乃萬靈群山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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