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人尋了處酒樓,敖春大手一拍,喊道:


    ”小二,抬幾壇百年黃酒,放些薑絲話梅,煮得溫熱端上來。再把你們店裏最好的菜,挑貴的上百八十個,與我等下酒。“


    老掌櫃的一臉你踏馬在逗我的表情,這怕不是來找茬的吧。


    一個眼神過去,幾個小二便站起身來,不著痕跡的圍住二人。


    “鏗!”


    敖春拍出一枚金錠,喊道:


    “能辦不能辦,不行小爺換別家!”


    老掌櫃展現出極為驚人的靈活性,飛腳踢開幾個小二,上前諂媚道:


    “客官莫見怪,底下人憨笨的很。“


    小二:……


    老掌櫃又說道:


    “百年陳的好酒,小店實在沒有,不過有十八年的女兒紅,滋味甘醇,您看行嗎。”


    敖春點點頭,擺手道:


    “也罷,快點上,我等吃完還得趕路。”


    沉香連忙道:


    “掌櫃的,問您個事,華山離此地有多遠?”


    老掌櫃將金錠捧在手裏,眉飛色舞道:


    “往西北行三千餘裏,便是華山地界,路途不近,二位小郎君要不要雇輛馬車,小店自有上好的良馬好車,給二位五折優惠。”


    敖春喝道:“恁地話多,先把菜上了,若是不好吃,小爺掀了你這店!”


    老掌櫃滿臉堆笑,說道:“就來,就來。”


    沉香長這麽大,可沒見過這些東西。


    二人放開肚子,胡吃海喝一頓,小二給兩人各斟酒三碗,便不再上前。


    敖春年輕氣盛,敲著桌子叫道:“掌櫃的,怎的不來篩酒?”


    老掌櫃好心提醒道:


    “我這酒叫做‘透瓶香’,又喚做‘出門倒’。初入口時,醇濃好吃,出門一吹風,少刻時便倒。”


    敖春吃的正酣,便說道:


    “休得胡說!便是你使蒙汗藥在裏麵,小爺也隻當涼水喝了,休要引小爺性發,否則教你屋裏粉碎,把你這店子倒翻轉來!”


    沉香也有些上頭,笑道:“便再來幾碗,也不妨事。”


    老掌櫃不敢回嘴,隻是吩咐小二上前斟酒。


    兄弟二人幹了足足六壇酒,喝的醉醺醺,也不要找零,勾肩搭背便出了酒樓。


    “哈哈哈,快哉快哉(往嘴裏倒酒)!”


    “你我舅甥,今日便八拜為交,結為兄弟如何。”


    “快哉~快哉~咕嘟咕嘟。”


    老掌櫃急得在身後喊道:


    “二位客官慢行,你且回來我家看官司榜文,前方山裏有妖魔作祟,能飛天遁地,吃了好幾百人,路口兩邊,都有榜文。”


    “可教往來客人,結夥成隊,於巳、午、未三個時辰過岡,其餘寅、卯、申、酉、戌、亥六個時辰,不許過山。務要等伴結夥而過。”


    “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時分,我見你走都不問人,枉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我此間歇了,等明日慢慢湊的三二十人,一齊好過山。”


    兩個年輕人,喝酒前,自己是三界的,喝醉了,三界是自己的。


    更何況都有手段在身,根本不將老掌櫃的話放在心上,晃晃悠悠便進了山。


    老掌櫃長籲短歎,自顧自回店去。


    ……


    再說沉香與敖春。


    上得山來,行有數十裏,便見周遭密林掩蓋,層層疊疊,暗無天日。


    不時還能看見幾根慘白的骨頭,夜梟淒厲,陰森恐怖。


    被陰風一吹,酒意便化作冷汗冒了出來。


    沉香有些遲疑道:


    “那什麽,八太子,這裏不會真有妖怪吧。”


    上次哮天犬給沉香留下的陰影可不小。


    敖春也有些拿不準,但還是維持著老大哥的氣勢,笑道:


    “無妨,且看我手段。”


    拎起沉香,一個縱越跳上雲端,便有清氣化作雲霧,托在二人腳下。


    正慢悠悠向前飛著,卻聽下方一聲大喝。


    “你是誰家的小兒,敢來老豬這裏撒野!”


    一股惡氣直衝雲霄,將清氣震散,兩個年輕人腳下一空,不由跌落雲端。


    細看之下,原是一黑鬃豬妖。正是那,


    卷上蓮蓬吊搭嘴,耳如蒲扇顯金睛。獠牙鋒利如鋼挫,長嘴張開似火盆。


    手執釘把龍探爪,腰挎彎弓月十輪。糾糾威風欺太歲,昂昂誌氣壓天神。


    一手拎著一個,就像拎小雞仔,那豬妖獰笑道:


    “好好好,凡人吃膩了,便是修道之人,氣血充盈,才更筋道些。”


    二人毫無還手之力,被綁縛了,捉進洞府。


    敖春喝道:“妖怪,我乃東海龍宮八太子,休得放肆!”


    那妖怪轉頭一看,笑道:


    “原來是敖廣的兒子,當年老豬在天上當官的時候,你爹想見我,也得呈上拜帖,在門房等個幾日哩。”


    說罷,釘耙寒光一閃,將敖春繩索解開。


    “老豬與龍王有舊,既是東海之人,汝可自去。”


    所以說,龍王這些年到處撒幣還是很有成效的。


    龍族子弟外出曆練,基本到哪都能吃得開。


    那豬妖說罷,就提起沉香,正要下嘴。


    敖春連忙道:“這是華山三聖母之子,沉香是也。”


    豬妖驚訝道:“這就是三聖母與凡人生的兒子?”


    細看之下,卻忽然驚懼道:


    “不對,你這娃娃,明明是人族,怎長得與麒麟聖帝如此相似?他兩個老婆,一個龍族,一個狐族,你莫不是他留在凡間的私生子?”


    旋即一想,又搖頭道:


    “也不對,百多年前,聖帝便已化道應劫,時間也對不上。”


    此妖正是豬剛鬣,當年靈山大戰,因卯二姐誠歸佛門,豬剛鬣道心破碎,重歸妖族,打殺了不少佛門僧侶。


    靈山大戰過後,西牛賀州便沒了豬剛鬣立足之地,便一路來了南贍部洲,重拾老本行,吃人度日。


    沉香老老實實道:“家父於數月前逝世,並非那什麽妖帝。”


    豬剛鬣心裏驚疑不定,兩個小子來曆不凡。


    尤其是那沉香,疑似妖帝之子。


    他雖然不認識沉香他爹,但他了解楊家兄妹與妖帝那點事。


    以楊嬋的性格,即使妖帝身死,也絕不可能委身庸人。


    心裏盤算道:


    “雖說妖帝坐化,可萬一有甚手段,轉世重修也未可知,老豬當年受妖帝恩惠,雖說此刻落難,也不可忘人恩果,權當結個善緣便是。“


    此時,卻又聽門外傳來叫罵聲。


    “裏麵的妖怪聽著,我乃二郎神座下吞日神君,速速交出那兩個年輕人,否則便平了你這山,滅了你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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