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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在恐澤堡以北十多千距的一處荒廢的墓園內,一座又一座早已沒有住戶的墳坑如同掉光了牙齒的嘴向著天空發出神經質地傻笑,殘棺和亂骨隨處可見,像是在無聲地控訴曾經在這裏辛勤勞作的掘墓者是如何粗暴地對待那些沒有覺醒的屍骸。


    茨密希牽著一匹青壯眠馬緩緩地走著,他小心地避開那些死者遺留在世間的唯一證據,可是腳下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眠馬不耐煩地噴著響鼻,他也有些厭惡地緊鎖著眉頭。


    彎彎繞繞地走了老半天,才來到此行的目的地――一片隱藏在墓園深處的豪華墓葬群,看得出原墓主是一個有錢人,所以他的墓地建得無比的豪侈,雕欄玉徹,墓碑雕像,無不彰顯著原主人生前華貴的身份地位,隻是年深日久,子孫凋零,掘墓者也不會像對待與其他平民的墓穴一樣有什麽區別。


    茨密希隻是稍稍站了一會,在一座叫做“沉思的人”的雕像後冒出一個腦袋瞟了他幾眼,確認無誤後才衝著身後低聲喊了一句,“頭兒,人來了。”


    又隔了一小會,有十來個人從雕像後走了出來將茨密希團團圍住,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他。領頭是一名僵屍族男子,他站到右席元老的麵前,冷冷地說道:“聽說你要和我們做生意,我怎麽相信你?”


    茨密希微微一笑,轉身自眠馬背上取下一個沉重的木匣子放在首領的麵前,慢慢地打開,金光閃爍。隻聽見眾人齊齊地吸了一口冷氣,眼睛卻都定在木匣子之上再也挪不開來。他們的反應早在茨密希的預料之中,他玩味地欣賞著每個人的表情,事實上能在整整一千枚金靈麵前依然保持冷靜的人,他還沒見到過。


    “現在,你們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茨密希悠然地問道。


    首領艱難地將眼光從木匣之上抽開,說話的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麽?殺幾個人,放幾把火還是攻占一座城池?”


    茨密希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說道:“我知道你們才在利齒草原上吃了敗仗,手頭也比較緊,這單生意正好適合你們‘食屍者雇傭軍團’。”在說到“雇傭軍團”幾個字時,茨密希故意加重了語氣,隱隱透露出一些嘲諷的味道。


    那位首領正是食屍者雇傭軍團的團長馬頓,他的軍團在利齒草原幫助聖女達芙娜鎮守阿鬆桑的西路,不過才與魯別軍團的西路大軍在紮合台一接觸即被打得屁滾尿流,慌亂中馬頓收攏了十來個人瘋狂逃竄回了亡靈領地,至於其他兄弟,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雖然事實如此,但馬頓對這位先生說話的態度有些不太滿意,他憤而反擊道:“就算隻剩下一個人,食屍者雇傭軍團的旗幟還是會高高飄揚的。這位先生,不知道您又是從哪裏聽到這些關於我們的虛假消息?”


    “虛假嗎?”茨密希說,“別問我為什麽知道這些,我的能量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強大一萬倍。對於你們這些渣滓,我眨眨眼睛就可以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不過,幸運的是,有些事情,我和我身後的那些大人不方便直接出麵,所以,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完成我交付的任務,拿走這些明晃晃的金靈,找個好女人好好地過日子,豈不是非常美好的結局?”


    “您身後的大人?”


    茨密希裝作不在意地向著北方看了一眼,神秘一笑道:“那幾位大人國事繁忙,恐怕也沒多的時間和各位見麵。不過,大人們要我向各位轉告一聲,如果這次任務完成的漂亮,可以考慮將各位吸納入禁衛軍之中。”


    “五神在上!”雇傭軍們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做了多少年金錢的打手,忽然有一個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擺在麵前,幾乎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衛軍是什麽概念,那可是高貴、驕傲和財富的象征,同時也代表著初步踏入了貴族階層的門檻。


    馬頓最先冷靜下來,他知道對方給的越多即代表著是索取的越多,得到與付出之間永遠保持著一種奇怪的動態平衡,“請問究竟是什麽了不得的任務?”


    茨密希故作輕鬆地說道:“很簡單,幫我們找到一個人……”


    “就這麽簡單?”馬頓猶疑地直視這位大人的雙眼。


    “說起來也不是那麽簡單,這個人有可能在喪亂之地。”


    喪亂之地!雇傭軍們一下子炸窩了,紛紛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起來。


    “跑到喪亂之地去,這不是找死嗎?”


    “我就知道這個任務沒那麽容易,那可是喪亂之地呀,異獸橫行,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完整地回來。”


    “隻要我們把那個人抓住了,金靈……軍職……女人……要啥有啥呀!”


    馬頓也在內心深處不斷掂量著孰輕孰重,他們過的本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今天過完了不知道明天在哪裏,殘酷的現實不斷提醒著他,他的雇傭軍團已經名存實亡,他的斂財工具被該死的狼人砸得粉碎,為了後半生考慮,搏一把大的,成功了,他的生活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換,不成,反正也是賤命一條,不論賠給亡靈,還是狼人或異獸其實都相差不多。


    馬頓瞟了眼他的兄弟們,發現他們大部分的人都在微微地點頭,他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說道:“這活兒我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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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茨密希已經雇人去喪亂之地找梅楚了,希望他們能搶在莫普提和那位大人的前麵抓到我們的希望之光。”在原初之城那高大且陰冷的黑色城牆上,大議長居伊?肖恩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城牆上的夜風非常大,輕易就帶走他身上為數不多的熱量。


    安東尼拍了拍厚實的牆磚,發出毫無規律可尋的“哢嚓,哢嚓”的聲音,他輕輕地嗑著上下頜,“勒森巴的動作也不慢喲。”


    “嗬嗬,”肖恩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在共同的敵人還未解決之前,他還是非常希望多幾個盟友的。”


    安東尼冷冷地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骷髏語,“血族,沒一個可信的。”


    大議長沒有理會他的感歎,自顧自地說道:“我已經派人在市井內散步關於梅內父子和那個人合作的流言,相信過不了幾天這個消息就會發酵,到那時,我會讓元老們再次在大議會中發起彈劾議案的。”


    “你們這些玩政治的還真是無聊,對彈劾、辯論什麽的似乎永遠不會膩味,政治這東西,再怎麽玩也不如刀劍來得直接爽快。”


    肖恩轉身準備下城,“如果那位大人無法全身從喪亂之地返回,我不介意采用你喜歡的方式,在此之前,我們還是需要按照遊戲規則來。”


    “向你的奧裏西斯大神祈禱吧。”安東尼毫無送別之意,頭也不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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