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願保舉渝王殿下出任大司馬一職!”早有渝王一係的官員就等著這一句呢,此時紛紛站出來為渝王拉票。


    田文昭使了個眼色,立時便也有許多官員站出來舉薦宇文融,人數更是遠多於舉薦田文暉的。


    “王叔,還是您做決定吧?”田鳴顯然也很為難,便又將難題拋給了田文昭。


    田文昭心中暗笑:你把我的兵權奪走又如何?還不是得由我來決定接任者?


    “既然推舉宇文尚書之人遠多於推舉渝王的,那麽臣以為還是應尊重眾臣之見,由宇文尚書接任大司馬一職!”


    “準奏!”田鳴痛快地答應了下來,臉上沒有任何勉強的神色,就連田文暉也沒有任何失望、不悅之色,這反倒惹得田文昭有些起疑了——難道有詐?


    “陛下,既然攝政王已交出兵權,臣願相信之前都是誤會一場,包括襲擊皇姐和淵國太子之事,也都是扶餘人的陰謀。既如此,那淵國太子回訪之事......”田文暉見好就收,轉移了話題。


    “此事已然查清,首惡田嘯自裁,其餘如韓渥等人也已伏誅,這個結果淵國太子應該會滿意的,便立即遣使至城陽關迎接使團入京吧?”


    “就依王叔所言。”


    錦城中的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著,祁翀這兩天倒是過得逍遙自在。他現在以田鳴貼身內侍的身份伴隨田鳴左右,小哥兒倆年齡相仿,倒還真有不少話題。


    “表哥,你是沒看見剛才我二叔那個窘迫的樣子啊,真解氣呀!我想笑又不敢笑,可把我憋死了!哈哈哈......”一下朝田鳴就迫不及待地把剛才朝上發生的事講給祁翀聽。


    祁翀聽了隻是微微一笑,隨手拿起一個橘子道:“這才隻是第一擊,後麵還有呢!”


    “表哥,你幹嘛不直接把你二叔殺了,自己登基呢?”


    “他罪不至死,而且又已經病入膏肓了,沒必要急於一時。”祁翀斜靠在榻上,剝著手裏的橘子皮。


    “表哥你太心軟了!要是我,我直接殺了他,免得夜長夢多。”


    祁翀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作為帝王,田鳴的反應是正常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他無法去跟田鳴解釋什麽叫過罰相當,什麽是人道主義,就被別人誤會心軟也無所謂。


    “皇兄、皇兄......”一聲孩童的稚音傳來,祁翀苦笑一聲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站在了田鳴身側。


    他剛站好,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跑了進來,正是田鳴的胞妹安福公主田吟。


    “皇兄金安!”田吟笑嘻嘻地行了個揖禮,然後一把抓住了祁翀道:“小衝子,你昨天的故事還沒講完呢!走,去我宮裏,我們繼續講。”


    沒等祁翀開口,田鳴就一步上前將二人扒拉開來。


    “不行,不能去你宮裏,孤男寡女,像什麽話?要講就在這兒講!”


    “孤男寡女?他不是內侍嗎?我宮裏也有內侍呀,有何不可?”田吟不解地問道。


    由於害怕宮中有田文昭的眼線,祁翀一行人的身份都是絕對保密的,目前隻有婁太後和田鳴知道,他無法向妹妹解釋此事,幹脆強硬地拒絕了妹妹的請求。


    “這......哎呀,反正不行!”為了讓田吟死心,他幹脆將祁翀支走了,“那個......你去廣陽宮大長公主那裏一趟,去問問姑母還有什麽需求沒有?”


    “是,陛下。”祁翀正好也想去給母親送藥,便趁這個機會退了出去。


    田孟晴這幾天精神還好,隻是依舊時不時地便會腹痛,止痛藥的藥量一直在增加,但也僅僅是起到少許的緩解作用而已。白郾每天都在調整著方子,好在唐宮不缺好藥,婁太後要拉攏祁翀,自然在這方麵也很舍得出手,廣陽宮裏堆滿了各種名貴藥品。


    或許是因為白郾醫術高超,或許是因為藥物發揮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有子在旁心情愉悅,總之今日的田孟晴氣色不錯,連午飯都多吃了一些。


    “你事情多,也不必總過來看我。”田孟晴拉著兒子在自己身旁坐下,笑道。


    “你這可真是口不對心了,少主不來您就總念叨,來了卻又說這話!”翠微“無情”地揭穿了田孟晴的“謊言”。


    祁翀笑道:“我就是個出主意的,具體事情都有他們在辦,閑暇之時我就想陪陪您。”


    “給我講講那個杜姑娘吧,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著她。”


    “一定能見著的,她是個好姑娘,聰明、勇敢、有主見,您也會喜歡她的......”


    就在祁翀跟母親絮絮叨叨講著杜心悅的同時,京城相府,杜延年父女也在談論祁翀。


    “您就絲毫不擔心他在那邊的安全嗎?”杜心悅邊問邊想:也不知道他收到我的回書沒有?


    “不擔心!”杜延年將手中的菜單放下道,“田文昭攝政期間,大權集於一身,看似權傾朝野,實則危機四伏。”


    “您是說下麵未必就是鐵板一塊?”


    “南唐開國太祖,本是我朝叛將,當年仗著兵多將廣強取川蜀之地,自立為王。這個外來的皇族與川蜀本地士族之間一直在暗中爭奪權力,直到最近這二十來年,宰相全部出自川蜀士族,皇權與相權之間總算勉強平衡。”


    “哦,我明白了。田文昭過於強勢,大權集於一身,實際上就是打破了這種平衡,使得權力重歸皇家,所以本地士族自然不會真心擁護他。南唐表麵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流湧動,矛盾一觸即發,是這個意思嗎?”


    杜延年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這一點太子殿下不可能看不到,看到了就不可能不利用,看著吧,田文昭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杜延年最後一句既有惋惜,也有感慨,又隱隱透著一股寒意,杜心悅畢竟是閨閣女流,不喜歡這種氛圍,忙轉移話題問道:“這份菜單如何?還要改動嗎?”


    “不用改了,不過可以加一個,就是王記那個奶油蛋糕,你不是喜歡吃嗎?”


    “放心吧,早就讓人去訂了,還有袁娘子喜歡的酸奶,都訂了!這些瑣事有我操心,您就安心等著做新郎官吧!”杜心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杜延年被女兒看穿了心事,低頭笑而不語。


    “對了,裁縫今日傍晚會來送喜服,您下午就別出門了,在家等著試衣服。”


    “知道了。”


    匆匆結束了朝會之後,田文昭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宮門,卻見三位貴婦也結伴從宮內出來,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見到田文昭莫不斂容行禮。


    這三人中有一人田文昭是認識的,正是宇文融的夫人,另外兩位雖然不認識,但想必也是朝中高官內眷。


    目送三人離開後,田文昭揮手招來一名內侍,問道:“除了宇文夫人之外,那兩位夫人是誰家的?”


    “回攝政王,那兩位分別是羅太傅的大兒媳和賈尚書的夫人。”


    “她們進宮做什麽?”


    “是太後娘娘召見,具體為的什麽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田文昭心中狐疑起來,羅遵是帝師,也是主張還政於皇帝的首要之人,賈居中顯然也投靠了皇帝,可宇文融又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與他們攪合在一起?


    再聯想到今日朝上,皇帝一麵逼他交出兵權,一麵又放心大膽地任用宇文融,難道他不知道宇文融是自己的死黨嗎?除非......


    田文昭滿懷心事回到府裏,正好碰上前來回話的趙安。


    “小人已經查清了,宇文尚書收取淵國太子禮品一事屬實,數量也的確是渝王的一半。”


    田文昭眉頭微皺,略一思索,令人叫來了蜀王妃。


    “我問你,羅太傅和賈尚書家是否都有未出閣的女兒?”


    “是啊,賈尚書家的二女兒今年十五,羅太傅家嘛,倒不是女兒,而是長孫女,十六了,如果不是因為你跟他不和,配咱們家詠兒倒也合適......”蜀王妃以為丈夫要給兒子議親,立刻來了精神。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大嫂想把他女兒嫁給咱們詠兒,是有這回事吧?”


    “你不是不同意嗎?我已經回了他了。”


    “你現在就回趟娘家,就說我改主意了,此事我答應了。”


    “當真?那我這就回去。”蜀王妃喜上眉梢,也沒問丈夫為何改變主意,二話沒說就帶著丫鬟、婆子趕奔宇文府。


    宇文融下朝之後並未回府,而是去了衙門。


    他本是刑部尚書,如今遷了大司馬,那刑部這攤差事就要交接給繼任者了,因此,趁著繼任者還未到任的工夫,他要先整理一番,準備交卸這邊的差事。


    回到衙門,同僚們已經有那消息靈通的知道了他升遷之事,紛紛過來道賀。中午又有人提出要請一頓酒,美其名曰“賀升酒”。宇文融不便拒絕,半推半就地被拉到了酒樓,痛飲了一番。


    席間,有人偶然提起從未見過那六枚兵符長什麽樣,很是好奇。借著酒勁兒,宇文融大手一揮道:“這算什麽,我一會兒去攝政王府上要了來,給你們看看便是了!”


    眾人頓時起哄,便隨著宇文融一同來到蜀王府,卻正好撞見自己的胞妹、蜀王妃氣呼呼地回到府裏,下車換小轎的那一瞬,她看見了被同僚簇擁而來的宇文融,卻並未上前打招呼,反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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