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望州這邊,開礦旨意一下,公文、邸報都還沒到,柳明誠就已經先知道了,他立即告訴柳翀著手準備。柳翀沒想到柳明誠效率這麽高,自是一番驚喜。


    隨後幾封書信從府中發出,一車車銅錢也隨後運了出去,旬月之後,榆東、榆西、京西、淮陽幾路分別有人探出了六七處銅、鐵礦,而探出之人也獲得了三年的采礦權,隻是無人知道這幾處礦區背後真正的主人都是望州那位少年。


    此後,銅鐵錠源源不斷的向望州流去,並經過工匠之手轉化成為他想要的物件。


    不過三月初最讓柳翀開心的事情還不是買礦,而是他的大船終於到了!畢家日夜趕工,提前半個月交付了大船。船依然是停在屏南縣戚家碼頭,隨船還附贈了六條小舸,每個能載四五十人,就拖在大船後麵。


    柳翀去看了看很是滿意,當即決定付清尾款,同時再支付一筆定金,向畢家再定做一艘一模一樣的船。


    至於這一艘,柳翀給它命名為“平原一號”,直接讓人用紅色的油漆將這四個大字寫在了船舷上。


    下了船柳翀順便去看了看老張和王猛,隻見養殖籠已經在海裏鋪了一大片,淺綠色的瓘玉浮漂在海裏排的整整齊齊,煞是好看。養殖池裏也養了不少東西。


    “還是要注意風浪啊。如果風浪太大,要及時收回來。”柳翀手搭涼棚,邊望向遠處邊囑咐道。


    “是,大公子。小的們會注意的。”


    “成活率如何?”柳翀又問道。


    “之前死了一些,現在成活率越來越高,死的已經不多了。王兄弟現在也帶了幾個徒弟,他們在那邊。”老張指道。


    柳翀這才發現碼頭一側又蓋了幾間小房子,原來是作為珍珠工坊使用的。


    進去一看果然王猛指導著幾個徒弟在幹活,而這幾個徒弟竟然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其中就包括王家那位表妹。


    “謔,王猛,你這兒是專招女徒弟嗎?”柳翀笑道。


    “大公子,這都是我們島上的妹子,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我帶她們出來掙點手藝錢。”


    “嗯,這樣很好,女孩子不一定隻能在閨閣中縫衣繡花,這世上其實有很多活兒她們也是能做的,你這件事做的很對。”柳翀點頭讚賞道。


    王猛本來還擔心柳翀怪他自作主張,沒想到反而得了讚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之後柳翀又去了趟瓘玉作坊,段弘正已經把凹透鏡、凸透鏡都打磨了一些出來,柳翀試了試效果感覺還不錯,便讓他繼續做下去,已經打磨好的則讓韓炎收起來帶回去。


    回了望州以後,柳翀立即叫人去把張習、何師傅等人叫回來,順便把打出來的石油也帶回來。油田那邊已經步入正軌,不需要那麽多工匠都守在那兒了,隻留下一個吳管事總管其事即可。


    晚上柳翀去找柳明誠,卻發現範夷吾也在,他是來辭行的,適才賓主二人已經談了一陣了。


    “老杜叫你回去?”範夷吾辭行的話一出口,柳明誠便問道。


    範夷吾臉一紅,羞赧地點了點頭,隨後又不解地問道:“東翁既知我底細,為何容我這麽多年?”


    柳明誠微笑道:“其實你人不錯,老杜賞識你,你要報他的知遇之恩,這無可厚非。你既無大惡,我為何不能容?”


    “東翁海量!”範夷吾這話卻不是奉承,而是發自肺腑。


    二人正說到此處,柳翀敲門進來了。


    “範先生也在啊。”


    “老朽是來辭行的。”


    柳翀並不知道範夷吾的身份,聞言一愣:“範先生要走?”


    “這些年對不住大公子了!”範夷吾深深一揖。


    這話說的柳翀莫名其妙,他不禁望向柳明誠,柳明誠微笑挑眉揭開謎底:“他是老杜的人。”


    柳翀怔了一怔,這才明白過來,不禁笑道:“其實範先生也沒做什麽對不住我的事。”


    “那也是沒臉再待在這裏了。”範夷吾苦笑道。


    “先生離開後作何打算?”


    “沒臉留在這裏,更沒臉回去見杜相,回老家吧,老朽一把年紀了,也該回去了。”範夷吾神情之中有些落寞。


    “那那些孩子怎麽辦?”柳翀指的是跟範夷吾學字的孩子。


    範夷吾搖搖頭:“顧不上了。”


    “幹脆別走了,我正好打算開個‘掃盲班’,您留下,我把‘掃盲班’交給您打理。”


    “何為‘掃盲班’?”範夷吾不解。


    “就是教人識字,不過不僅限於孩童,大人也可以,女子也可以,任何人隻要願意,都可以進來學幾個字,免費的,不賺錢。”


    “不賺錢?那大公子此舉何意呀?”範夷吾更加不解了,柳明誠眼神卻是一亮,他想起來之前羅汝芳跟他談過的識字率的問題了。


    “就是想讓老百姓都識字,識字才能讀書,讀書方可明理。”


    “大公子高義!有教無類,此聖賢之道也!”範夷吾有些激動。


    “嗬嗬,哪有哪有!”柳翀臉紅了,“那先生是答應了?”


    範夷吾顯然被這件事吸引了,再次深深一揖:“願為大公子效勞!”


    “一言為定!回頭我讓韓炎給你安排地方。”


    “好,那老朽就先告退了!”範夷吾言罷告退而出。


    範夷吾一走,柳翀就收起了客套的微笑:“您早就知道他有問題?”


    “剛來就知道了,不難查。”柳明誠倒是很淡定。


    “那您還留著他?”


    “把他趕走,老杜就還會再派別的人來,那我豈不是防不勝防?還不如留著他,盯緊點就是了。放心吧,他這些年發出去的每一封信上麵寫了什麽我都知道,倒也沒有什麽對你不利的東西,這也是我能留他到現在的原因。”柳明誠頓了頓道,“倒是你,為何留下他?”


    “他不算是個好門客,但卻是個好先生。”有些人天生就是當老師的料。


    “你那個‘掃盲班’是說真的?”


    “是啊,還想讓州衙給出個告示呢,讓城裏百姓都知道知道。”


    “可以,回頭讓忱兒也去幫忙吧。”


    “那當然好啊,正缺先生呢!那個......其實還缺女先生,您看看有合適人選嗎?”柳翀嘻嘻笑道。


    “你不就是惦記你那幾個姨娘嗎?自己跟她們說去,別來煩我!”柳明誠白了他一眼,跟老子耍這個心眼兒!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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