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之城，執政官辦公室內，一場看不見硝煙的談話正在進行中。
“這……這簡直是侮辱，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梅內惱怒地望著肖恩，用力地揮動手臂說道，“割讓黎明鎮至梁女坡以西的土地，賠償戰爭損失三百萬金靈，這哪裏是和談，分明就是訛詐，訛詐！”
肖恩不緊不慢地整理著他的假胡子，“條件雖然有點過分，但不是不可以談嘛，我的大人……”
“還有什麽可談的，大不了讓那個使者滾回狼堡，我們再來和狼崽子們打一場。”
“您以為我們還有力量再和狼人打一次大型會戰麽？戰爭歸根結底打的是財力！財力！為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我們甚至可能會花去十個、二十個三百萬，那麽，導致我們下台的原因不是戰爭失敗，而是財政問題。”
“那也比割地賠款強一萬倍。”梅楚餘怒未消，他揮舞的手臂靜止在空中，久久不願放下，“至少我不會是亡靈曆史上第一個喪權辱國的執政官。”
肖恩斜眼瞟了一眼這個易怒的血族，發現他黑色的頭發格外刺眼，“您以為我們的軍隊時刻鬥誌滿滿，枕戈待戰？上次戰爭的後期，東部軍團雖然叫囂著要好好教訓一下狼人，實際上卻是和狼族軍隊隔著一大段安全的距離玩一出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小把戲。”
看著執政官驚訝的眼神，奧利西斯崇拜者無聲地笑了，“又是一個上了前線戰報老鼻子當的人……”
“對於和談，軍方是什麽態度？”
“沒態度，”大議長聳聳肩說，“沒態度本身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態度，安東尼將軍最近似乎活動非常頻繁呢。”
“哦……”梅楚沉吟著。
“您不覺得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透著一股子詭譎的味道嗎？平民集會、執政官遇刺、屠狼英雄被襲……”
“您到底想說什麽？”梅內有些不耐煩了，他對這種暗含指向性的話題並不感冒。
和這塊木頭談話真是令人非常不愉快，大議長無奈地說道：“您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據我所知，小兒和阿爾他們遇襲，隻是一支沒長眼睛的傭兵強盜團選擇錯了搶劫對象。”
“萬望如您所言，不過有時候栓屍犬的繩子不小心磨斷了，第一個被咬的往往是給狗栓繩子的主人。”
“我相信這根繩子依然結實，而且我本人對屍犬的忠誠心從來沒有懷疑。”
“您真是一位非常寬厚的領袖。”肖恩咧開嘴笑了起來。
“錯了，本人並不寬厚……”梅內使勁地拍了一下桌子說，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不幸得聞狼族母神因病逝世，亡靈共和國深表遺憾，特贈予的慰問金五十萬金靈，以表哀悼……”
“好吧，”肖恩站起身來，彈了彈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希望這能讓我們貪婪的鄰居滿意，不過世事難料，誰知道呢。”
“隻要超出這個數字或不符合這個說法的，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否決掉大議會的和談動議。”
“但願不要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進入到最後的程序。”
最後的程序？梅內忍不住在心內冷笑，不外乎大議會提出對執政官的不信任彈劾，最終令其下台，或者是執政官提請解散大議會，重新選舉……可惜狼人還沒有打到原初之城的黑色城牆下，亡靈內部已經開始亂成一團。
目視著大議長不緊不慢地踱出房間，梅內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是試探還是攻擊，又或僅僅是虛晃一槍，似乎都已經不那麽重要。也許自己所在乎的與他們在乎的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名垂千古或是一時榮耀，誰又能分得清孰輕孰重？
“來人。”他叫道。
一個侍者推門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準備車駕，我要去大神廟懺悔。”
―――――――――――――――――――――――――――――――――
靜靜地跪伏在該隱祭壇前，梅內低頭默默祈禱。
“感受到神的指引了麽？”納西拉出現在他的身後，這一次梅內清楚地聽到總主教踢踢踏踏的木腿聲。
“我知道你會來。”梅內不動聲色地說。
“因為你需要我，你迷惑了，而我，或許能幫你解答一二……”
沉默許久，執政官才緩緩地說：“大議會在努力推動與狼族議和，甚至是割地賠款也在所不惜。”
“你怎麽認為？”納西拉問道。
“那五神又是怎麽認為？”梅內反問道。
這一次輪到總主教陷入了沉默，梅內也沒有催促，隻是耐心地等待著，除了頭頂上的吊燈偶爾劈啪爆出幾個燭花，聖廳內一片靜謐。
許久，總主教才悠悠地說：“我在年輕時修習《五神聖約》也常常遇到難解的疑惑，我總以為我們所看到的和五神看到的是同時同樣的，五神感知著我們正在經曆的悲歡離合，所以遇到問題是，我們應該多問自己幾個為什麽，而不是把所有的難題都推給五神去解答……”
納西拉蒼老幹澀的聲音在聖廳內反複回響，“這是一個多麽大的錯誤啊，我完全忽視了一個最根本的東西。我們眼中的時間是線性和單向性，即過去、現在和未來；而五神眼中的時間則是並行性和多向性的，五神於時間之外，即在五神的眼中，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同時發生的，又或者從未發生。
“讓我以此觀點來釋疑此情此景，其實五神早在你做出選擇之前就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也知道因此而產生的後果，但是他們不會告訴你什麽是最佳選擇，凡是你憑著本心，胸懷五神所做的一切決定，不論對錯，至少在正確的道路之上，剩下的隻有耐心等待，等我們死後在接受最終審判時才會得出一個蓋棺定論的結論。”
納西拉上前幾步，輕撫著梅內黑色的頭發，“孩子，現在你還有疑惑嗎？”
梅內望著該隱的聖像，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他喃喃地說道：“也許沒有了……”
“五神按他們自己的外形塑造了我們，並給予了我們一顆多思的心和一雙分辨善惡的眼。五神愛他們的每一位子民，哪怕我們墮落了，混亂了，他們也會派遣使者來搭救我們，指引我們。”
“神的使者在哪裏？”
“神的使者在需要他存在的地方。”
“好吧，”梅內站起身，擦幹了眼淚，並沒有直視總主教的雙眼，“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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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不緊不慢地整理著他的假胡子，“條件雖然有點過分，但不是不可以談嘛，我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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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以為我們還有力量再和狼人打一次大型會戰麽？戰爭歸根結底打的是財力！財力！為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我們甚至可能會花去十個、二十個三百萬，那麽，導致我們下台的原因不是戰爭失敗，而是財政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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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斜眼瞟了一眼這個易怒的血族，發現他黑色的頭發格外刺眼，“您以為我們的軍隊時刻鬥誌滿滿，枕戈待戰？上次戰爭的後期，東部軍團雖然叫囂著要好好教訓一下狼人，實際上卻是和狼族軍隊隔著一大段安全的距離玩一出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小把戲。”
看著執政官驚訝的眼神，奧利西斯崇拜者無聲地笑了，“又是一個上了前線戰報老鼻子當的人……”
“對於和談，軍方是什麽態度？”
“沒態度，”大議長聳聳肩說，“沒態度本身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態度，安東尼將軍最近似乎活動非常頻繁呢。”
“哦……”梅楚沉吟著。
“您不覺得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透著一股子詭譎的味道嗎？平民集會、執政官遇刺、屠狼英雄被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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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塊木頭談話真是令人非常不愉快，大議長無奈地說道：“您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據我所知，小兒和阿爾他們遇襲，隻是一支沒長眼睛的傭兵強盜團選擇錯了搶劫對象。”
“萬望如您所言，不過有時候栓屍犬的繩子不小心磨斷了，第一個被咬的往往是給狗栓繩子的主人。”
“我相信這根繩子依然結實，而且我本人對屍犬的忠誠心從來沒有懷疑。”
“您真是一位非常寬厚的領袖。”肖恩咧開嘴笑了起來。
“錯了，本人並不寬厚……”梅內使勁地拍了一下桌子說，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不幸得聞狼族母神因病逝世，亡靈共和國深表遺憾，特贈予的慰問金五十萬金靈，以表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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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拉上前幾步，輕撫著梅內黑色的頭發，“孩子，現在你還有疑惑嗎？”
梅內望著該隱的聖像，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他喃喃地說道：“也許沒有了……”
“五神按他們自己的外形塑造了我們，並給予了我們一顆多思的心和一雙分辨善惡的眼。五神愛他們的每一位子民，哪怕我們墮落了，混亂了，他們也會派遣使者來搭救我們，指引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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