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且說赤眉與長須老道帶著兩個昏迷的弟子回山,巡邏弟子連忙通報眾長老。


    不多時,劍閣幾位長老便於寫著“海晏河清”匾的大殿中相聚議事。


    劍閣上一代掌門真人乃是實打實的玄仙高人,率領劍閣弟子攻打玄清山。


    以自身性命為代價,布下七罡絕殺陣,重創玄吼王,殺盡八十一洞妖王。


    劍閣方麵也被玄吼王與其弟聯手屠殺大半弟子,另有六位長老身隕。


    如今的掌門乃是上一代掌門關門弟子,經曆玄清山一戰,劍閣不僅沒有式微,反而浴火重生。


    掌教秦嶽真人接過掌門之位,短短二十年,便修煉到煉神返虛大圓滿之境。


    一身修為幾可通仙,還有八位師兄弟輔佐,個個都有煉神返虛修為。


    九人合力布下的天罡劍陣,號稱仙人亦飲恨於此。


    蜀山劍閣之盛,西牛賀洲東域無人不知其威名。


    眾老道連忙給二道人服下補氣療傷的丹藥,一白眉老道問道:


    “正德師弟,究竟發生了何事,爾等一同外出,怎地個個帶傷而回?”


    白眉老道正是蜀山大長老,是掌門之師兄,乃蜀山定海神針一般的人物。


    平日掌門閉關,便是白眉道人打理蜀山大小事務。


    道號正德的長須道人滿臉都是懊悔,沉痛道:


    “前日赤眉師兄與我帶領嶽陽與清雪一同前去追查火鴉道人蹤跡,我等一路追查,在萬靈玄清山內發現一隻修成人形的金丹大妖。”


    “麾下有大妖四隻,俱有數百年修為,餘下小妖數百。


    “那大妖殺了火鴉道人,占據玄清峰,手中有一紫壺,一青幡,我與赤眉師兄合力,竟鬥那大妖不過。


    “嶽陽、清雪亦是為其算計,好在那大妖畏我劍閣威名,不敢加害,隻是奪去赤眉師兄的乾坤袋,令吾等日後不得犯境,便放吾等離去。”


    赤眉也點了點頭,證明此言非虛。


    聽聞此言,赤眉身旁一壯碩中年長老拍案而起,怒極反笑道:


    “笑話,隻聽過劍閣修士除魔衛道,何曾聽聞劍閣修士被妖孽威脅?貪生怕死,豈不愧對劍閣列祖列宗!“


    說罷,轉頭對白眉長老請命道:


    “大師兄,給我五百弟子,十五日,我定拿下玄清山!”


    “殿中無戲言!”


    “十日!十日我便能拿下玄清山!”


    那壯碩長老姓尉遲,乃是蜀山上一代掌門最小的關門弟子,也是眾長老的小師弟。


    若說性烈如火,比赤眉長老更勝三分,一手大劍使得出神入化,單論戰力在蜀山足以排到前五。


    眼見殿中吵吵嚷嚷,白眉長老訓斥尉遲長老道:


    “門派大事,豈容你一言而定,胡言亂語,還不與你二位師兄道歉!再有下次,便罰你三月不得飲酒!”


    那尉遲長老幼年上山之時,上任掌門已然年老,大部分時間都是白眉長老代師授藝,如兄如父。


    因此尉遲長老對白眉長老極為尊敬,這種情況也是蜀山大部分小字輩長老與弟子的寫照。


    聞聽此言,尉遲長老也意識到剛才說錯了話,訕笑道:


    “二位師兄勿怪,我不是說你們是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是說你們讓蜀山蒙羞。”


    白眉長老無奈搖頭。


    這憨貨,還不如不解釋,莫非練劍練傻了不成。


    好在長老們都知道尉遲長老的性格,也不在意。


    師兄弟間感情還是相當深厚的。


    那正德長老沉吟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大妖雖然勢大,我等遊曆之時,倒也未曾聽聞玄清山附近有妖孽害人。那大妖聚集眾獸,教化禮義,若不為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再者那妖怪實力深厚,我等亦是看不出其根腳,恐怕有些來曆。若是剿除,務必畢功於一役,不令大妖有逃竄之機。否則一旦令大妖逃跑,反而為禍世間,到時候卻是吾等的罪孽。


    “隻是如此一來,非得掌門帶領大半長老與弟子前往不可,保險起見,鎮妖劍也得一並帶出,屆時蜀山內部空虛,若有周邊妖魔鬼怪趁機來攻反而不美。”


    “這還不算我等剿殺玄清山後的傷亡情況,蜀中方圓千裏皆靠我劍閣鎮壓,妖孽魔物方不敢作亂,若是傷亡過重,無力彈壓妖魔,怕是會動搖我劍閣根基,還望師兄三思。”


    長須正德長老此番話,卻也有理有據,隻是不免有妥協之意。


    眾長老各執一詞,終究還是大多數人讚成剿除妖魔,蜀山數百年的威名帶給他們空前的自信。


    白眉長老輕咳一聲,見眾人收聲,白眉長老道:


    “我蜀山劍閣自然不懼妖魔,隻是掌教正閉關,有望飛升,短則三年,長則十載,此時不宜動蕩。那大妖既不為禍,便容他一段時日卻也無妨,等掌教出關,自理會他。”


    眾長老得知自家掌教已經閉關衝擊仙人之境,先前的質疑頓時不翼而飛。


    蜀山自開派始祖以來,除上任掌門,未有成仙者。


    上任掌門圍剿萬靈山妖孽,力竭而亡。


    若是本任掌教成仙,蜀山威名何止傳徹蜀中千裏?到時候區區一隻金丹妖孽,掌教彈指間便可鎮壓,不足為患也。


    ……


    萬壑千山抱鏡湖,古木蔥鬱繞碧峰


    瀑布飛瀉連石壁,煙波浩渺水波青。


    且說姬承潛修數月,將陰陽萬劫印掌握的精熟,眾獸傷勢也盡皆恢複。


    姬承發現了陰陽藤的絕妙用法,又從山洞中引進一批栽種,便又將藥園規模擴大一番。


    這陰陽藤極為神奇,若單獨作為一味藥煉丹,無甚出彩之處,隻是蘊含些許靈氣。


    可若是取新鮮花瓣二兩與藤葉四兩,以小火烘幹,玉杵碾為細末,與任意藥齡相等的藥材一起用法力溫養半個時辰,粉末便會沾染其藥性,有了與那味藥材相同的藥性!


    姬承大喜,這陰陽藤運用得好,效果不亞於靈丹妙藥,隻要有樣本,大部分珍貴藥材對姬承來說都不再是難題,相當於得到了無數“萬能藥材”!


    裂地穀地下陰陽藤蔓母株盤沿數十裏,粗略估計都有數千年藥齡,姬承以紫玉壺中淨蓮真水澆灌母株,效果不亞於陰陽石在其一旁滋養。


    地仙界大部分藥材,隻要姬承有個藥作引子,便都能複製出來,日後年深日久,說不得那陰陽藤蔓也能和荊棘嶺八仙一般生出神智。


    ……


    時間一晃便是三年,姬承平日靜心修道,磨煉神通,閑暇教書育人,撫琴品茗,乃至於尋藥煉丹,植花育草,日子倒也安然。


    這日姬承正於淨蓮洞內靜心打坐,忽而心血來潮。


    原本想著渡過成仙劫便前往東海安葬陰陽散人,隻是憂煩自己這仙劫不知何時才能到來,今日靜極思動,不如往東海走一趟。


    姬承修為已達瓶頸,再苦修亦是無用,外出曆練一番,送陰陽散人回鄉也順便去看看那花果山。


    據說那花果山乃是十州之祖脈,三島之來龍,對於姬承這種土德聖獸來說,誘惑力自然無與倫比,說不得成仙契機便在那裏。


    至於前世聽聞花果山乃是在天庭、佛門掌控下的傳聞,姬承秉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且不說推測真假,就算是真的,自己修得玄門正統功法,乃是有師承之人,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之事,隻是瞻仰地脈,天庭與佛門也沒理由對自己出手。


    姬承當下便收拾行囊,將些隨身物品整理一下,藥材分門別類裝好,吩咐鹿靈與弟子看護山門,自己短則數月,長則三年便歸。


    少年意氣踏九州,長歌縱馬骨氣豪。


    姬承一路東行,遇城便入,吃飯住宿,與凡人無異。


    修仙數十年,幾乎忘卻人間紅塵百態,人間雖比不得山林清趣,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人間熙熙攘攘,姬承若入城,城中姑娘小姐,不曾見過姬承這般俊秀人物。


    加之姬承修為高深,既有出塵隱逸之縹緲,亦有君子如玉之溫潤,堪稱人間謫仙。


    此世禮法也不似前世嚴謹,城中大小女子,無分老幼,見姬承行至,竟常有“擲果盈車”之舉。


    更有龍陽君子、斷袖公侯之流見姬承俊逸無雙,有心結交一二,意圖行左右為男,男上加男之事。


    姬承內心惡寒,出手教訓一二便疾行而走,生怕汙了耳目。


    如此走走停停,雖是大部分時間都是駕雲而行,卻也足足行了半年時間方才到達東勝神洲。


    這東勝神洲人傑地靈,小國林立,大多信奉道教,與人為善,樂善好施,國主亦是輕徭薄賦,奉行無為而治,民風淳樸。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基本為常態,單論民風卻是比南蟾部洲強出許多。


    姬承先前往東海之濱,此地乃是東勝神洲與東海之間形成的一塊巨大衝積平原。


    姬承選了個山清水秀的穀口將陰陽散人安葬,立一石碑。


    石碑上曰:“先賢陰陽散人之墓,後學晚輩元念留。”


    讓陰陽散人落葉歸根,行禮祭拜過後,姬承找人問路,便動身前往花果山。


    好在花果山離東海之濱不遠,駕雲有半個時辰,便見一片蔥鬱群山綿延數千裏立於東海之畔。正是那:


    “勢鎮汪洋,威寧瑤海。勢鎮汪洋,潮湧銀山魚入袕;威寧瑤海,波翻雪浪蜃離淵。木火方隅高積上,東海之處聳崇巔。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鳳雙鳴;削壁前,麒麟獨臥。


    峰頭時聽錦雞鳴,石窟每觀龍出入。林中有壽鹿仙狐,樹上有靈禽玄鶴。瑤草奇花不謝,青鬆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麵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


    姬承心中激動,畢竟是孫猴子的老家,實乃仙家洞天福地,不遜色於自家的萬靈群山,難怪能孕育出猴子這等混世靈猴。


    姬承按落雲頭,見一溪旁有眾小猴嬉鬧,便問道:


    “小猴,我且問你,你這裏可有個美猴王?”


    姬承潛居西牛賀洲多年,還未曾聽說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的傳聞。


    可在西遊中這則消息傳的極廣,幾乎可以說是妖所共知,因此姬承推斷此時應該是西遊還未開始之時。


    此時花果山還是仙家樂土,洞天福地,一眾猴族安居樂業,對外人倒也沒什麽防備之心。


    那小猴見姬承器宇不凡,老老實實回答道:


    “此地確實有個美猴王,幾年前出海訪道去了,你怎知我家猴王的名號?”


    姬承笑了笑,遞給小猴幾枚野果,算是答謝,心想果然劇情要開始了,估計猴子這會正在方寸山學藝呢。


    隨即前往花果山巔,見山頂有一巨石已經碎裂,年久日深,碎石已然不知所蹤,隻餘底部一塊山岩與大地相連。


    旁邊還有一株靈芝,高三尺,通體紅紫,無香無味,如同枯木。


    在原著中曾經提到過,這靈芝伴生於猴子身旁,隻是猴子不識寶貝,便一直放在這裏。


    姬承大喜,饒是以玄清山之地大物博,姬承也沒見過此種品相的靈芝。


    靈芝有治百病之用,這靈芝與猴子一同接受地脈靈氣滋養,最低也有萬年藥齡了,怕是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話下。


    之所以如同枯木,是因為藥老成精,已經有了趨利避害的本能,將自己偽裝的枯木一般,才不會惹人覬覦。


    姬承神念感知到,此地山巔處山岩應該原本連接地脈,孕育猴子的同時。這靈芝也受了不少好處。


    隻是猴子破殼而出,巨石碎裂,地氣亦隨之堵塞。


    靈芝少了地氣滋養,再過幾年怕是要失了靈性。


    本著保護珍稀動植物的原則,姬承將靈芝與其下數尺的土地挖了出來,暫且安置在紫玉洞天壺內,等待回歸萬靈玄清山,此藥當可為鎮山寶藥。


    姬承暗自欣喜,就算此行再無其他收獲,有此靈芝也足以了。


    對一個丹師來說,沒有什麽比發現一株絕世靈藥更讓人高興了。


    心情大好,姬承花了數日時間遊走於花果山群山之間,一來賞景,二來感悟地脈,對於姬承來說,感悟地脈亦是修行的一種。


    一路上,姬承尋了不少靈藥,極大豐富了玄清峰後山藥園的物種豐富程度,通過雙手充實藥園,滿滿都是成就感。


    隻是如此一來難免有些對不住孫悟空。


    姬承心中暗暗記下,就當自己欠下猴子的人情,日後可多多幫襯一些。


    遊覽幾日,姬承發現,偌大的花果山,共有六條地脈橫亙於此。


    南四北二,組成大大小小的花果山群峰,乃是六瓣金蓮之勢。


    此等地勢好雖好,隻是卻不如自家萬靈玄清山,單以規模而言,絕對不足以支撐起花果山如今萬靈竟長的氣象。


    因此姬承猜測,此地肯定另有玄機。


    畢竟是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一個六瓣金蓮風水不足以支撐花果山風水。


    過了半月,經過姬承再三確認,花果山周圍的確是六瓣金蓮之勢,做不得半點假。


    可就是靈氣遠勝於普通的六瓣金蓮地脈。


    姬承百思不得其解,幾乎懷疑自己腦海中傳承記憶出錯。


    事關修行,姬承不敢大意,勢必要理清其中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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