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禦盛放下杯子,轉頭,清淡的看著真要上樓的兩人。


    “先別上樓,在這兒把話說清楚。”


    穆西沉腳步停滯,轉首,看向他。


    穆禦盛眉目冰冷,指著林清,口氣絲毫不客氣:“要不把她趕走,要不你們一起走,兩個選擇,現在決定!”


    林清聽了這話,咬著唇瓣,沒有吭聲。


    穆西沉神色淡然,語氣,漫不經心:“母親好像是明天回來?”


    穆西沉態度良好,起碼,比出事之前要好,沒有直接上綱上線要斷絕關係的程度。


    因為他的失蹤,父親進了醫院,險些闖不過鬼門關,杜聿明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內心的觸動比任何往常一日都大。基於這些原因,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氣盛,父親,也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而穆禦盛,除了病理,還有強烈的心理原因,愈發的看林清不順眼。


    這次,他是鐵了心的要將這個禍害趕出家門。


    “不要轉移話題,不用指望你母親。”


    杜雪芬也不喜歡林清,但畢竟女人,總會因為疼溺兒子而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隻要穆西沉稍微加點壓力,哪怕是為了演戲為了在兒子麵前證明母親對他的愛,杜雪芬也會求情。


    不過誰求情都沒用,他就是討厭林清。


    其實天還沒有完全黑掉的時候,他便吩咐傭人把門打開了,從這點上說明,他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隻要林清那時候回來,他還是有些好印象的。


    但是林清偏偏不回來,偏偏跑去告狀,為了告狀,還特地淋了雨。


    還真是為難她了。穆禦盛心底的冷嗤更是多了幾分。


    這件事上,林清其實很無辜,她根本沒想過告狀,淋雨也並非故意,人在屋簷下,她在小超市避雨,店員待她如此友善,於情於理也應該幫人家一把,更何況,那些包裹,可是老爺子特地要求的包裹。


    可是這些穆禦盛不知道,他認準了林清的不好,並且不打算姑息。


    穆西沉麵色涼涼的,語氣並沒有多少在意:“等母親回來就走,有句話,我想當麵跟她說。”


    穆禦盛皺緊眉:“她下午來了電話,要晚幾天回來。”他眯著眼睛,又看向林清:“你要在這兒等你母親,沒問題,把這女人送走,今天我就不為難你們了,我讓人訂機票,明天一早,你送她去機場,我不想再看見她。”


    “父親,”穆西沉鄭重的出聲:“她是我妻子。”


    穆禦盛臉色越發難看:“我們已經刊登解除婚約聲明,她算你什麽妻子?再想進我們穆家門,她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她不夠分量,白雪妍也不夠,在你眼裏,誰才夠?”


    “你……”


    突然提到這個名字,幾乎沒有一點防備,穆禦盛麵上,頓時蒼白了好多。


    穆西沉懶得理他,牽起林清的手,把她帶上二樓。


    腳步聲漸行漸遠,穆禦盛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牙齒幾乎要咬碎。


    他一拍茶幾,指尖緊緊的按著那實木質地,指腹都發白了。


    傭人在旁邊見狀,一個個麵麵相覷,她們聽不懂中文,不知道少爺跟老總裁說了什麽,卻看得出,老總裁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


    而麗薩,立刻找出了老總裁的藥,準備老總裁出一點毛病,就趕緊喂藥。


    可老總裁似乎也沒那麽嚴重,雖然看著似乎很憤怒,卻自己慢慢的站起來,踱到了陽台邊上,也不顧窗外的瓢潑大雨,盯著瞧了許久,臉上慢慢顯出疲憊。


    他轉了回來,坐在一架已經掉漆的鋼琴旁,啟開蓋子,支起來,按了按琴鍵,發出曠日久遠的琴音。


    白雪妍……


    一個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女人。


    連杜雪芬都不知道,這架鋼琴,是從她為數不多的遺物中收拾並保存起來的。


    現在,搬到了美國來,隻為有一天來美國養老,他尚可以見到它。


    白雪妍跟別的女人不同,她隻是一名音樂教師,但是她彈奏的曲子,足可以和大師媲美。


    盡管如此,她卻從不炫耀,生平最愛的,就是在那裏安靜的坐著,彈著曲子,動人的音符從她指尖之下流淌出來,渾然忘我。


    這也是他初次遇見她,便被她身上的安靜氣質,吸引了。


    她的安靜,溫潤,和一舉手一投足所散發出來的靈氣,透著一股女人獨有的味道。


    如果說,杜雪芬是他命中注定相守一生的妻子,那白雪妍,就是他命中注定留守心髒的女人。


    對白雪妍的感覺,他很難說清楚,他們在一起很久,就像是普通夫妻那樣過日子。


    在赫天,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即便在杜雪芬所構成的家庭裏,他也是以家長作風立威,無人不仰視,無人不敬畏。


    但是在白雪妍給他的小家庭裏,他卻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身份,吃著女人給他做的簡單卻可口的飯菜,他也會下下廚,幫忙做些家務,兩個人你儂我儂,抱著孩子溫馨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是這樣安靜溫馨的畫麵。


    白雪妍從來不要求名分,穆禦盛也從來不提。


    他覺得,這樣就很好。


    能把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不用化任何心思便拴在身邊,這就是白雪妍的不同。


    杜雪芬費盡心力,她卻不費吹灰之力。


    男人一輩子,會有很多女人,但隻有那麽一個,被你記住,被人珍惜。白雪妍就是他珍惜的那個人,盡管事後,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她,甚至連他們的孩子都沒有保護好。


    穆西沉那句話,的確重了,白雪妍和林清不可能相同,她們是兩種人,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白雪妍,溫柔,無害,靈氣,柔情似水與世無爭,幾乎集中了他想象中的所有女人應該有的優點。


    她就是溫馨的港灣,每當他疲憊了,最想回歸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他一生霸道,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


    杜雪芬也溫柔體貼,但是,她卻不是生性溫柔體貼,換句話說,她是裝出來的。


    白雪妍太過於完美了,以致於讓他沉溺其中,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符合他對女人的想象。


    到後來,他讓她懷孕了,他很自負的保護著她,把所有的危險都扼殺掉,連公司都很少去,就是必須要她,生下孩子,生下屬於他們之間的愛情結晶。


    那時候,杜雪芬已經知道了他的這段婚外情,他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但是她裝作不知道,他也樂得清閑,從不挑破。


    杜雪芬很聰明,也很狡猾,就讓他們風平浪靜的過了十年之久。


    過了十年,再熱烈的感情也會平淡下來,他對白雪妍的愛,也由熱烈霸道轉化為涓涓流水之後,意外卻發生了——她出了車禍。


    她走了,一句話都沒留下,甚至,他都沒能好好的為她送個別。


    她帶著他們的愛情結晶,一起走了,屍骨無存。


    很長一段時間,穆禦盛從自負中清醒過來,甚是覺得,就是他的自負,害了白雪妍。


    他隻要安安靜靜的守護著她就好了,為什麽要讓她生下孩子。


    所以她與他們兒子的離開,就是對他最殘忍最決絕的懲罰。


    整整十二年,他占據了這個女人最美好的青春,突然之間,她卻走了。


    如今再回憶,每逢想起一分,他的心就會痛一寸,然後,她的身影在他腦海裏,又會清晰一分。


    她就像他甜美的噩夢,永遠存在他的新倉裏,挖,都挖不出來。


    這樣的女人,一生隻有一個,穆西沉把林清和白雪妍相提並論,已經,始終褻瀆她了。


    白雪妍,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沒有之一。


    林清,又算什麽,隻不過是三流小雜誌社的記者,容貌長得也不出彩,他幾乎數不出她一個優點,他就是不懂了,他的兒子為什麽會看上這麽平凡的女人,並且還喜歡的不得了。


    其實,穆禦盛一生馳騁,經曆許多,也看慣了許多,但他終究還是太大男子主義了。


    他覺得白雪妍好,是因為這個女人曾經那樣的吸引他,並且嘶吼,那些優點也從未褪色,可是實際上,沒有哪個女人是完美的,就算完美,也隻是在某個人心中完美罷了。


    穆禦盛的審美,不能代表其他人,他喜歡白雪妍那種與世無爭晶瑩無暇的美,她從來都是那樣恬靜淡然的,獨自清香,猶如一朵百合花。


    而林清,大多時候也是不言不語的,但是一旦嗆聲起來也是辣的很,就算處於逆境,也從不低頭,偏偏還把他寶貝兒子迷得七葷八素,貌似平靜無瀾下實則波光瀲灩。


    穆西沉就是喜歡她這種看似矛盾,實際上卻一覽無餘的性格,喜歡她的直接,喜歡她的多麵玲瓏,更喜歡與她相處時,那種淡然中透著的和諧。


    如果是毫無性格的那種人,反而很招他厭煩。畢竟處於他這種位置,麵對他顯得過於沒有自我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迎合他任何改變都做得出來。


    林清不同,她就是她,該溫和的時候溫和,該強硬的時候強硬。


    你待她好一分,她會回報你三分,你若待她凶幾分,恐怕她理都不理你,直接拉入黑名單。


    穆西沉覺得自己很幸運,當初林清相親那麽多人,竟然沒暈了頭,還能清醒並清晰的接受了他,而他,非常幸運的擁有了她。


    這些過程,穆禦盛即便知道,也不能理解,穆西沉更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身為父親,他自己的情事都沒能理順,又有什麽資格來約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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