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齊軒說:“你誤會了,她……”


    不料謝溫韋已恍然大悟,打斷他:“我明白了!”


    他摸著下巴,言之鑿鑿:“看這孩子能有七八歲,應該是你們來太初劍宗前就生下的,不是背著我偷偷搞出來的。對不起,誤會了啊!”


    薑翎氣得抓起椅子就朝他身上扔,謝溫韋被她打得滿屋子亂跑,口裏還嚷嚷:“不愧是你倆的孩子啊,這戰鬥力杠杠的!”


    莫齊軒歎了口氣,上前一步,一手按住一個,說:“我想說的是,你誤會了,她就是薑翎。”


    謝溫韋僵在原地,張大嘴巴:“彥竹怎麽變成這樣了?”


    莫齊軒於是一五一十和他講了事情經過,謝溫韋聽完後,縮了縮腦袋,訕訕地道:“抱歉啊,不知者無罪,對吧?”


    薑翎冷笑一聲,說:“對你個鬼!我餓了,去給我買飯!”


    謝溫韋說:“去食堂不行嗎?”


    薑翎板著小臉:“我這樣能見人嗎?”


    “好吧。”謝溫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是我冒犯您老人家了,這就去給您買飯。”


    他說到做到,風一樣衝出去,又在兩刻鍾後風一樣衝回來,手裏提著個大大的食盒,裝的全是薑翎愛吃的東西。


    薑翎總算滿意下來,和他們共進晚餐。


    不過,多數時間都是謝溫韋埋頭苦吃,而她坐在椅子上,對莫齊軒頤指氣使。


    “我要吃這個。”


    “好多刺,你幫我挑。”


    “我要那個湯,可是我不要蔥哦。”


    莫齊軒一一照做,嘴角含著笑,不僅沒有半分不耐,反而有幾分享受在裏麵。


    謝溫韋看得瞠目結舌,嘟囔道:“以前沒發現這麽挑食啊。”


    薑翎才不管他,仗著自己變小作威作福。此後的幾天一直沒能變回來,也不心急,甚至麵對太初劍宗弟子們的喜愛與嬌慣,頗有些得意之態。


    謝溫韋旁觀數日,終於忍不住感慨:“她到底是身子變成八歲,還是連腦子也跟著一起變了。”


    莫齊軒聞言笑道:“這樣也挺好的。”


    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越來越發覺,或許這才是薑翎本來的性子。


    高傲明媚,任性張揚,什麽都不用顧忌。


    那些敏感、寬容、平和乃至冷淡,不過她笨拙地學著改變自己的結果。


    ……


    在萬象神宗的生活很快結束,一行人告別之後,即刻踏上回程。


    然而,被迫變小的薑翎,卻還沒有恢複原狀。


    偶爾變成小孩子玩玩,還可以當做一種樂趣,但若長時間保持這副模樣,難免會教人苦惱。


    尤其樂玉珂和莫齊軒都對她現在這樣很感興趣,每天來敲八百次門,簡直可以用虎視眈眈來形容。


    這一日,莫齊軒又提著食盒過來,擺了一桌的菜當做午餐。


    薑翎已經習慣飯來張口的生活,乖乖坐在椅子上,等著他盛飯夾菜。


    她吃了幾口,便覺十分不錯,竟意外合她心意。


    但她的口味一向偏於天聖朝,和真武大陸並不相同,不由好奇道:“這是從哪買的?吃起來還不錯。”


    莫齊軒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答道:“我做的。”


    薑翎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莫齊軒笑著點頭。


    薑翎詫異道:“你什麽時候背著我偷學的手藝?”


    “很早就在學了。”莫齊軒說,“隻是一直做的不好,所以沒跟你說。”


    薑翎頓時覺得碗裏的飯菜更加可口,興衝衝地問:“你還會做什麽?糕點會嗎?”


    莫齊軒想了想:“杏仁酥,桃花酥,糯米糕,還有其他幾種在學。”


    薑翎雙眼放光:“我都要!”


    莫齊軒笑道:“若是做的好,第一個拿給你嚐。”


    薑翎用力點頭,繼續高興地吃飯。莫齊軒坐在旁邊,時不時瞟幾眼,默默記下她愛吃的東西。


    等他走後,薑翎一個人坐在床上,又開始練習這個名為“青焰”的招式。


    按照青雲仙君的說法,隻要她多練幾次找到竅門,就能消除副作用。


    可她練了一個時辰,非但沒有恢複原狀,反倒渾身火熱,像在熱水裏泡著一樣。


    到了最後,她實在受不了,索性跑出絳雲軒躲到紫竹林裏。這林子位於景陽峰後山,向來沒人經過,更關鍵的是潮濕陰暗,分外涼快,對於降火有奇效。


    她在裏麵待了一陣,果然神清氣爽,舒服許多。徹底清醒後,便隨著螢火蟲在林裏瞎晃。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不對,因為前方的密林深處,竟隱隱透出白光,宛如鬼火一般


    她不覺害怕,隻感到好奇,貓著腳步走近,才發現那裏不知何時擺了張桌子,桌旁坐了個白衣服的女人,長發如墨,看不清麵容。


    剛剛見到的光亮,正是枚在半空中飄著的珠子,清透的白光照亮桌上的棋盤和她纖長的手指。


    薑翎出聲詢問:“你是什麽人?”


    女人抬起臉,麵無血色,雙眸漆黑,卻有著金色的瞳仁,在夜色中幽芒閃爍。


    她低低地說:“元洲的弟子?”


    這嗓音沙啞得像被砂礫磨過,薑翎一下子認出來。


    三長老,應之槐。


    她今日沒穿那件黑色的披風,露出一張極清秀的臉,氣質仍然陰鬱,神情卻平和,一掃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之感。


    隻是太瘦削,也太蒼白,有一種和穆籬類似的病態之色。


    還沒等她詢問對方為何在此,便聽到一句淡淡的邀請:“會下棋嗎?”


    她說:“會。”


    然後走過去,坐到應之槐對麵,開始仔細研究棋局。


    片刻後,她執起白子,落到盤上,應之槐微微一笑,落下黑子。


    於是接下來,兩人便在這詭異的氛圍中,莫名其妙下了半個時辰的棋。


    薑翎難得被激發好勝心,聚精會神,眼睛都不帶眨的。


    她自幼便顯露出在棋藝方麵的天賦,待到後來,連先生也無法戰勝她。唯獨這一次,她麵對應之槐的黑子,居然被逼到無路可走。


    但她不會輸的。


    碧綠的眼眸緊盯棋盤,她越戰越勇,每一招都深思熟慮,謹慎應對黑子的攻勢。


    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應之槐放下手,沒什麽起伏地說:“結束吧,平局。”


    薑翎鬆了口氣,這才發現竟不知不覺出了一身汗。她恍然回神,問道:“您在這幹什麽?”


    應之槐語氣平淡:“看月亮。”


    薑翎疑惑抬頭,隻見黑壓壓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星月盡皆隱藏雲後,不肯顯露真容。


    應之槐說:“你說這天上月,有誰能摘下來呢?”


    薑翎說:“把月亮摘下來,那走夜路的人該怎麽辦?”


    應之槐看著她,忽地露出一個笑容,仿佛冰雪消融,溫和中透著徹骨涼意。


    “你說得對。”她說,“所以月亮,就該留在天上。”


    她揮手收走棋盤,指著薑翎的丹田問她:“這團火,是誰送你的?”


    薑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青焰,遂如實答道:“是青雲仙君。”


    應之槐露出微微的冷笑:“逆天改命,不知悔改。”


    薑翎被這話驚得心跳驟停,還以為她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轉念一想,就明白這番話針對的是青雲仙君。


    “這招式可以用。”應之槐說,“隻是你修為太低,承受不住,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幫你把這火改造一下吧。”


    語畢便徑直伸出右手,指尖點在薑翎眉心。


    一股涼爽至極的靈力湧入身體,像洪水一樣衝刷走所有的燥熱和疼痛。片刻後,靈力消散,青色的火焰被她的劍心同化,轉為紅色的火苗,在識海裏輕輕躍動,安靜而溫和。


    薑翎驚喜道:“謝謝師叔!”


    應之槐淡笑起身,說:“你很有天賦,別辜負大家的苦心。”


    薑翎連忙站起,拱手道:“弟子一定會努力修煉的!”


    應之槐微微頷首,清風吹動她的衣袂,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然而,也直到這時薑翎才發現,她的左手側空蕩蕩,竟是獨臂之身。


    **


    第二天,薑翎接到樂玉珂的消息,希望能與他們三個在絳雲軒見麵。


    於是一大早,謝溫韋和莫齊軒就趕了過來,坐到院子裏等候。


    看到她的樣子後,謝溫韋頓時驚訝道:“咦,你變回來啦?”


    薑翎說:“是三長老幫的我。”


    “應長老?”謝溫韋更驚訝,“你在哪遇到的她?”


    “景陽峰後山的紫竹林。”薑翎說,“她在那兒一個人下棋。”


    謝溫韋費解:“下棋?”


    薑翎說:“她人很好,雖然奇怪了些,但感覺就和五長老一樣,都很親切。”


    莫齊軒突然開口:“我曾在師父喝醉後,問過她一些問題。”


    謝溫韋以一種“你不道德”的目光譴責他,他笑了笑,接著說:“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上一屆的十位長老,以及數名親傳弟子,都是死在同一場戰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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