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景家老宅。


    殷笑笑乖巧的窩在景瀝淵的懷裏睡得香甜,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的男人驀地的就從睡夢裏睜開了雙眸,一雙鳳眸在深夜裏看上去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追命符一般,透出的滿滿都是陰森可恐怖……


    攬在殷笑笑腰間的手忽的一寸寸的收緊,勒得殷笑笑忍不住的蹙起眉頭身子都不安的扭動著,可或許是因為白天太過疲勞,現在睡得沉久久醒不過來。


    獨剩月光的臥室裏,景瀝淵微微測過腦袋看著身邊的小女人,那一瞬間眼眸深處閃過的仿佛是至深的情感也仿佛是淺顯的陌生,眉頭微蹙,景瀝淵帶著點點迷茫的看著她。


    她,怎麽會在這裏?


    她不是跟董凱在一起嗎?她不是要背叛他了嗎?他們不是還接吻了嗎?


    想到接吻,景瀝淵的眸子不自覺的就落到了殷笑笑的唇瓣上,現在那裏早已沒有了當初因為被牙齒磕到而留下的痕跡,恢複了一片的粉嫩,許久之後,景瀝淵忽然就伸出自己的手伸向了殷笑笑的唇瓣一下一下的磨砂著。


    就是這張唇,說著愛他的話,卻親吻著別的男人!


    驀地,景瀝淵原本扶著殷笑笑唇瓣的手就落到了她裸露出來的鎖骨上,輕柔的撫摸著,逐漸的收攏了自己的大掌狠狠掐在她的脖頸上!


    殷笑笑!


    殷笑笑!


    他用盡了自己全部的感情去愛著她,可是她卻更別的男人糾纏不休?


    鳳眸裏透出的是濃厚的恨意和愛意,眼看著那掐在殷笑笑脖頸上的大掌一寸寸的收緊,景瀝淵臉上那冷漠駭人的神情卻又忽然被打破,仿佛龜裂的大地一般,整個人的身軀都開始不斷的抽搐著,僵硬著……


    不可以,不可以!


    她是殷笑笑,是自己最愛的人,是他發誓要一輩子守護的女人!


    他可以傷害任何人,可唯獨一個殷笑笑不可以!


    落在殷笑笑脖頸間的大掌一點點的收回可顯得那麽的力不從心,望著依舊毫無意識在自己懷裏睡著的殷笑笑,景瀝淵緊咬著自己的唇瓣,甚至咬得自己的唇瓣都流出了鮮紅的血色卻也效果甚微,看著自己的手還想要掐住她優美的脖頸,景瀝淵翻身用另一隻手狠狠拉住自己的手掌,鳳眸裏的掙紮那般痛苦……


    這個世界上,唯獨一個殷笑笑是他怎麽也不願意傷害到的人。


    哪怕他自己遍體鱗傷,甚至到了最後他隻有死路一條,他也不願意看見她生命的逝去。


    殷笑笑,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福。


    狠狠按壓著自己的手,景瀝淵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從殷笑笑的身邊抽離開來,可卻再也沒有力氣可以支撐到自己離開臥室裏,隻能是小心的蜷縮在床的一邊狠狠抑製著心裏的情緒和感情……


    她是愛他的,他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既然愛他,那麽就陪著他一起死,不是很好嗎?


    她若是不愛他,現在根本就不會毫無戒備的睡在他身邊,不是嗎?


    既然愛他,那麽她也一定能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事情!


    大腦裏兩種情緒和情感在瘋狂的對峙著,景瀝淵緊咬著牙根,唇瓣緊抿著幾乎都流出了鮮血來,內心裏幾乎都在咆哮,可是深夜的景家老宅裏他卻一聲也不敢發出,就怕驚擾了她難得的好夢,也怕嚇到了那個依舊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景瀝淵!


    忍住!


    你可以的,可以的!


    一遍遍的催眠著自己,可是不論怎麽樣他還是想要大聲的嚎叫,甚至想要伸手狠狠的捏住什麽柔軟溫熱的東西,比如人的胳膊、腿,最好就是脖頸!


    鳳眸裏充滿著紅紅的血絲,景瀝淵的身軀僵硬得不可思議,雙手交疊著被自己狠狠壓在胸口下,微微轉頭他就看見睡在一側的殷笑笑,眼眸不著痕跡的微微柔和了一下,可是還沒有短暫的停留一下就恢複了之前的情況,駭人而驚懼!


    笑笑,笑笑……


    殷笑笑,他的笑笑啊……


    隱忍著自己的情緒,景瀝淵努力的轉過自己的頭,即使身子已經無法控製可還是強製的用自己的理智去操控著一切,眼看著自己的手臂就要再一次伸到殷笑笑的脖頸邊,景瀝淵緊咬著唇瓣狠狠翻身徑直從床上跌到地上,深呼吸的時間都沒有身子就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睡夢中的殷笑笑微微蹙蹙眉頭,掙紮著是否要醒過來,嬌小的身軀顯得那般的可愛,完全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變得那般的漆黑和無力。


    跌到在地上,景瀝淵張大了自己的嘴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不論他張得多大卻始終都不能如常所願的呼吸,隻能就那麽僵硬著身子保持著跌倒的姿勢在地上久久無法動彈,更準確的說他現在根本就不敢動彈!


    他怕,怕自己一起來根本就不是往外麵跑而是衝向殷笑笑!


    與自己的精神抗爭是一種很恐怖的經曆,可是在這件事被大家知道之前他卻已經熟練的這般做過了無數次,並且每一次身邊都隻有自己一個人!


    景瀝淵在地上克製著自己,現在的他看不見殷笑笑,也感受不到她就在自己身邊的氣息,情緒稍稍的好了一些,可是卻依舊沒有辦法讓自己迅速的恢複冷靜,甚至身軀也依舊的僵硬著,在沒有能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她之前,景瀝淵便一直那麽狼狽的窩在床邊,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這一場仿佛‘毒癮’一般的病發感緊過去……


    臥室裏,殷笑笑在床上睡得依舊香甜,甚至偶爾嘴角還是不自覺的上揚,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好事一般。


    景瀝淵在床角的位置沉靜了許久許久,終於等到自己的身軀沒有那麽僵硬的時候才翻身靠著床背對著殷笑笑坐在地麵上,雙腿不自然的隨意放在地上,雙手緊緊靠在胸口的位置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彎曲著不斷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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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眸低垂著看著自己的此刻的模樣,景瀝淵的雙眼裏都是痛恨和恥辱!


    此刻的他就仿佛一個連大小便都會失禁的病人一般,而他從小到大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並且他現在自己根本就無法控製住!


    嘴唇微微張著,他甚至還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一般,努力的閉上自己的嘴景瀝淵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試圖讓自己盡快的恢複正常!


    現在的他,發病早已越發的頻繁的,隻是或許是因為他自己原本就是研讀醫學的醫生,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更是鑽研過腦科和精神科這兩個高難度的科室,所以即使在這個病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還能夠控製一些,若是一般人,病發的時候隻會殺人……


    大腦逐漸的開始變得清醒起來,可是他卻還是久久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


    他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完完全全不能自製的瘋子!


    嘴角忍不住嘲諷的上揚,可現在這樣簡單的動作在景瀝淵的眼裏都變得那麽的困難,根本久久無法做出來,隻是就那麽坐在那裏等待著時間的過去。


    ……


    床上的殷笑笑似乎感覺到了忽然失去懷抱之後的那種空虛感,身體不由自主的向著景瀝淵原本應該在的位置微微挪動一下,小手也輕柔的撫上去,可是卻根本無能為力,她觸碰到的隻是一個空蕩蕩的床位已經早已冰冷的被窩……


    幾乎是瞬間,殷笑笑就被驚醒了過來,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就著月色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他沒有回頭直直就那麽僵硬的坐在原地。


    殷笑笑坐在床上狠狠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沒有見過景瀝淵發病時的模樣,上一次在小巷裏打董凱之前他就是這樣的模樣,身軀僵硬的仿佛一塊石頭!


    緩緩的靠近景瀝淵,殷笑笑竟然不覺得害怕,隻是看著他就那麽靜默的坐在床邊的模樣覺得心疼,拉著被子急那麽坐了過去,被子在空氣裏微微翻騰一下就將景瀝淵整個人緊緊包圍住,遮掩了他自覺的難堪和不雅,就那麽用帶著她溫度的被子遮得嚴嚴實實……


    殷笑笑就那麽坐在床上從身後伸手環抱住他的脖頸,小腦袋就那麽放在他的脖頸處輕柔的仿佛小貓一般的一下一下的摩擦著,也不說話隻是就那麽無聲的陪伴著。


    被窩上的景瀝淵,就被子上的溫度灼得厲害可是卻怎麽也不舍就那麽丟開,身軀漸漸的開始恢複,稍稍轉頭他就看見她緊閉著雙眸靠著自己的模樣,一雙碧藕纏得那麽緊就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趕走她一般……


    終於,景瀝淵的身體漸漸的恢複柔軟,大腦也變得越發的清醒之後,他才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殷笑笑的手臂輕聲問,“怕嗎?”


    簡單的兩個人,殷笑笑卻是揚著嘴角露出笑容,絢爛而美麗,眼眸裏都亮著光彩的說,“不怕。”


    隻要是你,我都不怕。


    因為我知道,隻要你在身邊,即使你自己受傷,我也不會有半點的傷痕。


    這就是她對他的信任,信任到哪怕明明知道他有精神病可她還是敢安心的在他懷裏沉睡,從未想過會不會就那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信任到哪怕他一次次的在自己麵前發病,她也不會害怕,因為她知道,那就是她的男人,她不需要怕!


    狠狠鬆了一口氣,景瀝淵翻身將殷笑笑緊緊抱在懷裏,可這一動卻是不小心將床頭櫃上的水杯給觸碰到了,玻璃杯落在地上發出劇烈的響聲,一瞬間在景家亂了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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