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今日時報。


    “周副主編,就這樣登報,不會...”助手小蝶拿著周揚給她排版的初稿,看了又看。


    原來這初稿上麵雖然隻有寥寥數句,卻字字誅心,劍指南京政府!


    其內容如下:


    【國民主戰而政府不戰,國民激昂而政府卑怯,國民力援十九路軍,而政府坐誤戎機,國民紛紛組織義勇軍,置身火線,而政府擁兵二百萬,參戰者不過四十分之一,國民反對議和而政府毅然簽字,則一切責任,顯然獨在當局。】


    周揚隻是點了點那張稿紙:“法不責眾!。”


    “可我們哪能跟申報那些大報社比呐?”小蝶擔憂,細細的柳葉眉都彎成了新月。


    周揚深吸了口氣:“我們隻是轉發而已。你在末尾加上轉載自xx不就得了?”


    “好吧。”小蝶噘著嘴轉身去排版......


    周揚摸了摸頭發,從抽屜裏拿出今日剛發的薪水,自言自語著:“該是去看看他,盡管他現如今什麽都有,但總歸是...咳...”


    上海兵工署。


    周揚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正等著守衛去通報。


    他一身長衫,頭上卻沾了雞毛、鴨毛,也難怪其他守衛瞧著竊竊私語...


    胳膊肘綁著繃帶著的顧清風出了辦公室,遠遠就看到張望著的周揚,便加快了步伐。


    “喲,周揚同學。”顧清風對於他的來意,已經猜到了幾分,眉峰輕挑:“這雞鴨我可無福消受。”


    周揚一反平時對他的冷嘲熱諷,想伸手去拉他,卻騰不出手,隻得站在原地:“顧軍門,你是殺日本人的英雄,你怎麽奚落我都成。可這雞鴨是我道歉的誠意,你怎麽著都得收下。”


    顧清風無奈搖了搖頭,徑直上了吉普車:“昆!開車!”


    “是!軍門。”副官李昆抬頭瞄了一下後視鏡:“周副主編追上來了。”


    顧清風隻是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背:“少廢話,開車。”


    李昆輕咳了一下,還是依令開車。


    “昆,你這是開車,還是拉黃包車?”顧清風瞥了一下自己那隻受傷的手:“你是不是看我開不了車?!”


    副官李昆囁嚅了一下,還是踩重油門,後視鏡裏總算不見了周揚的身影......


    傍晚時分,別墅外麵傳來喧嘩聲。


    “舅舅,我去看看。”囡囡放下不鏽鋼小勺,跳下高背椅子,兩隻小短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囡囡眼尖,認出了滿頭雞毛鴨毛的周揚,她遲疑了一會,還是小跑到了大門口,對著抓住周揚胳膊的衛兵解釋道:“他是周叔叔,是我媽媽的好朋友。”


    一旁的李昆急了:不讓周揚進來,囡囡準跟自己沒完。


    可放周揚進來吧,自家軍門又會生氣。


    自己這真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為難呐......


    “李副官,少爺說讓他進來。”是朱媽。


    朱媽利索的接過周揚遞過來的雞鴨:“周少爺,費心了,正好這兩隻家夥可以養在後院。”


    囡囡很自然牽起周揚的手:“周叔叔,你怎麽了惹我舅舅不高興了?”


    “哪有?”周揚別過臉,假裝若無其事。


    囡囡手一甩:“哼,別以為我是小孩,就什麽都不懂!”


    周揚可不想放過這個見顧清風的準備,彎腰牽過她的小手,一起進了別墅。


    餐廳裏,剛喝了一口白開水漱口準備吃飯的顧清風,看到頂著一頭雞毛鴨毛的周揚,險些被嗆著。


    “朱媽,朱媽,帶這位周先生去清理一下。”顧清風捂住鼻子,一臉嫌棄,嘴角卻不自覺的上揚。


    副官李昆趕緊應道:“軍門,還是我帶他去吧,朱媽在後院安置那兩隻雞鴨。”


    “顧清風,這可花了我大半月的薪酬。”周揚跟在副官李昆身後,還不忘扭頭告訴顧清風,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囡囡見狀,趕緊跑到自家舅舅跟前,扯著他的衣袖,小手窩在嘴旁:“舅舅,看在周叔叔誠心誠意的份上,咱們就原諒他,好不好。”


    顧清風俯身,單手抱起夜囡囡坐到自己身旁:“囡囡都發話了,舅舅當然得聽。”


    “舅舅真好!”囡囡歪著小腦袋,笑得眉眼彎彎......


    *


    春末時分,上海街頭民眾脫下了厚重的衣服大。


    此時的南京政府已遷都洛陽,內部分歧很大,一派想立刻還都南京,一派卻貪生怕死,堅持留在洛陽,以保全國民政府及各院、部、會的正常工作。


    這都是由於他們情報不準準確而造成的兩難局麵。


    當然力行社上海區的翁光輝難辭其咎,受到了戴老板的嚴厲處罰,他自然將怒火發到了柴靖這個兩麵三刀的暗線身上。


    柴靖好不容易安排吉野這個跟屁蟲去看戲,自己去了力行社的聯絡點見翁光輝。


    他現在是哪頭都得罪不起。


    進了院子,翁光輝見他就好一陣劈頭蓋臉的責罵後,終於聲音小了下來:“...哼!你倒好,還敢來?!”


    “翁區長,情報不準,實是柴某無能。”柴靖其實心裏清楚,不管日本人是否真的要占領上海,南京政府那些怕死的頭頭腦腦,就算是日本本部下達命令的原件擺在他們麵前,他們也還是會杯弓蛇影遷都去洛陽的。


    翁光輝總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聽說那田中隆吉很器重你?”


    “不,他不是器重,隻是利用而已。”柴靖揣摩著回答道:“還請翁區長轉告戴老板,柴靖對他是忠心不二。”


    翁光輝指了指他:“柴靖老弟,你還真是會審時度勢。”


    “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一個三姓家奴:先是投共,再又投國軍,現在卻加入了上海日本特務機關,任他們的情報課長,這都是將我放在火上烤呐!”柴靖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


    翁光輝也感慨不已:“柴靖老弟,我也理解你的苦衷。你跟隨戴老板多年,始終隻能在暗處,他們不知道你,戴老板還是相信你的。”


    “戴老板...”柴靖或許是想起了初遇戴老板的往事,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湧上心頭:“他是有什麽新任務...”


    翁光輝笑了,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不愧是王牌特工,一語中地,一語中地呐!”


    說著,他從斜襟衣服拿出一封密函遞給柴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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