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齊軒明白過來,衝她點頭:“我會解決的。”


    夏且歌笑了笑,端著藥盤走遠了。


    莫齊軒於是邁步走入房間。


    寧昊炎已從床上走下,獨自坐在窗邊發呆。他臉上的傷早就痊愈,俊秀的容顏沐浴在陽光中,宛如雕塑一般。


    門開著,莫齊軒扣了三下門扉,問他:“傷好些了嗎?”


    寧昊炎起身,說:“好了大半了。”


    莫齊軒嗯了一聲,隨口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寧昊炎說:“來找她。”


    莫齊軒略加思索:“那個救過你的女孩?你見到她了?”


    寧昊炎緩緩搖頭,低聲說:“我找到了和她有關的消息,她很有可能,就是七公主。”


    七公主雲淺,上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還是在薑翎口中。


    “那不是很好。”莫齊軒盯著他,“恭喜你,得償所願。”


    寧昊炎的頭垂了下去,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清晰地浮現痛苦之色。


    “萬一她真的是七公主呢?”他虛弱地說,“我這個樣子……怎麽可能配得上她。”


    莫齊軒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遞給他一把劍。


    寧昊炎怔愣地接下,不解抬頭,隻聽他平靜道:“來,砍我。”


    “什麽?”


    可莫齊軒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迅速出手,用另一把劍劈向他。


    “轟隆——”


    他摔落在地,未及痊愈的傷口,再次隱隱作痛。


    莫齊軒大步上前,手中劍光閃動,隻說:“起來。”


    寧昊炎扶著桌子爬起,對方再次揮劍劈斬,他抬手格擋,卻無力地被擊倒在地。


    這一次,莫齊軒親手把他拽起,重複著兩個字:“再來。”


    一次又一次,他被擊倒,然後爬起,聽到對方說:“再來。”


    終於,在最後一次攻擊中,所有的不甘和憤怒積累到頂峰。


    他徹底爆發,眼裏的迷茫和徘徊被一掃而空,隻剩下妖族應有的凶性和凜冽!


    他握緊劍柄,狠狠地淩空揮下,不剩一絲餘力。


    但這一次,莫齊軒撤走了周身的劍圍,隻是把長劍橫於身前,在擋下致命的劍鋒後,他整個人便被重重擊飛出去。


    寧昊炎慌了起來,他趕緊上前,拽住莫齊軒的胳膊試圖把他扶起。


    可在他靠近的一瞬間,莫齊軒倏然抬首,一手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掀翻在地,還順便給他一個肘擊。


    寧昊炎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莫齊軒慢條斯理擦去唇角的鮮血,神色冰冷得令人畏懼。


    “要坦然麵對失敗,當然也要安心接受勝利,這個道理你為什麽不懂?”


    他垂著眼眸,問道:“疼嗎?”


    寧昊炎蜷縮起來,沒有答話。他捂著肚子,疼到發不出聲音,隻能嘶嘶地喘氣。


    莫齊軒挽劍入鞘,淡淡地說:“記住這種疼,不管做什麽,都要對得起自己身上的傷。”


    寧昊炎撐著地麵,緩慢地起身,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倒下。


    他耳朵嗡鳴,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會做到的。”


    **


    血玉咒出了秘境的消息傳開後,剩餘的修士也就陸陸續續趕了回來。


    他們受邀參與皇家舉辦的宴會,由此慶祝找到治療龍疾的良藥。


    宴會中,薑翎等人坐於前排,可以清楚看到整場宴會的全貌。


    皇帝病重無法到場,是以宴會是由皇後和太子主持。


    皇室成員駕到時,因為仙凡有別,所以他們無需行跪拜大禮,隻是起身作揖,然後落座。


    謝溫韋小道消息靈通,偷偷為他們介紹各種到場的人物。


    薑翎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個玄袍的年輕男子,他有一副相當鋒利的長相,雖稱得上俊美,卻透著滿滿的傲氣和自負,令人望而生畏。


    “那是太子雲清。”謝溫韋悄悄地說,“看他唇色帶紫,眼下發黑,想必是個酒肉食色之徒。”


    薑翎忍俊不禁,又朝雲清身後望去。


    謝溫韋說:“果然雲鴻也在。”


    二皇子雲鴻還是一副溫潤風雅的模樣,跟在太子後麵,不卑不亢,華貴的衣裳更顯出他天潢貴胄的氣質,引得不少賓客為之側目。


    在書裏,他同樣入秘境尋找血玉咒,沒想到被男主搶先一步。而男主不僅借機折辱他,還陷害他掉入陷阱,身受重傷。


    不過這一次,他們在秘境中根本沒打過照麵,這種情節當然也不會出現。看雲鴻麵色平和,想來也沒有對他們收獲血玉咒懷恨在心。


    正想著,隻聽莫齊軒開口:“那位就是國師宋羿吧。”


    薑翎看了一眼,說:“原來這麽年輕啊。”


    宋羿手持拂塵站在太子身旁,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身量高挺,青衫如鬆,麵容平凡,是那種過目即忘的長相,唯獨一身氣質渾然天成,頗有超脫世外的出塵之感。


    薑翎曾設想過很多蒼焰教教主的模樣,卻從未預料到,竟會是這樣纖塵不染的謫仙之姿。


    他言笑舉止都平平無奇,看人時目光平靜,絕不會令任何人感到冒犯。但此時此刻,薑翎忽然想起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有些人是獅子,你一眼就能看出危險;有些人卻是毒蛇,隱匿於枝葉草叢之間,待到發現時已無力回天,隻能眼睜睜看它一擊斃命。”


    她默默收回目光,轉向另一道角落裏的身影。


    那是一名極美的女子,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神情淡淡,嬌美中流露出幾分英氣。釵環滿發,白色宮裝華麗繁複,可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顯累贅,反而更加襯托那絕代的姿容,被燈光一籠,美得如同幻夢一般。


    幾乎不用介紹,薑翎就能一眼猜出這是誰。


    與此同時,謝溫韋感歎道:“七公主果然不負美名。”


    他側頭詢問:“這就是寧兄要找的人?”


    莫齊軒點頭,薑翎說:“是啊,難怪他這麽記掛。”


    謝溫韋的神色微妙起來:“你不知道嗎?在皇室裏,就數這位公主名聲最差,甚至被人叫了好多年‘小妖女’。”


    薑翎愣住:“為何?”


    “事先說明,我說的這些都是聽說來的。”謝溫韋說,“他們都說呢,七公主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親,是災厄之身。”


    薑翎蹙眉:“無稽之談!”


    謝溫韋說:“我也這麽想,但這件事隻是其中之一。更關鍵的是,這位公主行事浪蕩,性格不羈,不僅混跡市井之間,更曾殺害無辜,並憑借權勢屢次逃脫處罰。除此之外,她還身負雙靈根,但因為抗拒修行,所以一直處於築基期,沉溺於凡間酒色之中。哪怕皇室成員,也都視她為怪胎。”


    薑翎聽完,陷入沉默。


    據寧昊炎的描述,毫無疑問,雲淺是仙子下凡,幹淨純粹,天真善良。但若按照謝溫韋的說法,那她簡直一條都沒沾上。


    良久,她緩緩地說:“旁人言語,豈能當真,我倒看這位公主十分麵善。”


    莫齊軒微微一笑,謝溫韋怔愣之後,也忍不住笑道:“這些閑言碎語,的確無異於空穴來風,咱們聽過就忘吧。”


    之後就是絲竹弦樂,歌舞佳肴,中途薑翎作為第一個得到血玉咒的人,還起身來到大殿中央接受封賞。


    在書裏男主直接和七公主被賜婚,當然她是不會有這個待遇。不過,哪怕真武王朝日益式微,皇室依然有著千年的積累。


    這次的封賞之多,太監足足念了一刻鍾,薑翎聽得頭暈,也懶得管有什麽,隻是恭敬地俯身行禮。


    “謝陛下隆恩。”


    **


    雲淺沒多久就離開了宴會,她向來行事荒唐,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樂得清靜,早早就走了出來。


    可不知何時,身後竟跟了個小尾巴。


    她靠在池塘邊,回頭挑起唇角:“你還記得我?”


    “那你呢?”寧昊炎站定了問她,“你還記得我嗎?”


    她故作思索,懶洋洋地道:“算是記得一點吧。”


    寧昊炎棱角分明的臉被燈光映得格外深邃,他安靜地注視著她,眼神真摯純粹。


    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種眼神。


    她別過臉,吹著涼風,隨口說:“好巧,又遇見了。”


    寧昊炎卻搖頭,說:“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嘛?”


    “我想謝謝你。”


    “哦?”雲淺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現在我知道了,然後呢?你要怎樣?”


    她好奇地追問:“看到我,有什麽感受?”


    寧昊炎思索片刻,說:“你變了很多。”


    “所以你幻想破滅了是嗎?”雲淺輕笑出聲,“現在你終於發現,原來當年救你的人,並不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而是個聲名敗壞的妖女。你失望了,對嗎?”


    寧昊炎沉默不語。


    雲淺問他:“你在想什麽?”


    寧昊炎說:“我在想,他們這麽說你,你會不會難過?”


    雲淺的笑容僵住。她收斂了所有表情,眸光幽冷,盯著寧昊炎看了許久,才抬眼望向遠方,聲音似輕歎:


    “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傻。”


    身後傳來動靜,寧昊炎轉頭,發現是薑翎和莫齊軒出來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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