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姬承還是很認真的給自家師尊做了一席大餐。


    這十幾年來姬承忙於打坐練功,也沒正經給師父做過飯,師尊為自己忙前忙後,自己也該盡盡孝心。


    到了晚間,隻見姬承使出渾身解數:


    葷有豬羊雞鵝魚鴨般般肉,素有蔬肴筍芽木耳並蘑菇。


    幾樣香湯餅,數次透酥糖。滑軟黃粱飯,清新菰米糊。色色粉湯香又辣,般般添換美還甜。


    更加上姬承幾道秘製的紅燒香豚肉,仙菇蒸桂魚,八寶獅子頭。


    直吃的錦元仙尊肚兒溜圓,一雙鳳眼滿足的眯起來。


    姬承發現,自家師父麵容清妍秀麗,丹唇瓊鼻,卻獨獨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眸。


    開闔流轉間水波蕩漾,為其一顰一笑加不少威勢。


    然而其平日行事卻有些大大咧咧,將這點威勢扔的幹幹淨淨,反而有些呆萌禦姐的感覺。


    妙,嘿嘿,當真是妙。


    錦元仙尊靈識敏銳,正埋頭苦吃,卻見自家逆徒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因嘴裏啃著一隻雞腿不方便說話,便瞅了自家逆徒一眼,意思是:


    “好好的不幹飯,瞅老娘幹甚?”


    天知道姬承是怎麽將這記眼神翻譯的如此傳神的。


    姬承晃過神來,連忙給師尊身旁的空杯續上果酒。


    錦元仙尊正好啃完最後一隻雞腿,揚起蔥白的玉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頗有些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豪氣。


    姬承又續上一杯,誇道:


    “師尊海量,好事成雙,再飲一杯。”


    錦元仙尊本身就是爽利性子,加上逆徒修得大法,心裏高興,來者不拒,一仰脖又幹了。


    這果酒乃是姬承采製百般山間靈果後,摻入酒曲,又加以後世蒸餾之法釀造。


    雖入口綿軟,卻後勁十足,極易醉人,姬承平日亦是不敢多喝。


    倒是錦元仙尊隔三差五來兩口,並且從不用法力化解酒力。


    用她的話說就是,飲酒不醺,平白糟踐了美酒。


    今日高興,一來二去,錦元仙尊不覺有些喝高了。


    打了個酒嗝,臉上飛起幾朵紅霞,說話間也少了幾分規矩。


    錦元仙尊豪飲幾杯,舉著杯笑道:


    “你這孽障,敢是想把我灌醉,有甚小心思不成?”


    姬承賠笑道:“師尊明察秋毫,徒兒一片孝心天地可鑒,哪裏會有什麽小心思,師尊請滿飲此杯。”


    說罷,舉杯相敬,錦元仙尊一口又飲了杯中酒,卻是煩悶的歎了口氣,滿麵愁容。


    酒桌上最能拉近人與人間的距離,姬承善解人意的問道:


    “不知師尊何事憂心?不妨說與徒兒聽,徒兒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師父消解煩心事。”


    錦元仙尊確實酒醉,又飲一杯,憨態可掬,笑道:


    “好徒弟,我知你一向忠直,你的孝心為師自然知道,隻是有件事確實困擾在為師心中良久。”


    姬承忙靠近詢問何事,並拍著胸脯表示上刀山下火海也不難。


    錦元仙尊醉眼惺忪,一把將姬承摟在懷裏,用手不停撫摸著姬承的頭。


    還別說,以他十五六歲少年的身形,正好被錦元仙尊摟住。


    聞著近在咫尺的師身上的清冷幽香,混雜著鮮果酒香,右臉還有些姬承不敢深想的柔軟觸感。


    姬承心中猶如小鹿亂撞,一張白淨的小臉比師父還紅。


    這洗麵奶……超綱了啊。


    錦元仙尊自顧自拍著姬承的腦袋,訴苦道:


    “為師心裏苦啊,想當年,天帝帝俊與羲和舉行天婚,為師也被邀請前去坐席。大婚之夜,為師因尚未成道,不諳世事,便闖進洞房,想去看看那陰陽合和之禮到底是個甚麽章程。


    “結果為師被那羲和扔出來不說,女媧那廝還敢譏笑與我,給我起個諢號,叫勞什子“青蠻兒”。


    “後不知哪個挨千刀的造謠,說老娘專愛看人家新婚夫婦敦倫,從那之後洪荒生靈大婚,再也沒有請為師前去吃席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姬承小臉緊貼錦元仙尊胸口,小雞吃米般點頭道:“氣人,氣死個人嘞!”


    錦元仙尊徹底放飛自我,一拍大腿,又灌下一杯酒道:


    “可不是怎地,我一介弱質女流,又不好解釋此事,再加上女媧那廝逢人便說起那諢號,甚是讓為師抬不起頭來。


    “上古之時不少生靈居然連為師叫什麽都忘了,隻知道為師叫青蠻兒,真真可惡至極!”


    姬承換了左臉枕著,雨露均沾,應和道:“可不是,可惡至極。”


    錦元仙尊嘿嘿一笑,拍著姬承肩膀道:


    “嘿嘿嘿,為師又豈是好欺負的,那些不開眼的生靈,為師蒙著麵,堵了他們好幾次,教他們看著青衣就腿軟,看他們誰還敢不知道老娘威名!”


    “師尊威武,師尊霸氣。”


    “那是自然,也就是打不過女媧那廝,否則為師定拆了她的媧皇宮!


    “你說說,為師乃讀書明理之輩,斯文人!她卻憑空汙人清白,叫人家勞什子青蠻兒,無非就是嫉妒為師比她容貌更勝一籌,造謠中傷,當真是小肚雞腸,臭不要臉……”


    話音未落,晴空間便響了個炸雷,烏雲迅速在頭頂凝聚起來,雷蛇四竄,把姬承嚇了個激靈。


    如果沒看錯,這玩意好像是紫霄神雷吧……


    這可不是雷公使的天雷,乃是天道專門懲罰作惡之輩的神雷,自己師徒二人本分老實的喝頓酒,如何能引得紫霄神雷來?


    莫非師父這醉話乃是真話?乖乖,可了不得。


    要知道,三清俱是以人族為根基成聖,而帝俊大婚時,乃是妖族最為鼎盛的時候,建立上古天庭,這時候人族還是巫族的附庸,三清都還沒證道呢。


    這麽說來師父應該和三清是一個輩分的,縱使矮也矮不了多少。


    錦元仙尊卻不管這些,朝天空喊道:


    “咋了,她好意思做,還不讓人說了是咋?成聖了不起了是咋?”


    “滾滾滾,別掃了老娘的酒興!”


    姬承連忙站起身來,拿隻野香蕉堵住師父的嘴。


    錦元仙尊被堵的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


    姬承生怕師父不知天高地厚,惹了雷劈下來,畢竟錦元仙尊修為再高,能高的過天去?


    隻見姬承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道:


    “不知者不怪,我師徒二人平日俱是老實本分之人,從不與人爭執。我師父今日喝醉了,口出狂言,念在我等平日與人為善的份上,切莫為難我師父,若有錯我一人擔著便是。”


    也不知道是錦元仙尊麵子真的好使,還是姬承真心感動上蒼,那劫雷當真退去了,夜空複歸晴朗。


    姬承這才長舒一口氣,剛喝的酒都化作一身冷汗出了。


    錦元仙尊手持香蕉,指著姬承笑道:


    “你卻膽小,這紫霄雷劈的了旁人,卻劈不得你我,怕它作甚。”


    姬承順勢蹲下,靠在錦元仙尊懷裏,繼續讓師父抱著,搖頭歎道:


    “女媧娘娘這諢號起的倒也沒毛病。”


    選了個舒服姿勢靠著,姬承隻覺為自家不省心的師父操碎了心。


    門派沒自己,遲早得散。


    誒,這徒弟當的也沒誰了。


    見寶貝徒弟在自己懷裏拱來拱去,錦元仙尊笑道:


    “你這廝身上長虱子了不成?不過看你剛才挺身而出的份上,倒也有幾分義氣。我生平最敬重講義氣之人,你我若非師徒,為師恨不得與你義結金蘭。”


    再說下去估計二人就拜把子了,姬承連忙抬起頭來,小聲bb道:


    “天罡變化,天罡變化。”


    錦元仙尊又飲了一杯,笑道:


    “哎呀,你看為師這個腦子,你等著,為師這就給你一份,還附帶為師的修行感悟,夠意思吧。”


    姬承正欲拜謝,錦元仙尊卻是困意上湧,抱著姬承,酣睡過去了,


    姬承:(⊙o⊙)…


    也罷,終究也不急於一時,


    姬承小心翼翼的從師尊懷裏鑽出來,看師父醉倒在桌子上,也不是個事,於是將師父攔腰抱起,準備放到床榻上讓她睡。


    師父倒也不沉,身上香香軟軟,抱著還挺舒服。


    姬承將師父安放到竹榻上,脫了鞋襪,露出白玉似得一雙玲瓏玉足來。


    還別說,自己這師尊酒品雖然一般,但熟睡之後卻如雪蓮般安詳純淨。


    看著師父沒有半分防備的熟睡側顏。


    微姬承不由得微微一笑,無聲道:


    “晚安,師尊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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