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又謀劃了一番,雞鳴報曉,天光大亮,柳惲讓人送來了早點,二人胡亂吃了點東西,又繼續處理宣州之事。


    早起的百姓已經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城頭豎起了“靜山軍”的旗號,守城的士兵也都是不認識的生麵孔。


    司兵參軍得到手下稟報後,立即來州衙見刺史詢問情況,卻發現坐在州衙大堂的是一位不認識的中年人,正詫愕之際,其他幾位參軍、司馬也都到了州衙,旁邊護衛這才喝令眾人拜見楚王殿下。


    眾人見禮後,便有膽大的問起傅刺史的下落,祁樟將傅恭肅等人謀逆被一舉擒拿之事說與眾人聽,眾人皆驚詫莫名。


    由於州衙暫時沒有主官,祁樟便自告奮勇暫代刺史一職,並將此間發生之事立即寫成奏章上奏朝廷。眾人官卑職小,也無人敢提出反對。


    與此同時,鄧子安已經接管了壯武軍,向大夥兒說明了傅恭肅等人謀逆之事,並講明首惡之人已全部被擒,壯武軍眾官兵雖也有脅從之過,但楚王殿下考慮到大夥兒係被蒙騙,故不予追究,一切如常。眾人昨夜突然被抓,忐忑不安地過了一夜,原以為要遭大難,沒想到隻是虛驚一場,都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那還顧得上有別的想法?因此,鄧子安接管壯武軍也沒有遇到多大的阻礙。


    柳翀、柳惲則接管了私軍全部俘虜。按照祁樟對外的說辭是,這些人都是被蒙蔽的百姓,對於謀逆之事並不知情,因此全部就地解散,勒令回鄉。可實際上,這五六千人都被柳翀招納進了“平原商號”,並打散分配到了各處榷市、礦山、船隊以及各地的分號,五六千人聚在一起是不少人,可一旦分開來便極不起眼,因此也無人注意到此事。


    在協助祁樟控製住宣州情況後,柳翀等人就帶著靜山軍回望州去了,謝昕也要同去,因為他要去將胡憲提來,與傅恭肅等人一同押送進京受審。


    與此同時,祁樟的奏章也離開宣州送往了京城,在這份奏章中,祁樟按照柳翀的意思,對柳翀的功勞隻字未提,反而將主要功勞給了謝昕;而且對於事實部分也隱去了一些細枝末節,隻著重強調劉琰豢養私兵,居心叵測。


    柳翀等人回到望州,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隻見道路多有斷層,民房屋舍偶有倒塌,牆麵裂縫的則數不勝數,太平惠民院門前排起了長龍,不少人頭上流血、身上帶傷。


    韓炎忙抓過一人詢問情況。


    “昨晚地龍翻身啦!”一位老大爺答道。


    原來是地震了!


    “宋梓青,你帶馬軍一營將所有兵器、輜重送回軍營;黃副憲,分出三個營派去增援其他三縣;柳惲、鄒浩,帶領其餘士兵幫助百姓清理廢墟、搶救傷員;讓軍中軍醫也到太平惠民院幫忙診治。”吩咐完後,柳翀帶著謝昕到州衙見柳明誠。


    柳明誠正在聽鄒漢勳、章乃琳、柳忱稟報受損情況,見柳翀回來了,就示意三人先暫停一下,讓他先稟報宣州戰役一事。


    柳翀將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柳明誠點頭道:“既然宣州那邊事情已了,正好回來幫忙。”


    “我適才已經讓靜山軍去協助百姓們了,隻是不知此次受災百姓能有多少?”


    “大哥,根據我們的統計,受損的民房基本都是老舊的土坯房,完全坍塌的大概有兩百多處,涉及受災百姓約千人;另外,牆壁裂縫的房屋也有六七百處,有的已經明顯不能住人了,這部分也涉及幾千人!而且關鍵是,但凡房屋倒塌的人家多半是窮苦人家,有的人家在我們之前的‘精準扶貧’中剛剛脫貧,這一下子又打回原形,這才是最令人擔憂的!”


    柳翀點點頭,這倒也並不令人意外,但凡條件稍好的人家也不會住老舊的土坯房,隻是災後重建確實是個問題。他想了想道:“災後重建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先安置這些無家可歸者吧。”


    “嗯,你們進來之前我們就是在說這件事,現在就是找不到多餘的地方安置這些人。”


    柳翀思忖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學校!讓他們先在學校住幾天,讓學生先放幾天假。”


    “這個主意好!我這就去安排!”柳忱說著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謝昕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這望州的事情件件離譜,救災、安置百姓這麽大的事小哥兒倆三言兩語這就決定了?


    再看柳明誠等人,一個個神態自若,仿佛對此習以為常,並無人覺得有何不妥。


    柳忱走後,章乃琳也告辭了,畢竟安置百姓這件事完全丟給柳忱一個人也不合適,他這位父母官還是要去過問一下的。


    向柳明誠暫時閑下來了,謝昕稟報了楚王讓他提走胡憲一事,並呈上了相關文書。


    柳明誠示意鄒漢勳接過:“叔績,你帶他去提人吧!”


    “遵命!”


    謝昕走後,柳明誠問柳翀:“那些受災百姓的房子你準備怎麽辦?”


    “衙門給塊地,讓晁通蓋些安置房,安置房屬於州衙所有,但是受災的百姓可以在裏麵免費暫住,等他們有能力自己蓋房了——或者約定一個期限也行,到期了再把房子還給衙門,到時候衙門可以將這些房子用作別的用途或者出售,也不吃虧。”


    “那我又得花錢囉?你是變著法兒把衙門這點錢往你自個兒兜裏掏啊!”柳明誠很無奈。


    “誰讓您欠我錢來著,就當付利息吧!”哼!本金還沒跟你要呢!


    “對了,義父,還有件事要跟您說,剛才人多不方便講。”柳翀將自己與祁樟的一番談話講給柳明誠聽。


    “那這麽說,祁樟已經同意保你了?”


    “他沒得選了。不過你算計了他一把,他現在估計恨死你了!”


    “那又怎樣?”柳明誠輕蔑地一撇嘴,“他又幹不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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