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兄弟叔叔醒了！”
下工回家的維克多剛到下城區，莉莉早就等在升降機旁，看到父親到來，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向他報告了這個特好消息，維克多心裏一喜，連忙帶著莉莉一起急匆匆地趕回家裏。剛進家門，隻見兄弟躺在大屋裏，身上依然因裹滿了繃帶而無法動彈，唯有在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目視著維克多的到來，在他的眼光中，有謝意，有感激，更有許多的暖意。
維克多忽然覺得有點害羞，囁囁喏喏地走了過去，磕磕絆絆地問：“你……你醒……醒來了呀？”
兄弟沒有說話，隻是眨了眨眼睛。
莉莉解釋道：“兄弟叔叔剛醒過來沒多久，祖母說他太虛弱了，還說不了話。”
“哦，好……”維克多撓了撓後腦勺，“那……那好好休息吧。”
他期期艾艾地走進裏屋，但還是聽到莉莉在小聲地向兄弟說：“我爸爸就是這樣的人，兄弟叔叔你睡著的時候，他比誰都急，天天回家就問兄弟醒過來沒，你真的醒來了，他反倒沒話說了……”
安娜在裏屋補舊衣服，看見維克多進來也不理睬他。
維克多湊過去說：“補衣服呢？兄弟醒來了，真得感謝力格巴大神的保佑。”
“是啊，”安娜斜著眼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你的那個兄弟醒過來了，家裏麵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說什麽呢，咱們家這點開銷還是承受的起的。”
“是嗎？那人頭稅呢？十個銅靈啊，夠一般人家半個月的開銷了，還有他的衣服用度，哪一樣不要花錢啊。”安娜生氣地埋怨道，“你接受這個人前幹嘛不先和我商量商量，行還是不行，你倒好，直接就把人給抬回來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還有沒有這個家？”
維克多也有點惱了，“你小聲點行不？也不怕給別人聽到……”
“你敢做就不敢讓我說呀？”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省點，把酒戒了，可以吧？”
兩口子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麵有人敲門，莉莉去開的門，維克多趕緊走了出去，隻見三個僵屍族的男子堵在門口，他們穿著統一的藏青色衣服，頭上戴著插著屍鳥尾羽的帽子。
維克多認得他們，下城區的稅務官和他的助手，一年到頭也就見一次麵，他把莉莉拉到身後，說：“幾位大人，有啥事啊？”
打頭的稅務官留著山羊胡子，手裏拿著一張羊皮紙和一支羽毛筆，他似乎是個壞脾氣，嚷嚷著，“交稅，交人頭稅了！”
“不是還沒到時間麽，是不是早了點……”
“早什麽早，咱們國家今年又是打仗，又是議和的，哪樣不花錢？今年早點交，到明年不就晚點交了嗎？”
維克多一核計，也是這個道理，問道：“那……交多少呀？”
稅務官翻了翻白眼，不耐煩地問：“家裏幾口人？”
“原來是四口，現在是五口了。”維克多如實稟報。
“宗教信仰。”
“我是信力格巴大神的。”維克多虔誠地說。
稅務官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羊皮紙，“宗教信仰伏都教，五百個銅靈。”
“什麽？一人一百個銅靈！”維克多大吃一驚，“去年不是十個銅靈嗎？”
“總主教納西拉大人頒布手諭，凡是信奉五神的，大神廟願為其繳納一半的稅金。”
“這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你傻的還是笨的啊！”稅務官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信五神的少交一半的稅，那麽不信五神的不是應該多交一點嗎？”
維克多憤怒地問：“哪有這種道理？”
“什麽道理不道理，該交多少你就得交多少，這就是道理。”
維克多壓下內心的怒火，陪著笑說：“稅務官大人，您看今天沒準備那麽多錢，能寬限幾天不？”
稅務官在羊皮紙上打了個鉤，“三天，三天後再不交可別怪哥幾個不客氣。”說完，帶著身後的兩個助手又去敲下一家的門了。
維克多滿麵愁容地關上門，靠著門長籲短歎起來。
安娜走出來問：“怎麽辦？就算把房頂掀了，一下子也湊不出那麽多錢啊。”
維克多說：“我去找找執事大人，看看他有什麽辦法沒。你們好好在家裏哪也別去，照顧好咱媽和兄弟啊。”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維克多披了件衣服便走出家門，低著頭踩著爛泥和汙水，穿街繞巷，很快就來到他們日常集會的木板小房子。沒想到房子內早已擠滿了人，鬧哄哄地吵著些什麽。
“好人維克多來了……”有人叫道。
“大家靜靜，聽聽維克多兄弟家裏啥情況……”執事法爾考喊道。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紛紛望向維克多。
維克多懦懦地說：“稅務官要收我們家五口人五百銅靈的人頭稅……”
“那你交了麽？”法爾考緊接著問道。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實人，房間內一片寂靜。
“沒……沒交。”
放佛空氣一下子流通了起來，人們又開始嗡嗡地說話。
“哈哈，我就知道維克多兄弟肯定不會交，老實人也不是隨便欺負地。”
“還以為稅務狗一逼一嚇，他就主動掏錢了，嘿嘿，還不錯，有骨氣！”
“我主要是沒有那麽多錢啊。”維克多照實告知。
“哈哈，咱們都是窮人家，連你都拿不出，更何況我們。”
這個話題很快過去了，人們又開始愁雲慘淡起來，就算今天不交人頭稅，那麽過幾天又該怎麽辦呢？
法爾考思考了很久，最後看了一眼維克多才緩緩地說：“本來我手裏還有一筆活動經費，借給大家度一下難關也沒有問題，可惜我前幾天才派人把錢送到神祠去了，算是我們下城區的伏都信眾對黎明鎮的支持……”
有人打斷了他的講話，“法爾考大人，就算這筆錢在您手上，我們也不會要的，這是孝敬力格巴大神的錢，我們怎麽能隨便亂用啊。”
人們紛紛點頭稱是。
法爾考點了點頭繼續說：“其實，就算我們這次把這筆巨額人頭稅交上去了，我猜想，他們下次還會再製造事端來刁難我們這些信奉力格巴大神的人。因為，黎明鎮、神祠、薩巴魯祭司讓他們感覺到了危險――他們就是一群膽小鬼，他們在害怕，他們在簌簌顫抖，他們想用強作鎮定的聲音告訴我們：別想反抗，我們很強壯！兄弟姐妹們，當這些膽小鬼騎到我們頭上的時候，我們就任由他們在我們的頭上拉屎撒尿嗎？我們就任由他們作威作福嗎？我們就任由他們毫無顧忌地奴役我們嗎？”
人們被點燃了，他們一起一遍遍地怒吼道：“不！不！不！”
“黎明鎮在感召著我們，黎明鎮告訴我們，隻有奮起反抗的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才不會永遠住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從事著卑賤的工作，獲取微薄的收入，才可以大聲地告訴那些大人老爺們：我們不是賤民，我們也有尊嚴！”
“我們不是賤民，我們也有尊嚴！”人們咆哮著，高舉的雙臂代表他們不屈的精神，閃亮的眼睛標示他們蘇醒的靈魂。
（雖然沒趕上點，還是要祝大家雙節快樂！另外深深感謝打賞的莫尋歡、mo小小、麵對你背對你、tinyxie、墨誓清城等書友，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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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在裏屋補舊衣服，看見維克多進來也不理睬他。
維克多湊過去說：“補衣服呢？兄弟醒來了，真得感謝力格巴大神的保佑。”
“是啊，”安娜斜著眼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你的那個兄弟醒過來了，家裏麵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說什麽呢，咱們家這點開銷還是承受的起的。”
“是嗎？那人頭稅呢？十個銅靈啊，夠一般人家半個月的開銷了，還有他的衣服用度，哪一樣不要花錢啊。”安娜生氣地埋怨道，“你接受這個人前幹嘛不先和我商量商量，行還是不行，你倒好，直接就把人給抬回來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還有沒有這個家？”
維克多也有點惱了，“你小聲點行不？也不怕給別人聽到……”
“你敢做就不敢讓我說呀？”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省點，把酒戒了，可以吧？”
兩口子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麵有人敲門，莉莉去開的門，維克多趕緊走了出去，隻見三個僵屍族的男子堵在門口，他們穿著統一的藏青色衣服，頭上戴著插著屍鳥尾羽的帽子。
維克多認得他們，下城區的稅務官和他的助手，一年到頭也就見一次麵，他把莉莉拉到身後，說：“幾位大人，有啥事啊？”
打頭的稅務官留著山羊胡子，手裏拿著一張羊皮紙和一支羽毛筆，他似乎是個壞脾氣，嚷嚷著，“交稅，交人頭稅了！”
“不是還沒到時間麽，是不是早了點……”
“早什麽早，咱們國家今年又是打仗，又是議和的，哪樣不花錢？今年早點交，到明年不就晚點交了嗎？”
維克多一核計，也是這個道理，問道：“那……交多少呀？”
稅務官翻了翻白眼，不耐煩地問：“家裏幾口人？”
“原來是四口，現在是五口了。”維克多如實稟報。
“宗教信仰。”
“我是信力格巴大神的。”維克多虔誠地說。
稅務官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羊皮紙，“宗教信仰伏都教，五百個銅靈。”
“什麽？一人一百個銅靈！”維克多大吃一驚，“去年不是十個銅靈嗎？”
“總主教納西拉大人頒布手諭，凡是信奉五神的，大神廟願為其繳納一半的稅金。”
“這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你傻的還是笨的啊！”稅務官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信五神的少交一半的稅，那麽不信五神的不是應該多交一點嗎？”
維克多憤怒地問：“哪有這種道理？”
“什麽道理不道理，該交多少你就得交多少，這就是道理。”
維克多壓下內心的怒火，陪著笑說：“稅務官大人，您看今天沒準備那麽多錢，能寬限幾天不？”
稅務官在羊皮紙上打了個鉤，“三天，三天後再不交可別怪哥幾個不客氣。”說完，帶著身後的兩個助手又去敲下一家的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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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走出來問：“怎麽辦？就算把房頂掀了，一下子也湊不出那麽多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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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披了件衣服便走出家門，低著頭踩著爛泥和汙水，穿街繞巷，很快就來到他們日常集會的木板小房子。沒想到房子內早已擠滿了人，鬧哄哄地吵著些什麽。
“好人維克多來了……”有人叫道。
“大家靜靜，聽聽維克多兄弟家裏啥情況……”執事法爾考喊道。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紛紛望向維克多。
維克多懦懦地說：“稅務官要收我們家五口人五百銅靈的人頭稅……”
“那你交了麽？”法爾考緊接著問道。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實人，房間內一片寂靜。
“沒……沒交。”
放佛空氣一下子流通了起來，人們又開始嗡嗡地說話。
“哈哈，我就知道維克多兄弟肯定不會交，老實人也不是隨便欺負地。”
“還以為稅務狗一逼一嚇，他就主動掏錢了，嘿嘿，還不錯，有骨氣！”
“我主要是沒有那麽多錢啊。”維克多照實告知。
“哈哈，咱們都是窮人家，連你都拿不出，更何況我們。”
這個話題很快過去了，人們又開始愁雲慘淡起來，就算今天不交人頭稅，那麽過幾天又該怎麽辦呢？
法爾考思考了很久，最後看了一眼維克多才緩緩地說：“本來我手裏還有一筆活動經費，借給大家度一下難關也沒有問題，可惜我前幾天才派人把錢送到神祠去了，算是我們下城區的伏都信眾對黎明鎮的支持……”
有人打斷了他的講話，“法爾考大人，就算這筆錢在您手上，我們也不會要的，這是孝敬力格巴大神的錢，我們怎麽能隨便亂用啊。”
人們紛紛點頭稱是。
法爾考點了點頭繼續說：“其實，就算我們這次把這筆巨額人頭稅交上去了，我猜想，他們下次還會再製造事端來刁難我們這些信奉力格巴大神的人。因為，黎明鎮、神祠、薩巴魯祭司讓他們感覺到了危險――他們就是一群膽小鬼，他們在害怕，他們在簌簌顫抖，他們想用強作鎮定的聲音告訴我們：別想反抗，我們很強壯！兄弟姐妹們，當這些膽小鬼騎到我們頭上的時候，我們就任由他們在我們的頭上拉屎撒尿嗎？我們就任由他們作威作福嗎？我們就任由他們毫無顧忌地奴役我們嗎？”
人們被點燃了，他們一起一遍遍地怒吼道：“不！不！不！”
“黎明鎮在感召著我們，黎明鎮告訴我們，隻有奮起反抗的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才不會永遠住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從事著卑賤的工作，獲取微薄的收入，才可以大聲地告訴那些大人老爺們：我們不是賤民，我們也有尊嚴！”
“我們不是賤民，我們也有尊嚴！”人們咆哮著，高舉的雙臂代表他們不屈的精神，閃亮的眼睛標示他們蘇醒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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