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州城裏,馮柯已經快瘋了。


    城裏的小混混最近似乎都知道了靜山軍人手不足的事情,於是愈發囂張起來,尋釁滋事層出不窮,馮柯每日帶著兄弟們疲於奔命,人也抓了不少,但這股歪風卻一直壓不下去。


    柳翀進城的時候正看見馮柯在追一群混混,追上了幾個卻跑了更多。馮柯一邊讓手下把抓住的人捆了起來,一邊過來跟柳翀見禮。


    看著馮柯熬得通紅的雙眼,柳翀有些不忍:“克遠,你這樣不是辦法呀!”


    “大公子有什麽好辦法嗎?”馮柯仿佛看見了救星,都說大公子主意多,說不定真能有好點子呢!


    “你把情況說給我聽聽。”


    馮柯便把年後這幾日的情況說給了柳翀聽。


    原來自年三十那晚起,一開始隻是幾個浪蕩子趁亂摸了摸大姑娘小媳婦的手、故意往人家身上蹭蹭而已,雖然討厭但也沒有太大的事情。後來這些浪蕩子開始吹噓自己的風流記錄,這事經過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便激起了更多浪蕩子的歪心思,次日夜市上這種事情便更多了。而且這些人聚在一起膽子也愈發大了,便不僅是騷擾良家婦女,更是開始打砸破壞了。靜山軍抓了幾個,但是這種小事也不夠判刑的,鄒縣令也隻能把他們打一頓板子、責令他們賠錢了事。


    可這些小混混回去以後不僅沒有改好,反而又有了吹噓的資本,導致更多的人加入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搗蛋比賽”中。現在望州的小混混都以挨板子為榮,誰幹的壞事多、挨的板子多誰就是大哥,這才導致了望州現在這四處起火的局麵。


    “大哥?”柳翀笑了,“現成的大哥咱就有一個呀!”


    他一拍王勇:“老王,把你的人調幾十個過來,我讓你再做一次大哥!”


    王勇回到商號,當即打發表妹乘坐戚家的船回到島上,同時傳話給島上的人,讓他們來幾十個人,第二天七八十號海寇就帶著兵器出現在了白沙灘碼頭。


    柳翀早就派人等在那裏了,否則以這群人這個樣子別說望州了,就連屏南縣城都進不去。


    進到望州城,馮柯把人安排在軍營先住下來,靜山軍軍營現在很空,安頓幾十個人不過是小菜一碟。


    次日,王勇把人分成幾隊,在向導的指引下,按照馮柯提供的名單開始在城裏進行了一次大搜捕,柳惲和鄒浩聽說後也來湊熱鬧,各帶一隊行事。抓到一個以後就逼問其他參與尋釁滋事的小混混的名字,如果不說,打!如果說出來的名字是名單上已經有的,那不算,也打!瞎說一氣,查證後不屬實的,打的更慘!關鍵這幫人畢竟是曾經為寇的,身上自有一股殺氣,打起人來也沒有什麽顧忌。這幫小混混哪見過真匪寇呀,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不到三天的工夫,軍營裏就關了兩百多號人,城裏頓時清淨了不少。


    抓人不是關鍵,畢竟馮柯他們之前也沒少抓,關鍵是抓人之後如何處理。


    柳翀叫來了馮柯、柳惲和鄒浩:“這幫小混混和再加上王勇的幾十號人,得有三百人左右了吧!都交給你們訓練,就按照軍營練兵的方式,甚至要求可以更加嚴格,敢有不從的就軍法處置!”


    馮柯倒還好,柳惲和鄒浩頓時心領神會,年前大哥就說讓他們訓練商號衛隊,如今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既是幫大哥做事,那自然沒有不盡心盡力的,於是接下來的兩個月裏這幫小混混吃盡了苦頭,稍有不聽話就被馮柯安排的軍紀官拖出去打一頓,打完了還不讓歇著,繼續練。


    王勇那幫人還好,畢竟本身也是吃過苦的人,隻要飯管飽,訓練的那點辛苦他們是能堅持的;小混混們則一個個憋了一肚子火又不敢撒。


    柳翀怕他們壓抑的太過引起反彈,出了一個分陣營對抗的主意,三百人分成四個隊搞對抗訓練,馮柯、柳惲、鄒浩、王勇各帶一隊,贏了的有肉吃,輸了的要受罰,不贏不輸的一切如常。


    於是在馮柯等人的刻意引導下,這幫人對馮柯等人的怨恨很快就演變成了對其他隊的怨恨,天天絞盡腦汁地想花招贏對手。但是花招是有限的,用過一次之後就不會有人再上當了,於是這種對抗最終還是變成了赤裸裸的戰力對抗,如此一來,他們反而更加主動地去訓練了,隻求能打敗對手有肉吃。


    柳翀抽空去國圖抄了一部《練兵紀實》和一部《紀效新書》,又怕柳惲認出自己的筆跡,便找人照著自己的抄本又抄了一遍,還特意作了舊,這才拿給柳惲,隻說是偶然得到的古書,讓他依法施行。柳惲不疑有他,如獲至寶,終日和鄒浩抱著書本研究,有合適的方法便立即拿來用,馮柯、王勇見他們的方法管用,便也學著用,於是,這練兵的效率便越來越高了。


    在馮柯、柳惲等人練兵的這段時間裏,柳翀也絲毫沒閑著。


    各路掌櫃們都已經出發了,周掌櫃出發去荊湖路之前接到的第一個任務與開設分號沒有任何關係,而是讓他在當地購買大量的優質毛竹和藕運至望州。望州不盛產這兩種物產,即便偶爾有一些,也往往不符合柳翀的要求,反倒是荊湖、淮陽一帶盛產毛竹和藕,所以周掌櫃的第一個任務不是賺錢而是花錢!


    與此同時,張習領銜的將作局也正式成立,除了原來就和柳翀有合作的何師傅、馬師傅、段弘正、劉希全、戴賓、譚必等人以外,張習又將全望州各行各業最好的手藝人都吸收了進來,這些人每月都會從將作局領取一份補貼,平時也不用總待在將作局,但隻要將作局有事,她們就必須放下自己的事情來為將作局效力。


    這其中也包括一位製印泥的老師傅,姓廖,廖師傅是祖傳的製印泥手藝,望州的印泥基本都出自他之手。柳翀跟廖師傅談了半天之後,便讓他先按自己的要求準備製印泥的部分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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