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韓炎回到宮裏,帶回了準確的消息。


    “陛下,據滕主事所說,扶餘朝廷不算很缺錢,但扶餘豐璋很缺錢!”


    “什麽意思?”祁翀不解地問道。


    “扶餘國庫中是有錢的,但是扶餘阿都滿當年曾有遺訓,非為國事不得動用府庫之財。而扶餘豐璋能夠即位,其實手段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重金收買!他是用巨額錢財收買了九大部族的大王才換來了他們的支持,從而當上的皇帝!當然這最初的一筆錢是石磯門借給他的,可借來的錢是要還的!扶餘豐璋原以為登基之後可以用府庫之財還給石磯門,可沒想到朝中貴族、官員竟集體反對,饒是扶餘豐璋對此也無可奈何。


    然而石磯門能夠給他提供的財力支持終究是有限的,就算石磯門肯寬限他還債的時間,九大部族的胃口也是越來越大,一旦扶餘豐璋滿足不了他們,危機就會立刻出現!”


    “所以他才急於弄錢!這麽說他的皇位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穩!扶餘豐璋以往隻把目光盯在了他的兄弟們身上,以為除掉他的兄弟他就能穩坐皇位,可實際上,他真正的敵人是九大部族!”祁翀恍然大悟,同時心中也是一喜,“老韓,這是個好消息呀!”


    “陛下莫急,還有好消息!”韓炎笑道,“元明派人回來傳話,重刑之下已經有幾個人招了!首先是那個屠戶,他供認他們兄弟二人早在十年前便被薛尚收買了,他家便是薛尚和他的手下人聯絡之處,不過薛尚不常來,多是派手底下人來,其中來的最多的便是宋倫。而他弟弟則假借在外做生意的名義,常常往來於易州與京城之間,為薛尚傳遞消息。這次的虎雕也是他以運送貨物的車輛為掩護,將雕放置在車輛夾層中,再加上晝伏夜行,這才避過了耳目。此外,易州那邊的接頭人他們也供出來了,名單交給了滕主事,他去易州的時候會順便處理此事的。


    另外,宋倫其他手下人的身份也查出來了,都是此前被發配到皇陵的內侍。他們是持偽造的宮中腰牌進京的,所以才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當初果然沒有清除幹淨啊!”祁翀歎了口氣道,“不過這一次應該是全部暴露了,畢竟宋倫此次需要的幫手不少,他自己又沒帶,那就必定是能用的都用上了。”


    “話是這麽說,不過為了穩妥起見,皇陵那邊是不是還是查一查?”


    “小嘍囉就不必了,一兩條小魚小蝦掀不起什麽風浪,不過管事的的確有責任,這麽多人突然離開皇陵回京,他就完全不知道嗎?這說的過去嗎?”


    “奴婢這就叫人去查!”


    “嗯,查清楚你全權處置即可。對了,那隻雕是怎麽回事啊?為何千裏迢迢非要弄隻雕過來?”


    “這也是薛尚的安排,奧妙就在於那塊龍涎香。薛尚謹慎慣了,他不願意將珍寶的埋藏位置告知任何人,所以做了特殊安排。他的本意是讓石磯門那邊訓練一隻善於嗅聞的獵犬出來,到時候讓它來嗅聞龍涎香的味道,從而確定珍寶的埋藏位置,然而沒想到出了意外,那隻已經訓練好的狗竟然病死了!可石磯門隻有一塊龍涎香,已經用掉了就再也沒有了!無奈之下,扶餘豐璋才想出了用虎雕代替獵狗的主意。


    原來啊,這隻虎雕和那隻死掉的獵犬都出於同一名馴獸師之手,那人當初訓練那隻獵犬時虎雕也是在旁邊的,所以對於龍涎香的香味虎雕也很熟悉。而且,這隻虎雕的奇異之處就在於它不僅體型異常巨大,嗅覺也尤其靈敏,絲毫不輸那隻獵犬,所以它便成為了那隻獵犬的替代品被送來了京城。


    端午那日是宋倫第一次嚐試確定珍寶的位置,之所以選在那日,本是想著那日動物園人多,便於他們隱藏,卻不想虎雕竟襲擊了齊王,這屬實是個意外,他們事先也沒有料到。奴婢適才也去正陽宮問過了,原來那日齊王腰間佩戴的香囊裏就有指甲蓋那麽大的一點龍涎香,這才被虎雕當成了目標。”韓炎說著將一個香囊呈給了祁翀,並指了指其中的一小塊灰色東西。


    祁翀點點頭又問道:“可是薛尚盜取的財寶為何會埋在動物園呢?”


    “陛下您忘了動物園那塊地方原本是誰的了?”


    祁翀頓時恍然:“簡嵩幹的!這家夥嘴可真嚴!他居然至死都隻字未露!”


    “簡嵩有兒子呀!此事咱們事先不知道,可越王是知道的,越王知道,薛尚就有可能也知道!”


    “那倒也是!看來薛尚早就防備自己有暴露的一天了,提前做了準備。”


    “依奴婢看,他也未必是因為怕暴露。代宗皇帝喜怒無常,宮奴動輒獲罪被殺,即便功高如殷天章者,不也差點被打死嗎?薛尚也是不得不防。”


    “宋倫怎麽說的?”


    “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不過事情基本已經查清了,他說不說的也無所謂了。”


    “奉朔那邊挖完了沒有?”


    “已經挖完了,算上之前抬回來那箱一共八大箱,正在運回來的途中,宮門下鑰之前應該能全部運回來。”


    “若是趕不及回來也可以晚會兒下鑰,這些東西不能在宮外過夜,以免節外生枝。東西運回來之後,你叫上呂元禮、楊希古連夜清點,明日給我清單。”


    “陛下放心,奉朔已經想到了前頭,回宮的路上便去商號借了十位賬房先生,如今已經在北園待命了。”


    “奉朔辦事倒是用心。”祁翀滿意地點了點頭。


    次日,韓炎果然一大早就送來了清單。


    “基本都跟當年的重華閣失竊物品對應上了,還有一部分是純金銀鋌,來曆不明,價值也是不菲的,有可能是薛尚的貪墨所得。珍寶已送回重華閣重新安置,金銀鋌和金箱入了內帑。”


    “哼!還真是家賊難防啊!”祁翀冷笑道,“不過也好,老薛尚到底是白忙活了一場!把宋倫也交給滕致遠吧,讓他將人帶去易州,待開戰之際於兩軍陣前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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