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望著他們的背影,沉思道:“那個魚曉霜……是不是有點問題?”


    尋常凡間女子,冷不丁被帶著飛簷走壁,多少會有些害怕,可那位花魁小姐麵不改色視若等閑,實在令人懷疑。


    莫齊軒笑了笑,說:“那就是她的問題了,至少與我們此次的事件無關。”


    薑翎說:“遙舟他……”


    話到一半,莫齊軒忽然打斷:“噓,有人來了。”


    薑翎側耳細聽,果然在一片喧雜中,辨別出了極輕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是位女子在踮著腳尖走路,沿著牆壁慢慢靠近這所屋子。


    她看向莫齊軒,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就被他拽著手臂一把拖到床上。雖然對方盡力放輕了力度,絲毫沒有弄疼她,但她還是不滿地做出口型:幹什麽?


    恰在此時,隻聽砰一聲,木門竟被人直直撞開,一個侍女慌慌張張闖進來。


    薑翎扭頭想要查看情況,卻猝不及防被按倒在床上,少年修長的身軀隨即覆了上來,還順手把一側的帷幔扯落。


    紫色的紗幔瞬間遮蓋所有,闖進來的侍女腳步一頓,隻看見床上兩道交疊的身姿,影影綽綽,纏綿曖昧,女子的一截藕臂還垂在床畔,無言昭示著一切。


    她試探地走近一步,眼前白影閃過,哐當一聲巨響,床上的瓷枕被人甩手擲地,隨之而來的是男人低沉的怒吼:


    “滾出去!”


    “奴婢知錯,大人恕罪!”


    侍女連忙低頭,匆匆跑了出去,將木門重新掩住。


    可在她抬頭的一刹,臉上的慌張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銳利。


    趁著四下無人,她快步走到另一個房間的門口,抬手敲了敲門,很快門就被人打開,她身影一閃,溜了進去。


    “稟大人,一切正常。”她垂首匯報。


    那人嗯了一聲,說:“明早等他出來,就立刻行動。”


    “是。”


    ……


    而另一邊,床上的兩人還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呼吸交纏,沒有動彈。


    莫齊軒一隻手按著少女的右手手腕,一隻手撐在床上,以免真的壓到她。可即便如此,兩人的距離還是幾近於無,他能清晰地看見薑翎清澈的眼眸,看見她濃密的睫毛和勾人的淚痣。


    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他隻好偏過頭,不去看,但不知為何,竟也沒有立刻起身。


    薑翎眨眨眼,好奇地看著他滾動的喉結,甚至生出用手戳一下的衝動。好在他及時側過了頭,才製止她這荒唐的想法。


    她其實不太喜歡和別人有什麽接觸,但唯獨這一刻,她未曾察覺一絲反感,隻是有些手足無措的僵硬。


    莫齊軒一向是體溫偏涼的,劍靈根的鑄造更是為他改造了身體,哪怕炎炎夏季也鮮少見他喊熱。


    可此刻薑翎仰倒在他身下,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具近在咫尺的身體,似乎熱得不像話。


    太近了,她有點苦惱地想。莫齊軒的頭就偏在她耳側,似有似無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肌膚上,讓她的體溫也跟著攀升,心髒像壞了一樣怦怦直跳。


    明明那個人已經走了,可他還是沒有動靜,不知在思考什麽。長長的黑發就這樣垂在她頸側,癢癢的,令她忍不住縮了下腦袋。她這一動,少年微涼的唇便不經意擦過耳垂,帶來酥麻的觸感。


    莫齊軒如夢方醒,霍然起身,背對她坐到一旁,嗓音微啞:“抱歉。”


    薑翎一無所覺,抱膝靠在床欄,甕聲問:“我們接著在這等嗎?”


    “嗯。”


    莫齊軒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薑翎伏在膝上,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裙角。


    “謝溫韋會不會有危險啊?”她問。


    “應該不會。”莫齊軒低聲說,“要不然,通訊符也會有變化。”


    “對哦。”薑翎說。


    過了會,她又問:“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不會太久。”莫齊軒答。


    “你累了嗎?”薑翎歪了歪腦袋。


    “不,我隻是……”莫齊軒頓了頓,認命地說,“是有點累了。”


    薑翎往旁邊挪了挪,拍拍床:“過來吧,你這麽坐著肯定很累。”


    莫齊軒轉頭看她,沒有動靜,薑翎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臉,嘟囔道:“看什麽呢你……”


    莫齊軒突然說:“你頭發散了,要我幫你梳頭嗎?”


    薑翎一愣:“你會嗎?”


    “也許會的。”莫齊軒說,“我看你梳過很多次,不是嗎?”


    好像是的。但平心而論,薑翎梳頭的技術實在不怎麽好,所以後來幹脆梳成馬尾,或者拿發帶簡單紮兩下。


    她猶疑地道:“那你試一試,不準隨便紮哦。”


    “好。”莫齊軒笑著應下。


    於是薑翎起身下床,走到梳妝台前坐好,莫齊軒就站在她身後,伸手接住垂落的三千青絲。


    他還記得初次遇見薑翎時,她有著及踝的長發,柔滑明亮,光彩照人。但沒多久,便為了戰鬥方便,幹脆剪到及腰的長度,後來也一直長長剪剪,維持在了這個位置。


    他解開少女固定用的發帶,柔順的長發瞬間自掌心滑落,仿若上好的綢帶。


    按照記憶中的步驟,他開始為薑翎梳頭編發。在過去那些年,他有很多次對著書本研究發髻的編法,卻從未對薑翎提及這件事。


    分發、收束、挽髻……修長如玉的手指在發間穿梭,如同演練過無數次一般熟練靈活。不消多時,一個漂亮的發髻就以珠釵固定好,漆黑的烏發,恰與少女雪白的肌膚相得益彰。


    薑翎看著鏡子,仍感到不可置信,她撫摸著自己的鬢發,露出驚喜的笑容:“莫齊軒,你的手藝怎麽這麽好呀?你是不是經常給別人幹這種事?”


    莫齊軒笑著說:“沒有,你是唯一一個。”


    “墮馬髻……是叫這個名字嗎?”薑翎對著鏡子前看後看,開心之意溢於言表,“那以後都交給你來好不好?”


    這本是一句打趣的話,可莫齊軒卻像絲毫沒有意識到,很快地說:“好。”


    薑翎怔住,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不自然,眼神也閃爍起來。


    好在窗外的動靜及時打破她的無所適從。


    謝溫韋拽著魚曉霜跳了進來,雖然累得氣喘籲籲,雙眸卻很明亮。


    “她說的沒錯,我看到有人正在往馭獸宗運活物,根據靈氣運轉,多半是幾名修士!”


    “好!”莫齊軒當即道,“明日一早,立刻行動!”


    作者有話說:


    悶騷黨的勝利。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月小汐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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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絕色舞姬(四)


    ◎其劍名為,泰阿!◎


    翌日清晨, 醉月樓外。


    莫齊軒在一眾女子的調笑聲中,跌跌撞撞走出後門。


    他麵色潮紅,衣衫散亂, 一看就是放縱一夜,醉得不輕。


    忽然, 兩個人影從天而降, 其中一個手持麻袋, 將他牢牢困住。


    “唔!”


    “閉嘴!”


    少年掙動兩下, 其中一人抬腳便狠踹了過去,他身子蜷縮僵硬,很快便了無聲息。


    那兩個人就這樣扛著麻袋跑遠, 左顧右盼,避開人跡。


    在無人發現的角落, 有黑影一閃而過, 悄無聲息鑽進醉月樓中。


    此人自然就是謝溫韋,他跳進魚曉霜的房間, 對著薑翎道:“計劃通,我們也該走了。”


    薑翎立馬起身,說:“好。抱歉曉霜,我沒有解藥, 隻能等他回來給你。”


    魚曉霜並無怒色,反而笑道:“沒關係, 我都理解,況且你們也是為了保護永肅城。”


    薑翎愧疚地道:“無論如何,都給你添麻煩了。我們先告辭一步, 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好。”魚曉霜微笑點頭, 目送他們離開。


    ……


    這次的計劃其實並不難, 至少對薑翎和謝溫韋來說如此。


    他們的任務隻有兩個:將消息上報督察院並請求救兵,以及到馭獸宗外接應莫齊軒。


    薑翎站在郊外的密林中,把永肅城的信息凝縮到一張紙上,連同自己右手的扳指一並放入加密過的紙鶴裏,抬手將其拋於天空。


    那扳指正是太初劍宗親傳弟子的身份銘牌,隻有用上這個,才能讓他們足夠重視。


    完成這份工作,她就馬不停蹄和謝溫韋從小路趕到馭獸宗外,隱藏氣息耐心埋伏。


    而這一次,他們一直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時間太久,薑翎雖然滿身疲憊,但更擔憂莫齊軒是否遇到了遇險。


    恰在此時,一陣喧嘩聲由遠及近,自宏大的山莊向外爆發。


    隨之而來的便是滾滾焰火,滔天的火勢仿佛要把堆積的陰雲也舔舐燒盡,耀眼的火光,在尖叫聲中越演越烈。


    薑翎即刻起身,飛快往山腰跑去,那裏就是馭獸宗的某個後門,也是他們商量好的接頭地點。


    有人影猛地撞開鐵門,捂著口鼻自濃煙中竄出,可薑翎定睛一看,卻發現那並不是莫齊軒。


    接著是越來越多的人,有修士,有普通百姓,大多狼狽不堪,猶帶傷痕,慌不擇路從門口哭叫著狂奔。


    一連跑出二三十個人影,都不見莫齊軒的蹤跡,薑翎隨手抓住一人詢問,得到的回答也隻是:“啥?新來的小夥子?不知道啊,是他放我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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