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柳翀手指的方向,眾人聞言都仰頭向上望去,少頃果見有水依次從菩薩手指間流出,形成一道瀑布,落下來的水又通過引流管接住後流入水缸中儲存。


    眾人皆呼奇妙,更難得的是這水竟似流不盡似的,眾人脖子都酸了,也不見水停。


    宸暉閣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不少百姓,許多人便紛紛議論著圍了過來,護衛們忙將人群擋住。


    柳明誠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便悄聲請母親先上樓去,祁清瑜這才邁步進了樓,眾人也都跟在後麵依次上了樓。


    女眷安排在三樓,男賓則在二樓。柳翀攙扶祁清瑜上樓後,本應去二樓,卻仗著年紀小撒嬌賴在祁清瑜身邊不走了,祁清瑜寵溺他,自然萬事皆無不可。


    那些官眷中有些不知根底的,見柳翀俊俏瀟灑,不免動了給自家女兒結親的心思,就有那膽子大的開始旁敲側擊地向趙夫人詢問柳翀是否定了親。趙夫人玲瓏剔透,哪會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思,隻是柳翀的親事豈是能隨意敲定的,便以各種借口推托掉了。


    柳翀也發現席上有些話題竟是圍繞自己展開的,便有些坐不住了,借口出去找弟弟妹妹向祖母和母親告退出來了。


    出得閣來,隻見自家仙山燈前駢肩累跡、掎裳連袂,燈前擺著的兩個裝錢的大筐已經裝了一半了,不遠處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往這邊走。


    燈會評比是以所獲銅錢多寡計算的,百姓人人皆可給自己喜歡的彩燈投上一文錢,到子正時分衙門會派人統計各家所獲銅錢的數量,選出“燈冠”一名,贏家通吃,這燈節上所有投出的銅錢便都歸其所有了,州衙還會另出百貫錢作為獎賞。


    柳翀看了看情形,估計兩個筐不太夠,便讓人再多準備幾個筐。


    安排好了自家的事,柳翀也帶著隨從去看別人家的燈。一路行來,隻見華燈火樹,爭奇鬥豔,“無骨燈”、“走馬燈”、“羊皮燈”、“滾地燈”,不勝枚舉。果然今年還真有幾家的燈算得上是奇巧百端,令人耳目一新。


    此時突然人群一陣喧囂,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過,馬車並無車廂,四根支架之間圍以紗幔,不過略作圍擋之意。車上幾名女子淡妝濃抹,玉貌花容,盈盈笑語,媚眼頻拋,顯非良家之子。早有那輕薄兒郎急急忙忙追蹤覓影,跟在車後調情綽趣,哪還有心思看燈啊。


    旁邊便有人竊竊私語,指著那車上一粉衣女子道:“那便是蕙芳院的桑玉奴......”


    柳翀本無買笑追歡之好,但桑玉奴這個名字還是讓他不禁多看了兩眼,因為此女最近在望州城中頗出風頭,聽說是從京城跳槽而來,掛牌不過兩三個月,便已受到了不少公子才俊的追捧,據說連柳別駕都是她的入幕之賓,而柳翀在意她卻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這個名字在名單上,而且是頭一位!


    馬車很快便走遠了,前麵一隊舞獅子的卻被馬車打亂了隊伍,隻好暫讓一旁;獅隊之後又有清音、遏雲、龍船、踢燈等各種舞隊、傀儡。許多少年公子以紗籠喝道,將帶佳人美女,遍地遊賞;貨郎小販沽酒市脯、叫賣吆喝,好不熱鬧。


    柳翀走的餓了,便尋了一處攤販,叫人去買了一些油錘、麵蠶與隨從們分著吃了。


    正吃著呢,卻見不遠處走來一大幫人,正是柳家的公子、小姐們,今日就連姨娘們也都出門了,除了還在坐月子的小孫姨娘外,其他四位姨娘都來了,再一細看,梁睿和鄒浩也帶著兄弟姐妹們混在一起。


    原來三家不久前在街口碰上了,三家的孩子都是自幼在一處讀書的,少年們親如兄弟,姑娘們又都是手帕交,故此幹脆合在一處,柳惲、鄒浩腰間俱都挎著刀劍,自覺充當起了護衛。


    一行人走到一處燈謎攤子前停了下來,柳翀也湊了過去。


    “大哥來了。”婉瑩眼尖,首先開口叫人,其餘眾人也紛紛跟柳翀打了招呼。


    “猜燈謎呢?”柳翀也笑著跟眾人打了招呼,說著便望向了燈籠下懸著的謎麵,“除夕守歲,打論語一句。”


    “終夜不寢。”柳翀話音剛落,柳忱就笑著說出了答案。


    “楷隸皆融,尚樸為先,猜一花名。”


    “棣棠花。”這次是梁睿搶了先。


    念書好的人腦子就是快,柳翀暗自嘀咕了一句,又看向了另一盞燈:“錢多愁也多,猜一藥名。 ”


    藥名......藥名.....早知道把白郾帶出來了,柳翀正冥思苦想呢,旁邊周姨娘卻首先想到了:“是鬱金吧,我前些日子心痛,那個小白大夫給開的藥裏就有這味。”


    眾人皆點頭稱是,柳忱又念出了另一個燈謎:“子美排行第二,還是猜一藥名,嗯......應該是杜仲;鞋、帽、褲、襪,猜《詩經》一篇,這太簡單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無衣》;少有天賦老必有為,猜一書名......”


    “《中庸》、《中庸》!”鄒浩難得靈光一現,書我背不下來,書名我還不知道嗎?


    “對的。”柳忱點點頭,鄒浩得意地衝柳惲揚了揚下巴,那意思是:怎麽樣,我猜出一個了吧,比你強!


    柳惲不服氣,也去燈下看了看找自己能猜出來的,半天找出來一個:“一語一酸辛,打一調料,這個我知道,醋!陳醋!”


    眾人點點頭認可,柳惲便也向鄒浩揚了揚下巴:哼,我也行!


    柳翀也猜出來一個,謎麵是“留客無須到夜半”,猜一五言詩句,謎底是“何必待之子”。


    梁睿那邊也猜出來一個:“三代同堂,猜一春秋人名,三代......哦,知道了,公孫子都;黑被封,猜一節氣......”


    “黑沒了,那自然是白露唄!”這次是婉月猜出的。


    柳翀點點頭繼續念謎麵:“一雙女兒都作古,猜一親屬稱謂。”


    “姑姑!” 馮姨娘肯定地說。


    “可一言而盡也,打一先秦人物。”


    這次眾人倒一時都沒想起來,正在冥思苦想時,忽聽身後有人輕吐二字:“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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