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青蛙醫生在馬爾杜克身上做了什麽實驗,看起來青蛙醫生不在乎馬爾杜克的死活,可他又不允許任何人把馬爾杜克帶走。


    “我能知道你做的什麽實驗嗎?”洛唯猶不死心地開口,“我在到達之前看到了一個和您麵容相似的人類變異體。”


    一樣的青灰色膿皰,頭顱像是被水泡發了好幾天。


    青蛙醫生沒有搭理洛唯,他從白大衣裏掏出手術刀和鑷子,走到馬爾杜克身旁,伸手割去了一小塊牛身血肉。


    然後放在嘴裏,嚼了幾下,閉上眼睛,似乎在哀歎美味。


    “7號快要死了,”青蛙醫生說著,又割去一小塊血肉,塞進嘴裏,“他的肉質不如之前美味,看來隻能繼續降低溫度,冰鎖住他的肉質鮮味。”


    洛唯死死的盯著青蛙醫生咀嚼的嘴巴,聲音近乎嘶啞:“貪吃神明,就好比人類吃人類,你會中朊病毒,陷入瘋狂中死掉!”


    青蛙醫生冷嗤了一聲:“如果我不填飽肚子,我依舊會陷入暴躁瘋狂,一樣也是死,你做人類的時候,不是常聽人類說,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嗎?”


    “神明也會饑餓嗎?”


    洛唯再次問出了這句話。


    她知道自己的食譜確實是神塔以下的神明,但她不知道高等級神明需要吞噬低等級生命來維持能量。


    “當然,連宇宙都會饑餓,定時清理一些弱小無生命的星球。”


    洛唯啞口無言,宇宙神秘而平靜的色彩被破壞,取而代之的是吞噬和黑暗。


    雖然馬爾杜克曾經和帝風燧一起欺騙她,但她對自己無法救出馬爾杜克,甚至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分食,仍舊有些難以接受。


    溫度又降低了幾分,青蛙醫生把馬爾杜克身旁“爆炎”挪遠了。


    “我討厭燒烤,我隻能接受生吃或白灼。”


    青蛙醫生走到洛唯麵前,舔了舔寬大的嘴唇,悠悠地說;“你身上的血肉很令我垂涎,但我知道,你已經被我的故人標記了,偷吃他的食物,下場會非常淒慘。”


    洛唯挑眉:“食物?你是說我被你的故人標記成了他的食物?”


    “自然,這種氣味標記霸道無比,充滿宣誓主權的意味,被標記者要麽是他的愛侶,要麽是他的食物。”


    青蛙醫生裂開寬大的嘴巴笑了起來,舌頭在口腔內部亂滑。


    洛唯發現,青蛙醫生的口腔裏麵有不少黑白分明的眼珠——正陰冷的盯著洛唯。


    “那個家夥絕對不可能愛上誰,所以食物,乖乖的,別惹我生氣,我相信我就算吃了我故人的食物,他也未必會生我的氣。”


    青蛙醫生轉身伸出雙手,操控著小小的病房通過一個又一個蟲洞。


    洛唯依靠在牆上,在一片冷寂中想清楚了,青蛙醫生的故友應該就是帝風燧真身那位神明。


    她走到半截牛身旁邊,疲憊地坐下來,許久才小聲地說:“馬爾杜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超低溫下,黑色牛身上的半邊肋骨無比慘白,鮮血卻被凝固在肉裏,無法流出來。


    牛眼輕輕眨了眨。


    洛唯知道這是馬爾杜克聽到她說的話了。


    “我該怎麽辦,才能把你救回來呢?”


    洛唯喃喃道,把自己的技能又想了個遍,想到了“融合”。


    如果把馬爾杜克的殘軀融合到她的身上,馬爾杜克還算活著嗎?


    可惜大王被封印,無法解答她的話……


    洛唯想到她放在教廷議事廳的蝙蝠機械爪,其實第一次看到那隻爪子的時候,她就覺得很適合有蝙蝠翅膀的馬爾杜克。


    可現在,也不知道青蛙醫生用了什麽辦法,把附身人類的馬爾杜克真身揪了出來……連蝙蝠翅膀都沒了。


    高等級神明對低等級神明有絕對的壓製力。


    如果不想辦法解決青蛙醫生,他們又將在無盡宇宙中穿梭多久呢?


    馬爾杜克等不起。


    洛唯擰起眉頭,思考破局的辦法。


    到達一片旋渦形狀的星係時,病房終於停止了遨遊。


    青蛙醫生忽然走上前打開了病房的門。


    璀璨的星光照亮了狹小的病房。


    洛唯看到一個全身發光無法直視的存在,驚鴻一瞥,金光之中摻雜了幾分紫色。


    青蛙醫生和那位神明打招呼:“嘿!兄弟,我這兒有個二星宇宙神子,隻需要一百瓶源藥!”


    然而神明並沒有回頭,徑直遠去了。


    青蛙醫生回身看了洛唯一眼,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


    洛唯:“……”


    莫名其妙。


    忽然一張白色的絲質網衝了過來,罩住了青蛙醫生的臉。


    “網”開口道:“嘿,兄弟,我聽到了,你有二星宇宙神子,還隻需要一百瓶源藥!”


    原來也是位神塔二層神明。


    洛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伺機尋找挑撥離間的辦法。


    青蛙醫生把“網”扒了下來,壓抑著火氣道:“你要買的話,兩百瓶源藥!”


    “為什麽?”


    “網”有些不滿,絲線自動爬到洛唯麵前,將她團團纏住,興奮道:“還真是二星,就是瘦弱了點,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洛唯不服。


    她的體積分明比絲線要大多了。


    青蛙醫生顯然不耐煩:“你要還是不要?不要別摸!”


    “網”也被青蛙醫生瞧不起神的態度激怒了。


    “我當然要!不就是二百瓶源藥?我蟲族多的是!”


    洛唯一驚,確定自己沒聽錯。


    這位神明說的是蟲族。


    青蛙醫生吐出長舌頭:“你先出去,我們一手交藥,一手交人。”


    “出去就出去!”


    “網”的絲線從洛唯身上撤出,又慢慢撤出病房。


    “你等著,我這就把源藥拿過來!”


    青蛙醫生從白大褂裏掏出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上去。


    病房順從天體運動,某個旋轉時,洛唯的視線越過房門,看到不遠處的宇宙,有一團黑乎乎的建築體。


    看清的那一刻,雞皮疙瘩瞬間蔓延雙臂。


    那是一個“船”形的巢穴!


    ——由巨大而恐怖的神明屍體構成。


    黑色甲殼巨蟲呲著鋒利的黑色長齒,在屍體中來來往往。


    這個種族似乎就活在太空的神明屍體之中。


    白色的絲從他們口器中發射而出,粘連住每個角落,免除巢穴旋轉之時,被甩出去成為太空垃圾的可能。


    他們修長而密密麻麻的腳,顯然也有極強的吸力,能夠粘住腳下的屍體。


    洛唯訝然地看著這一切,驚歎宇宙的生命奇跡。


    “你在看什麽?”


    青蛙醫生扭過頭來盯著洛唯,意味深長地說:“再看也是沒用的,故人已經走了,祂拋棄了你,既然如此,我今後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把你賣了,不過價格嘛,就需要好好謀劃謀劃了。”


    洛唯先是不解,後是恍然:“你是說,那個渾身金光難以直視的神明,祂是……你的故人?”


    祂就是帝風燧的真身?


    “哦?你沒見過亞瑟爾?你見到的誰?祂的化身?”


    青蛙醫生裂開滿是眼珠的大嘴,忽然興奮起來:“並非本體的標記……真有意思,難不成,你還真是祂的愛侶?!”


    第49章 穿越異界六百年前(十九)


    洛唯對此表示沉默。


    愛侶是什麽鬼?!


    她


    是帝風燧的上司!


    郃孳的主人!


    龐提安徒弟的女兒!


    不過搞了半天, 她總算明白,原來這位神明的本名是亞瑟爾。


    “賣掉我有什麽好處呢?”洛唯開始信口胡說, “賣掉我不過200瓶源藥, 而我可以給你製造源藥。”


    青蛙醫生眯起豎瞳,顯然不信洛唯的話:“別再垂死掙紮了,你知道源藥的原材料和配比嗎?你知道源藥該怎麽煉製嗎?”


    洛唯當然不知道, 但此時此刻,除非她能把青蛙醫生吃掉,否則就隻能想盡辦法證明自己的價值, 免除被青蛙醫生賣掉的風險。


    “我當然知道, ”她一臉真誠地說,“但這都是煉藥師不傳的秘技,我也不能輕易告訴你!”


    沉默在狹小的空間蔓延。


    洛唯警惕地盯著青蛙醫生, 心底明白, 她要是露出一丁點兒不自信和膽怯,就會再無翻身的機會。


    片刻後,青蛙醫生把厚重的大門關上了。


    他吐出幾米長的黏膩舌頭,將洛唯纏繞起來,拖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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