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樟咧著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連連搖頭道:“這小子就是個瘋子呀!還笑?笑的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不瘋,他隻是太絕望了,情願以命換命。簡澤才真正是個瘋子呢!”


    “說的也是,如今要怎麽辦?”


    “將王嬤嬤說的以及簡嵩說的簡洋之死上報陛下吧,按他們所描述的症狀來看,潁川姑母和簡洋應該都是死於牽機之毒。”


    “可事情過了這麽多年,也沒有證據了呀?就憑這麽兩句不清不楚的話,能定簡澤的罪?難呐!”祁樟搖頭道。


    “實在不行就——開!棺!驗!屍!”祁翀咬牙一字一頓道。


    “你瘋啦!”祁樟嚇了一跳,“那可是皇家公主的陵墓,豈能隨意開啟?”


    “唉呀,四叔,我又沒說開姑母的棺槨,我是說開簡洋的棺!簡嵩不是說了嗎,簡洋的屍體是蜷縮成團的,隻要這一點驗證屬實,那基本便可斷定簡嵩供詞可信。”


    “好,那我這就進宮麵聖!”


    祁樟立即遞牌子求見承平帝,將事情前前後後講給了承平帝聽,承平帝氣得嘴唇青紫,連聲大罵簡澤該殺!


    “查!一查到底!簡洋的墳頭該挖就挖,不必有顧忌!傳旨,立即將簡家上下所有人等全部緝拿下獄,嚴加審訊!讓秦王和邱維屏也參加本案審理!”雖然在盛怒之中,但承平帝並沒有失去理智,事涉皇家公主之死,案件的嚴重性又上了一個台階,因此便又點了兩位重臣加入本案的審訊。


    有了旨意,祁翀名正言順地帶隊到安南侯府抄家、抓人。


    韋氏等人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原本還抱有查清誤會、簡澤便能回來的幻想,此時見官兵直接上門捕人,頓時一片哀鴻,簡嵐更是哭的梨花帶雨,滿目哀怨地望著祁翀。


    祁翀沒有理她,將清點侯府家產之事拋給同來的柳敬誠、陳懷禮之後,便獨自去了簡嵩居住的小院。


    這裏果然是侯府最偏遠之所,整個院子破敗不堪,如果不是有一應生活用品,根本看不出這裏有人居住。屋裏的陳設也簡單的很,除了一張書案、一個書架以外,也就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了,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都是必需之物,無一件是多餘的。衣櫃裏除了幾件官服還算比較新以外,其他的便服、中衣都是舊的,有的甚至都快洗破了;床上的被褥也都洗的泛白,顯然是用了很多年的舊物了。


    望著眼前一幕,祁翀突然鼻子泛酸。簡嵩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呀!他上一世做孤兒也比這過得好啊!


    他踱到書案前坐了下來,拉開抽屜翻看了一下,其中兩個抽屜裏都是些紙張、書本等物,隻有一個抽屜裏放著一把桃木小劍,劍柄上還刻著“平原記”的字樣。這一看就是平原童樂園出品的玩具,隻是不知簡嵩這麽大的人了為何還玩這種東西。


    祁翀好奇地端詳了一下,發現劍身上還寫著一行小字:川兒百日小賀。顯然這是準備送給一個名叫川兒的孩子的百日賀禮。


    祁翀也不知道這個川兒是誰,隻好先將這柄小劍收了起來。


    這時,方實來報:“殿下,前麵查抄出了要緊的東西,歧國公和陳尚書請殿下過去看看。”


    回到前院,隻見柳敬誠和陳懷禮正圍著一個箱子竊竊私語。


    “二位,出什麽事了,這麽急著喊我回來?”


    “殿下,您快看這裏!”柳敬誠指著箱子裏之物道。


    祁翀湊近一看頓時也大吃一驚,箱子裏竟然是一套嶄新的龍袍和一頂平天冠!


    “這是在哪裏發現的?”


    “簡澤的臥室裏有個衣櫃,打開之後上麵是衣服,下麵發現了這口箱子!”陳懷禮解釋道,“如此一來,簡澤謀反之罪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聽陳懷禮所言,祁翀卻心生疑慮。


    “這些東西上次禁軍抄檢時為何沒有發現?”


    “禁軍的抄檢很是粗糙,他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知道檢查書房裏的往來書信之類,順便順手牽羊摸走一些值錢的小玩意兒,根本沒有仔細檢查衣櫃。”陳懷禮解釋道。


    可祁翀依然不以為然。


    簡澤雖然可惡,可說他謀反這的確是冤枉他的,這一點祁翀心知肚明!而且,以簡澤對簡嵩的防範來看,他也不可能允許簡嵩進入他的房間做手腳,那麽這箱東西是怎麽進入簡澤的房間的?答案隻能有一個,那就是由上次負責抄檢侯府的禁軍放進去的!


    突然箱子旁邊的地上掉落的一個鎖頭引起了他的注意,鎖上的雲紋讓他立刻想起了上個月在宋國公府庫房裏謝宣緊張地護著的那口箱子。由於箱子式樣很普通,祁翀不能斷定與眼前這口是否就是同一口箱子,但大小的確是差不多的。


    祁翀暗暗心驚,難道這龍袍是謝宣的?那他趁機陷害簡澤又是為了什麽?難道謝宣跟簡嵩是一夥兒的?想想魯王的運鹽車隊、楚嗣王的車駕在城門口遇到禁軍的嚴格盤查,這似乎還真不是個巧合!


    祁翀當初安排祁檁、祁翕配合他秘密將人運進京城本不是為了提防禁軍,而是怕簡嵩手下尚有隱藏的勢力半路出來劫人,如今想來卻是誤打誤撞瞞過了謝宣!


    想到這裏,祁翀不禁一陣後怕,他顧不上還未結束的查抄,獨自回到了大理寺獄,再次提審了簡嵩。


    “你跟謝宣是什麽關係?”祁翀開門見山道。


    “啊?”簡嵩愣了愣,沒有回答。


    “剛才我去查抄安南侯府,在簡澤的書房裏搜出了一套龍袍,是你幹的嗎?”


    “不是!”簡嵩立即否認道,從表情上來看他的確很驚訝,隨即狂笑起來,“你是說他屋裏有龍袍?難道說他真的想謀反?哈哈哈哈,這可真是絕了,我竟然沒有冤枉他!哈哈哈哈......真是諷刺呀!”


    “你當真不知?”


    “我要是知道,直接就去告發他了,還用得著兜這麽大一個圈子?”簡嵩斜了祁翀一眼道。


    簡嵩的說法倒是與簡漪一致,這反而更驗證了祁翀的推斷,此事必是謝宣所為!


    他直接將自己的推斷講給了簡嵩聽,簡嵩沉默了半晌後道:“其實,我在樞密院時也曾聽到過一個傳聞,謝宣征伐北漢之戰私自截留了不少好東西。”


    “我知道,金銀玉器、珠寶翡翠、名人字畫之類的,我上個月剛剛從他那裏拉走了一批。”


    簡嵩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有何不妥嗎?”祁翀忙問道。


    “其實這事兒隻是私底下的傳聞,誰都沒證據——殿下聽聽也就是了。”


    “你快說呀!”最討厭人賣關子了!


    “有些禁軍士兵說,謝宣私自截留的東西不止有貴重物品,還包括盔甲、弩箭甚至——龍袍!”簡嵩說完便盯著祁翀不再言語。


    “你是說謝宣意在謀反?”


    “我什麽都沒說,這話我隻說一次,今後不會再說,也不會承認!”簡嵩又恢複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好,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為我解惑。”祁翀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忽然又想起一事,回頭問道:“川兒是誰?”


    “什麽?”簡嵩微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哦,你說的是那把桃木劍啊,我撿的而已,無關之物!”


    “哦。”祁翀沒有再問,身後牢門重重地關上了。


    被抓到大理寺獄的韋氏在一頓拶指之後痛痛快快承認了與簡澤通奸生下二子一女、謀害親夫及長嫂潁川長公主之事,但她一再強調謀殺之事都是簡澤指使,她是被迫執行的。另外,她還招供潁川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是簡澤逼迫簡洋動手勒死的,目的就是讓簡洋手上也沾了血,以免他就出賣簡澤。而泄露秘密的小丫鬟是簡澤下令殺死的,屍體就埋在後花園的一株梨樹下麵。


    衙役們根據她的供詞果然在相應位置挖出了一具屍骨,經辨認正是一具未成年女孩的屍骨。


    同時,簡洋的棺材也被撬開了,果然屍骨依然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與簡嵩所述一致。


    經過對侯府下人的拷打審問,又有幾名簡澤的心腹管事一一招供,所供內容與王嬤嬤、簡嵩所述都能對應,至此,謀害潁川長公主之案已鐵證如山,唯獨對於簡澤謀反一案,所有人均表示不知情。


    祁翀早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但他並不擔心沒有口供之事,畢竟歧國公、陳尚書親眼看著簡家搜出了龍袍,現在就算簡嵩肯改口,簡澤的謀反之罪也逃不掉了。


    看著依然在酷刑之下負隅頑抗的簡澤,祁翀直接將潁川長公主之案的結果及搜出龍袍之事講給了簡澤聽。


    初聽到潁川長公主之案時,簡澤尚且還算鎮定,及待聽到搜出龍袍之事,簡澤瞬間崩潰,大哭道:“你們誣陷我!這不可能!我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謀反之意啊!天地可鑒!”


    “你覺得這話陛下會信嗎?”祁翀冷冷道,“你謀殺了陛下的姐姐,還說什麽對陛下忠心耿耿?你就是這麽個忠心法兒嗎?”


    “我......”簡澤一時語塞。


    “安南侯,我勸你省點力氣吧,此案已是鐵案,你不招無非是讓自己受更多的罪而已,何苦來哉?”


    “是啊,致之兄,早點招了吧,免受些皮肉之苦!”邱維屏、柳敬誠也在旁勸道。


    簡澤思前想後,知道二人所說也是實情,懷著滿腔悲憤大喊一聲:“簡嵩害我!”然後便將所有罪名應承下來,畫供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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