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天爺似乎鐵了心跟他作對,就在事情剛剛有一些眉目的關節,向櫛居然被抓了,他以往的無數打點、逢迎拍馬全都打了水漂!韓邦傑欲哭無淚,無奈之下隻好把寶全壓在了親家陳家身上。陳懷禮子孫眾多,親家也多,自然不會將他太過放在心上。他上門幾次陳懷禮也都借故不見,隻打發自己的兒子招待於他,他也明白陳懷禮這是婉拒之意,可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隻能繼續一次次地覥著臉上門。


    就在此時,女兒、女婿偏又鬧了矛盾,女兒回來一哭訴,他便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生不出孩子,害得老子在陳閣老麵前也沒麵子,還有臉回來哭!氣得他大罵了女兒一頓,讓她生不出孩子就趕緊給夫婿納妾,在這兒哭有什麽用?幫不上忙還淨扯後腿!沒用的敗家玩意兒!


    本來這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萬沒想到那日朝堂上竟給了他機會——盡管現在看來是個大坑,可當時他真的認為那是個絕好的機會——一個在聖上和陳閣老麵前露臉的機會!於是便有了朝堂上那一番言論!


    結果前文已述,便是他被聖天子親口斥為“無情無義、不仁不慈”之輩!


    雖然聖天子雅量寬厚,韓邦傑沒有因為不合聖意的言論受到任何懲處,可他的名聲徹底臭了!臭得人所不齒、臭得無可救藥!而正憲帝那八字評語更是徹底斷了他繼續向上爬的希望,今後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重用他呢?別說向上爬了,今後還能不能保住京官的位置都在兩說之間呢!


    苦悶至極的他隻好到酒樓喝悶酒,酒樓遇見的熟人紛紛扭頭裝沒看見,仿佛唯恐避之不及、沾了晦氣。他自己也是羞於見人,便獨自躲進了一間包廂,自斟自飲起來。兩壺酒下肚便有些醉意朦朧,一陣困意襲來,韓邦傑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半夢半醒之間,幾個字不經意地傳進了他的耳朵——建原韓氏!


    包廂隔音效果不算太好,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韓邦傑頓時心頭火起!建原韓氏,那是他的郡望啊!建原韓氏不算是頂級名門望族,隻能算是當地較大的家族,如今在朝的也隻有他一個,這幫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提起建原韓氏呢?原因隻能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在議論他!不,不止是議論,更有可能在嘲笑、諷刺、奚落!總之不會是讚許!


    若是在喝酒前,韓邦傑對此隻會裝聾作啞,可如今酒壯人膽,他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屋中四五個人正圍桌而坐,沒等他開口,其中一人便驚喜地喊道:“韓侍郎!”


    韓邦傑定睛一看,眼前那人他還真認識——呂元祀!


    這呂元祀乃是宮中呂都知的弟弟,一向與他手底下一個叫嶽世同的官員交好,也因著嶽世同,兩人曾經在一起喝過一次酒。原本想著搞好關係,說不定日後有用,可前些日子聽說嶽世同丟官罷職也是跟他有關,韓邦傑便不大將此人放在心上了。


    再說呂元祀,他前些日子去了趟南方采了些石頭,昨日剛回來,到瓘玉作坊交接完畢,發了一筆著實不小的財,便召集了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出來喝酒。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他剛回京還沒聽說韓邦傑的事,因此遇上韓邦傑便顯得極為高興,一個勁兒地請他入席共飲。畢竟是四品大員,能跟這樣的人物一起喝酒那無論如何都是件有麵子的事情。


    韓邦傑此時也明白了原來是一場誤會,人家剛才顯然不是在議論他,便也就勢坐了下來。這幾人便又繼續聊著剛才的話題——韓炎!


    “我聽家兄說,雖然他名義上是內侍省第一人,可論起聖上最寵信的內侍那還得是韓都知。”呂元祀邊吃邊道,“就連家兄都對韓都知推崇備至。”


    “聽說韓都知一直沒有娶妻呀!如今內侍但凡有個七八品以上職銜的,哪個不在宮外置宅、娶妻?再收養、過繼幾個兒子,也算是一家人家。這位韓都知倒是與眾不同!”席間一人評價道。


    “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呂元祀頓時來了精神,故作神秘道,“這事兒你問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可是聽家兄說過的!就那個振風鏢局,聽說過嗎?”


    “知道!那家女掌櫃的不是韓都知的義妹嗎?”另一人接口道。


    “什麽義妹呀!寡婦改嫁!隻不過那位慕娘子尚在孝期,不便明著辦事,因此暫時以兄妹相稱。隻等孝期一過,那位就是正經的韓夫人啦!”呂元祀得意洋洋道。


    “怪不得她家能得到禦賜匾額!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眾人恍然大悟。


    “韓侍郎,這韓都知是建原韓氏子弟,您也是建原韓氏的吧?莫不是一家人?”呂元祀突然問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呂元祀一句話反倒提醒了韓邦傑。是啊,自己到處找關係,怎麽忘了這現成的同宗之誼了呢?


    他心裏一陣激動,無心再與眾人飲宴,便借口衙門有事先告辭了。


    他跟韓炎當然不是什麽實在親戚,可隻要連了宗,那便不是親戚也是親戚了。有這樣一個親戚在還怕沒機會扭轉陛下對他的成見嗎?還怕今後仕途不順嗎?


    他越想越激動,忙不迭地回家翻出了家譜,一頁頁翻找起來。大概也是巧合,竟然還真被他在族譜上找到了“韓炎”這個名字,按輩分還比他大一輩!


    他絲毫不知韓炎的真實來曆,便先入為主地將這個名字與宮裏的韓炎劃上了等號,卻不知他族譜上的這個韓炎隻是個一輩子沒出過鎮子的莊稼漢,而且早就去世了。


    韓邦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急於擺脫目前困境的急切之心使得他顧不上查證是否準確,便忙備了一份厚禮往振風鏢局而來,於是便有了他求見慕青的那一幕。


    慕青哪知道這裏麵的門道,隻道是韓邦傑認錯了人,窘的連連擺手後退,就在這尷尬之時,韓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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