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


    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


    自打退大勢至菩薩後,又安穩了一段時日。


    這日,在外邊溜達了好幾個月的玄陰回到地裂大穀,卻見自家地盤被人霸占。


    一不知名女子,竟敢明目張膽在此吸收陰煞氣修煉


    玄陰五官立體,鼻梁高挺,嘴唇略薄,整個人顯得妖異而冷漠。


    放在後世能應該收獲一大批女粉。


    無盡陰煞氣環繞在身側,顯出魔神真身。


    “你是何人,如何敢擅闖地裂大穀!”


    禺狨王六魂幡一揮,帶起大片陰煞氣,冷笑道:


    “未曾想九弟家門口還藏著這麽個魔障,正好吞了你,老娘的六魂幡離大成就不遠了!”


    二人都是操控陰煞氣的好手。


    玄陰生於陰煞,如魚得水,更有麾下無數血肉怪物,身處穀中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而禺狨王憑借手中六魂幡,對陰煞氣操控自如,令玄陰極為忌憚。


    一時間,二者竟打得不分上下。


    玄陰戾嘯一聲,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無數血肉怪物聚合,將周遭天地盡數籠罩。


    “既然來了,便留在這裏吧!”


    禺狨王更不答話,陰煞氣化作黑龍巨虎,蠻牛野象,朝血肉怪物衝撞而去。


    此刻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把玄陰抓進幡裏當鬼寵。


    一妖一魔在地裂大穀打得昏天黑地,數萬裏地裂大穀內黑霧暴動,翻湧如浪,如同猙獰起舞的黑龍。


    姬承於玄清峰上修煉,感知到地裂大穀異動,暗道不妙。


    壞了,小黑平日到處溜達,不在地裂大穀內。


    自己一時忘了這茬,七姐前去修煉,二人若是碰麵,莫非打起來了不成?


    身形化作流光一閃,霎時來到地裂大穀。


    卻見一妖一魔打得正酣,誰也不肯相讓。


    姬承連忙上前,一手一個拉住。


    “莫打莫打,都是自家人。”


    見姬承前來,玄陰委屈道:


    “火麟王,她是何人!這地方隻有你我知曉,她又是誰!”


    禺狨王冷笑道:


    “本王與他乃是結義姐弟,同生共死,你又算什麽東西!”


    玄陰看著禺狨王,沉聲道:


    “本座與火麟王相識於微末,不三不四的野女人,怎敢大放厥詞!”


    姬承聽得腦殼痛,連忙解釋道:


    “怪我怪我,這地裂穀原本就是玄陰地盤,玄陰乃是萬靈山駐地裂大穀長老,身份秘密,平日不在家,本王一時忘了這茬。”


    轉過頭又對玄陰道:


    “這是我七姐,如何便是野女人,本王替她賠個不是,看在本王麵子上,你就莫在意了。”


    姬承一番說和,兩人才止了幹戈。


    玄陰從鼻腔裏冷哼一聲,說道:


    “也罷,隻要她離了地裂大穀,本座可以不追究。”


    禺狨王咯咯笑道:“孽障,口氣恁地大,不如入本王六魂幡。”


    眼見一妖一魔又要動手,姬承連忙打圓場道:


    “哎哎哎,莫動手,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小黑,平日你若不在家,七姐在此修煉,順便也能幫你看守門戶,何樂而不為。”


    說罷,又暗中傳音道:


    “小黑,讓七姐在這修煉,本王欠你個人情。”


    又暗中傳音給禺狨王道:


    “七姐,小黑性子倔,言語上讓他兩句,也就是了。”


    玄陰這才罷手,瞥了禺狨王一眼,說道:


    “看在玄霄麵子上,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無禮,本座眼裏可不揉沙子。”


    說罷,玄陰轉身出了地裂大穀,找地方閑逛去了。


    姬承又轉身賠禮道:


    “七姐莫怪,玄陰乃陰煞之氣中誕生,性格乖戾了些,若有失禮之處,小弟替他賠罪了。”


    禺狨王笑吟吟道:“也罷,當姐姐的,總不能讓你難做,下次見麵,本王退避三舍便是。”


    姬承躬身行禮:“七姐善解人意也。”


    ……


    二百五十年之後。


    南贍部洲,大唐境內(架空曆史,帥氣可愛的讀者們就不要在意朝代時間問題了(*?▽?*))


    大唐境內有座寺,喚作金佛寺。


    據說寺內大雄寶殿內供著的數尊法相,是佛陀肉身,並非泥塑土築。


    如此多的肉身佛在世,引得無數信男信女前來,金佛寺亦是香火鼎盛。


    對此,小沙彌江流表示很疑惑。


    師兄前些日子還跟自己談論哪家的施主小姐胸脯滿、屁股圓,怎麽昨天就突然成佛了呢。


    直到晚上,江流忍不住偷偷溜進大雄寶殿,準備摸摸師兄是不是變成金子了。


    夜晚,大雄寶殿是不允許隨意進入的。


    師父們說,成佛就是舍去舊皮囊,靈魂入得極樂世界。


    自己這些沒成佛的,身上有濁氣,會汙染金身。


    成佛當然是很好的,隻是江流有些感歎,師兄應該跟自己打個招呼,再成佛也不遲呀。


    在寺裏,師兄是最照顧自己的人,師兄突然成佛,自己有點想他。


    月光透過窗欞,照耀在幾尊肉身佛金身上,大殿內有股詭異的肅穆。


    師兄的金身在左數第二個,臉金燦燦的,走近了聞,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成佛的師兄們,身上好像都有股香味。


    江流仔細看了看師兄。


    不知為何,他有些緊張。


    忽然,師兄猛然睜開雙眼,露出黑洞洞的口腔來。


    舌頭不知為什麽沒有了。


    師兄慌張的大喝,嘴裏卻發不出半點聲響,焦急之下金手打翻了燭台。


    燭台作響,很快便有巡夜僧人前來查看情況。


    江流身量小,慌忙中躲在供桌下,瑟瑟發抖。


    成佛的師兄怎麽又活了,舌頭還沒了。


    不對。


    江流回過神來。


    師兄方才口型,分明是在說“快逃”!


    江流抱著身子,感覺無比的寒冷。


    很快,方丈與執事便趕來。


    見燭台被打翻,執事長老解釋道:“應該是法明身體壯,尋常藥量對他而言分量不夠。”


    法明,是師兄的法號。


    一向和藹的方丈,此刻聲音無比陰寒,“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也上去當肉身佛吧!”


    執事長老慌忙道:“不敢,不敢,弟子定盡心竭力。”


    “江流這些日子如何了?”


    執事長老答道:


    “等再喂養些時日,再胖些,做成肉身佛便更好看些。”


    主持又吩咐道:


    “以後每日在他飯菜裏加些豬油,等年歲最小的肉身佛上供台,金佛寺必定更上一層樓!”


    江流慌了,他隱隱感覺到,肉身佛似乎不是好東西。


    於是,趁著夜色,他偷偷逃了出去。


    寺是假寺,佛是假佛,僧人是假僧人。


    但江流相信,世上是有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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