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位就是振風鏢局的慕當家?”見鏢局當家是位女子,如澂微微有些驚訝。


    “正是妾身,方丈大師有禮!”


    “慕當家的女中豪傑,令人欽佩。不過不知振風鏢局與如海師兄有何恩怨?”


    “先夫駱勳於去年無辜被害,害死他的人乃是安南侯府大公子簡嵩,如今簡嵩雖已伏誅,但此事他的師父如海也有參與,如海目前還逍遙法外,妾身不得不到貴寺走這一遭,請方丈大師交出如海給我等處置!”


    “慕施主這話便不講道理了!如海師兄乃我少林弟子,若真犯了殺戒,自有戒律堂依戒律處置,如何能交給貴鏢局處置呢?”如澂身邊一名比他略小幾歲的和尚接口道。


    “這位大師如何稱呼?”


    “老衲戒律堂首座釋如定。”


    “如定大師要依佛門戒律處置如海也不是不可以,但妾身要親眼看著他受刑,以解我心頭之恨!”慕青咬牙切齒道,“既如此,就請大師將他帶出來受刑吧!”


    “這......他不在寺中啊!”如定愣住了,他是說要處置,可沒說現在就要處置呀!


    “大師,您這話便是推諉了!他既是少林弟子,不在寺中還能在哪兒?您剛剛說了要依戒律處置,我們當家的也答應了,您又立馬改口說人不在;既然早知人不在,那您剛才說‘依戒律處置’豈不是騙人?出家人不打妄語,您這可是犯戒了!”元明原本就是伶牙俐齒之輩,隻因境遇不佳,心情低落,平常話不多,如今成心找起茬來,便又逞起了口舌之利。


    “這......”如定是老實人,被懟之後竟不知如何回複。


    “你這小娃娃倒是能說會道,可是不管你怎麽說,你們今日硬闖少林山門這都是無禮之舉,堂堂少林豈能容爾等撒野!”一旁的如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聲音洪亮,一開口有如洪鍾大呂,一聞便知是內家高手。


    “既然說不通,那麽打就是了!江湖事江湖了,打的贏就占理!少林交不出如海,那麽這筆賬就得少林接著!”進得山門以後一直未開口的韓炎在慕青身後冷冷道,他聲音不高,但說出來的話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冷酷。


    “這位施主看來是位高手了?老衲釋如化願領教施主高招!”如化早聽性宏稟報過了,知道這位叫“懷恩”的應該是能拿主意的核心人物,便有意拿他立威。


    他的邀戰正中韓炎下懷,韓炎伸手從一名護衛手中接過一柄長槍,拱手道:“在下懷恩,大師,請了!”


    如化也接過了性宏遞過來的長棍躍入殿前的空地之中,單手持棍橫於胸前擺了個起手的架勢。


    韓炎冷笑一聲,舉槍來刺,如化橫棍截擋,韓炎不待招式變老及時回撤,改刺為砸,這一式雖用的是槍,但其實是棍法,這也是他不願因為兵器優勢占如化便宜的緣故。


    如化雙臂高舉接下了這一棍,心中卻是暗自驚訝。此人看著並非膀大腰圓之人,但力道之足實乃罕見,便是比起性朗來也不遑多讓。他不敢小覷了韓炎,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二人槍來棍往遊走了數十回合,如化和尚不愧是於棍法浸淫了數十年,便是韓炎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是他此前從未遇到過的對手,但他也是遇強則強的類型,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更能激發他的鬥誌。


    二人鬥到白熱化,如化覷著韓炎一個破綻一棍砸了過去,韓炎及時閃身,以槍頭一尺架住了他的棍,而後迅速用大剪封死如化的棍,繼而進刺其身。如化一個閃避不過,腹部被銀槍刺中,跌坐在地。


    性朗大驚,連忙上前扶起師父,將他帶回寶殿前坐下歇息。


    眼看著作為如今寺中第一高手的如化敗北,如澂方丈心中暗暗叫苦,難道寺中今日要遭劫了嗎?


    韓炎贏下了這一戰,再看如澂的臉色,心中便有數了,他負手挑釁道:“少林的武功也不過如此嘛!就沒有一個能打的嗎?單打獨鬥不行,一起上也行啊!”


    不料如澂聞言心中卻是一喜,忙道:“懷先生武藝高強,老衲實在敬佩。不過少林最近倒確實在操練一種陣法,原本擔心以多欺少,勝之不武,既然懷先生主動提出來了,那老衲就卻之不恭了!”


    韓炎暗罵這老和尚不要臉順杆兒爬,但話已出口他也不好收回,反正他藝高人膽大無所畏懼,便點頭道:“那在下就見識見識少林的新陣法吧!不過咱們得有言在先,這一陣若少林還是輸了,就得乖乖認輸。在下倒不怕車輪戰,隻是沒完沒了太煩人,我可沒有那份耐心!”


    如澂心中暗道:這一陣若還是輸了,隻怕少林就是想不認輸都不行了!


    他扭頭望向身邊的如定,如定點點頭喊道:“性鑒、性圓、性朗、性空、性宏,布‘六芒陣’!”言罷自己也躍入場中,與性朗一前一後將韓炎夾在中間,其餘四人則分立韓炎的左前、左後、右前、右後四個方位,六人形成六邊形。


    元明見狀大罵:“老禿驢不要臉!就算一起上也沒有一下上六個的呀!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了?!什麽‘六芒陣’,這分明是‘流氓陣’!”


    韓炎心裏有數,示意元明不必多言,又見眾和尚都沒有持兵器,便也舍了手中長槍,腳底馬步分立,雙手抱圓,擺開架勢。


    如定率先出拳,韓炎對他出拳的位置、力度判斷精準,巧妙避過,大和尚這一拳打了個虛空,身形略一停滯,這一瞬間身後的性朗拳風又到。六人配合緊密,總能在對韓炎最不利的角度出拳攻擊,看上去這“六芒陣”還真是挺流氓的!


    韓炎不慌不忙,繞著場地中間畫圓,出拳力道時而綿長,時而迅捷,從容地應對著六雙鐵拳。


    方實、元明及眾護衛見過這架勢,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慕青是第一次見,但她一直崇拜韓炎,認為韓炎的武功深不可測,因此無論韓炎使出什麽招式來她都不會大驚小怪,反倒是觀戰的如澂和躲在僻靜處看熱鬧的玉陽子此時心中都暗自吃驚。


    如澂雖年事已高,不以武力見長,但眼光見識自是不可小看,韓炎使出來的武功招式是他從未見過的,更看不出破解之道,他眉頭大皺,隻覺得今日這“六芒陣”怕是要吃虧,不禁忐忑起來。


    反倒是玉陽子看出了更多的門道,他越看越覺得韓炎這套拳法與自己本門的武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知不覺便偷偷模仿了起來。


    待得場上七人過招近百的時候,玉陽子已經篤定少林這次要丟人了!


    果然,很快,功力最弱的性宏首先被韓炎一拳擊倒,“六芒陣”出現了空當,威力大打折扣。而後又有兩人被先後打傷,陣型徹底破了,如定倒也光明磊落,立即收手,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等認輸了。”言罷又向如澂道:“方丈師兄,懷先生拳法精妙,非我等能敵,師兄恕罪!”


    韓炎見如定等人認輸,也並未乘勝追擊,隻是微微一拱手道了聲“承讓”。


    這一聲“承讓”卻讓如澂心中一明,頓時又有了計較。韓炎等人上山以後雖然嘴上說著“拆廟”、“算賬”,也傷了不少弟子,可實際上並未奪人性命,取勝之後也沒有趕盡殺絕,算是點到即止,這就說明對方惡意不大,事情有緩!


    “懷先生、慕當家,可否到內室一談?”如澂的語氣愈發緩和,畢竟打架打輸了,也實在沒什麽底氣了。


    見少林和尚已經示弱,韓炎知道示威、打服的目的已經達到,按殿下之前吩咐的,到這個程度雙方就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了,因此便欣然允諾,讓眾人留在原地,隻和慕青跟隨如澂來到如澂禪修之所。


    雙方坐定,如澂開門見山問道:“不知二位施主上少林到底是何意圖?當真是要找如海師兄嗎?”


    “當然!他徒弟害死了先夫,總要他給個交待!”慕青理直氣壯道。


    “唉!”如澂歎了口氣道,“不瞞二位施主,如海師兄二十幾年前就已經離開少林不知所蹤了,如今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知道,小一輩的弟子都未必知道寺中曾有此人存在!所以,今日施主一說要找如海,老衲等自然認為施主們是來鬧事的,這才動了手。”


    “如今,大師不認為我等是來鬧事的了?”韓炎微笑問道。


    “老衲雖孤陋寡聞不知江湖上竟有懷先生這樣的高人,但以懷先生的身手想要奪取我門下弟子的性命並非難事,但先生高義,手下留情,如此看來,先生對少林並無惡意,因此,所說如海師兄之事大概便是真的了。”


    “那按方丈大師的說法,如海當真不在少林?”


    如澂搖搖頭道:“老衲二十幾年沒見過他了。”


    “可我們收到消息,有人在嵩山附近見到過他!”


    “就算他出現在嵩山,可嵩山這麽大,也未必就是在少林啊!而且,他當年離開少林時,就發誓永不回少林,除非——”如澂說到此處頓了頓,欲言又止。


    “除非什麽?”韓炎追問道。


    “唉!這本是少林一樁秘事,也是家醜,也罷,既然今日說到這裏了,便說與二位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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