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顧清風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給吵醒。


    “什麽?運送槍械的軍車被劫?”


    原來是鄭署長火急火燎到處找他,問了一大圈,才打聽到約瑟夫博士這個房間的電話號碼。


    鄭署長他能不著急嗎?槍械被人劫道,他是怎麽也撇不清關係,也推卸不了責任的。


    顧清風聽了這個消息後,卻不耐煩了:“我走之前叮囑過一定要保密,一定要派足夠的人手護送,你們把我的話是不是當耳旁風了?”


    電話那頭的鄭署長知道事態嚴重,也不同他辯駁什麽連連認錯:“是,是,是...”


    顧清風這才似乎消了些氣:“這樣,你先看好現場,通知王沅和蔡家雲到現場,我隨後就到。”


    “警察局都還好說,可黨務調查處那些人我恐怕是...”鄭署長欲言又止。


    “就說這是我的意思!”顧清風就是討厭國民黨派係林立,做正事推三阻四,一到搜刮民脂民膏就一個個比豺狼虎豹還要凶狠。


    “是,是,是!”鄭署長又說了三個“是”字,但這次的語氣卻是心悅誠服的那種。


    “被劫的地方在哪?”


    “就在出城不遠五公裏處。”


    掛掉電話,顧清風知道今天有的忙,叮囑了副官李昆幾句,自己獨自開車去了軍車被劫的地方。


    顧清風剛到,鄭署長就迎了上來:“子恒老弟,您可總算來了。”


    顧清風顧不得同他寒暄:“去那裏看看。”


    他指著前麵被炸毀的幾輛軍車,語氣略帶慍怒。


    說罷,也不搭理鄭署長,自己走到現場,查看了一番。


    送軍需的不是有十輛軍車?


    怎麽就剩下這幾輛了?


    顧清風很惱怒:“出了這麽大的事,王沅和蔡家雲這兩廝,一個還沒到現場,我也真佩服他們對黨國的忠誠!”


    原來,警察局和黨務調查處分站接到消息,都不怎麽想來趟這趟渾水,所以都還在各家院子裏磨磨唧唧的集合。


    當警察局王沅局長親自帶隊來的時候,有的警員甚至連警帽都沒戴正,歪歪斜斜的,真是不成體統。


    “報告顧軍門,王沅帶小分隊前來支援!”王沅這個警察局局長可不敢得罪眼前這位蔣委員長麵前的紅人。混跡官場多年的他,知道什麽時候該盛氣淩人,什麽時候該俯低做小。


    見警察局的人終於來了,鄭署長憋在胸口的悶氣終於有機會吐出來。


    可這王沅卻直接越過他,走到顧清風麵前:“軍門,王沅來遲,真是罪該萬死!”


    不愧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麽順耳。


    可顧清風似乎一點也不買他的帳,隻是圍著那些早已被炸得麵目全非的軍車殘骸轉了一圈,這才轉頭看著這位善於溜須拍馬屁的警察局局長,


    “的確是罪該萬死!”


    顧清風的話讓王沅聽了,兩條腿一軟,都差點跪下來,幸虧身邊的人扶了他一把,才不至於失態。


    “顧軍門,好大的官威呀!”不遠處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原來是徐處長。


    本來他是不想來的,但他深知這位顧軍門的脾氣,蔡站長辦事是有一套,在顧清風麵前也不過是小嘍囉一隻。


    他怕蔡站長在顧清風麵前討不了好,到時再把他牽扯進來,告到蔣委員長麵前,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顧清風見徐處長親自來了,麵上也不好怠慢:“怎麽好勞動徐處長親自出馬?”


    “同是為黨國效力,應該應該的。”徐處長打著哈哈。


    顧清風這才注意到不僅蔡站長來了,連程程明遠和高勇也在。


    “你們上海站的精英強將還都出馬了,顧某人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應該惶恐?”顧清風此時正拿起一片殘骸在仔細看著。


    “還愣著幹什麽,現場就在這裏,給我仔細地查!”顧清風麵上是衝著王沅王局長發脾氣,但在場的明眼人一聽就知道他在敲山震虎。


    於是現場一下子熱鬧起來......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鄭署長,也不由得在心裏給自己擦了把冷汗。


    他暗自慶幸這次正好有顧清風在,要不然就憑他自己,這瀆職的罪,蔡站長他們非得扣在他一人身上不可。


    一想到這裏,他忙招呼身邊的副官,低語了幾句。


    副官會意,叫了幾名士兵從車上搬下一些東西。


    士兵不一會兒就搭好了一處臨時歇腳的地方。


    鄭署長這才上前同眾人打招呼:“子恒老弟,徐兄,一路風塵仆仆,去那邊稍事休息,喝杯茶,解解乏,可好?“


    徐處長看在顧清風麵上,心裏雖然窩著火,一時也不好衝鄭署長發火,麵上隻是笑笑:“軍門,鄭署長一番好意,我們先去那裏坐坐,這勘察的事有他們就行了。”


    顧清風扔掉手中的軍車殘骸,也不和徐處長搭話,隻是手指點了點一旁獻殷勤的鄭署長:“你呀你!”


    鄭署長知道這次要不是有顧清風在,他的官職不保是小事,不定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因為他一直看不起黨務調查處這幫人,尤其是像蔡站長這樣的陰險毒辣的小人,就隻會在暗處給人放暗箭,揪人小辮,在過往和蔡站長結下了不小的梁子。


    這次出事,如果給蔡站長抓住把柄,那往小裏說會給他安個中飽私囊的罪名,往大裏說,誣陷他投敵賣國也是有可能的。


    誰叫他是靠著軍功實打實的升上來的?


    那些暗箭傷人的事他不會也不屑去做。


    他曾經也是一腔熱血投身革命,視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為畢生信仰。


    可現在的黨國哪裏把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放上心上,慢慢地,他也在變,變成了今天這個信奉“金錢至上”的鄭署長......


    “鄭兄,你也過來坐坐。”顧清風見他還沒過來,便招手讓他過去。


    鄭署長過去,接過自己副官手裏的茶壺,親自給顧清風續上茶。


    “喲,鄭署長還真有眼力見。”徐處長麵上帶著笑容,可是話裏話外,無不帶著諷刺。


    “瞧處座您說得,這就給我們的處座續茶。”鄭署長忍著厭惡,拎著茶壺走到徐處長身側。


    徐處長的麵上似乎有了些許喜色,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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