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頓飯的工夫戰鬥就結束了,因為柳翀事先吩咐了盡量不取性命,所以大部分人隻是被打傷失去反抗能力,死的並不多,但一百多號人躺了一地哀號呻吟,也夠人瞧得了。


    王勇也被趙銑拿下了,他的功夫比他弟弟強一些,但也沒能在趙銑手下走上二十招,也就是柳翀吩咐留活口,要不然早被打死了。


    趙銑押著王勇跪在柳翀麵前,護衛把王猛也押了來,柳翀正欲開口詢問,忽見島內一群老弱婦孺相攜而來,一個個哭哭啼啼地來扶起自家男人,也有見到自家男人的屍體而哭天搶地的,更有性情剛烈的對柳翀等人怒目而視,仿佛他們才是強盜一般。


    柳翀也沒理這幫眷屬,隻是問王勇:“服嗎?”


    王勇一時語塞,人家二十多人在自家地盤上光明正大挑了自家一百多號人,而且還是手下留情了,他有什麽資格不服呢?他也不是那種沒腦子做事不顧後果的人,於是沉默片刻抬頭沉聲道:“我們兄弟糊塗,得罪了公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這些兄弟與此無關,你若濫殺無辜......”


    “我若濫殺無辜你又能奈我何?”柳翀冷笑著看著王勇,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


    王勇雙目赤紅,喉頭湧動幾下,猶豫再三,終於低下頭來,重重地磕了個頭:“求公子不要難為我這些兄弟和他們的家人,給他們條活路吧!”


    “王大哥,不要求他們,大不了一死......”身後有人激動地大喊。


    “是啊,王大哥,死就死了......”


    “殺了老子算了......”


    地上一些傷者也跟著喊起來。


    “都閉嘴!”王勇嗬斥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們哥兒倆把你們帶到這兒來的,也是我們引你們走上這條道的,今日既然事敗,千刀萬剮也該是我們來扛,輪不到你們說話!”


    說完王勇又給柳翀磕了個頭:“公子要殺我兄弟二人也好,拿我們見官也罷,我兄弟絕無二話!”


    柳翀看此人能屈能伸,倒是來了興趣:“我累了,找個地方坐著說吧!”


    王勇忙將柳翀等領到自己的住處,這間屋子也隻是廳堂較大一些而已,跟周圍其他人的住處都是一樣的簡陋,看得出來島上的生活很是拮據。


    柳翀等人落座後,吩咐將王猛也鬆了綁,兄弟二人便站在堂下答話。二人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也便老老實實不敢生反抗的心思了。


    “聽你們口音既不是望州人,也不是交州人,你們是何方人士啊,為何會在這裏占島為寇?”


    “回公子,小人是扶餘的漢人,因為棲居之地盛產珍珠,我們整個村子祖祖輩輩都是采珠人,雖然辛苦,但也勉強能活。十幾年前現在這位扶餘王即位,他極愛珍珠等奢華之物,官府便下令要我們村上貢更多的珍珠,他們要的量太大了,我們實在交不出來,官兵便來捉拿我們,我們氣不過跟官兵打了起來。那一次我們雖然打退了官兵,但是村裏也死了很多人,我們的爹娘都是那時候被打死的。”說起傷心事,這兩個中年漢子都流下了眼淚。


    “後來,我們一合計,官府不會善罷甘休,留在村子裏隻能是死路一條,所以全村人連夜收拾家當逃了出來,曆盡千辛萬苦,一路上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終於逃到這裏找到一個荒島住了下來。這島上雖貧瘠,但沒有官府來征稅,倒也逍遙自在。後來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繁衍生息,島上才有了現在的大大小小二三百口人。可人口一多,糧食就不夠了,畢竟地就那麽多,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想著出去搶劫過往商船,弄點糧食、錢財過活。我們隻是劫財,除非對方反抗激烈傷害到我們的人了,否則我們也不會出手傷人。”


    “這就不對了,你們既然是搶劫過往商船,那今天為什麽要搶我們呀?我們這可是漁船,漁船上一般又沒什麽錢糧。而且漁船和商船外觀不同,你可別說你認錯了啊!”柳翀皺眉道,“而且你們剛才還鑿我們的船,這可不像是不傷人性命的做法呀?”


    “沒......沒真鑿!就是敲了幾下船底......嚇唬嚇唬!”王猛搶先道。


    柳翀使了個眼色,一名護衛立即走了出去。


    “今天搶公子的船......”王勇吞吞吐吐道,“實際上是有人給了消息。”


    “哦?詳細說說。”柳翀來了興致。


    “交州州衙裏有個叫唐傑的捕頭,此人明麵上是吃官飯的,實際上背地裏和許多匪類有勾結,幫他們提供消息、打掩護,然後抽取分成。這次就是他主動聯係的我們,說是這船上有幾個有錢人,帶了不少值錢玩意兒,讓我們去搶。”


    柳翀想了想道:“還是不對,我們是臨時起意乘船出海的,他們事先不可能知道,就算他們是一直盯著我們,在碼頭發現我們上了船,那他們又怎麽來得及通知你們呢?”


    “他們就是一直盯著你們的,發現你們上船後立即飛鴿傳書給我們,鴿子可比船的速度快。唐傑訓練了很多鴿子用來給他傳信,這就是他今天上午傳過來的信。”王勇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柳翀。


    柳翀接過一看,果然是寫著戚家這條船的特征、路線,還注明船已經出發,要立即著手以免錯過。


    柳翀此時已基本信了他的話,畢竟飛鴿傳書這種事大長公主府上也是有的。他將紙條收起來,這時護衛也回來了,對柳翀耳語幾句,大意是已經讓水手確認過了,船底沒有被鑿過。


    柳翀點點頭,又問了王勇一個問題:“你們跟這個唐傑以往關係如何呀?是不是有什麽仇怨啊?”


    “沒有啊,我們跟他雖談不上多親近,但每次該給他的分成從未少過,沒有仇怨啊?”王勇一頭霧水。


    “我家是有些錢不假,但此次出來我們卻並未帶多少錢,也沒帶什麽值錢的物件,倒是帶了不少護衛和兵器,”柳翀說著揶揄地看了一眼王勇,王勇尷尬地都快鑽到地縫裏去了,“他若不是成心害你們,便不該讓你們來送死呀?”


    這句話說得王勇也是一驚,確實啊,唐傑既然一直盯著柳翀,就應該知道柳翀手下帶著許多高手,但卻沒跟他們提一個字,否則他也不至於隻讓王猛帶著五十來人就去搶船,這與送死何異?他被人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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