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被堅硬的鱗片擋下,殷三兩變換手勢,喝道:“縛!”


    藍光頓時散開,如同綢緞一般將靈獸緊緊纏繞,阻擋了它瘋狂進攻的動作。


    與此同時,三足鼎立的陣法也真正發揮功效,紅、綠、黑三道光匯成一團,將殷三兩層層包圍。


    微風吹起她厚重的劉海,那雙鮮少見人的琥珀色雙眸,顯示出驚人的明亮!


    “雷符,破!”


    轟隆一聲,紫光乍現,黑色的鱗片被強行爆開一個缺口。靈獸吃痛嘶吼,瘋狂掙紮著衝她撞去。


    殷三兩立於法陣最前方,巋然不動,靈活的手指飛快結印。


    “坤位,起!”


    “劍符,再斬!”


    “太極籙,收!”


    法陣將符籙術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可就在殷三兩即將徹底束縛住靈獸時,身後的莫齊軒卻猛然抬頭,直直盯住陰暗的山洞。


    玉府之內,早已被他馴化的劍靈根,再次開始不安地躁動。


    而這一次,他非但沒有感到暴躁,反而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山洞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召喚他。


    修士的直覺,向來是極為可怕的東西,有時它能幫人免於災禍,有時它會令人萬劫不複。


    但和以往一樣,莫齊軒選擇了相信直覺。


    洶湧的黑色光芒在一瞬間消失,莫齊軒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毫不猶豫地衝入山洞之中。


    薑翎猝然抬首:“莫齊軒?!”


    “他在幹什麽?!”殷三兩匆忙大喊。


    薑翎咬緊牙關,試圖守住動搖的陣法,可照影陣乃三人合力,缺一不可,任憑她如何努力,那些光芒終究漸漸黯淡下去。


    “太極籙收不住了!”殷三兩連連後退,怒吼出聲,“快把他叫回來!”


    薑翎:“我——”


    然而她話未出口,一道銀白的銳芒,便如流星墜落般劃破黑暗,自山洞深處襲來!


    在接觸日光的一刹,這光芒非但沒有暗下,反而更加耀眼逼人。清風匯聚而來,發出龍吟般的嘯聲!


    在光芒之後,莫齊軒一手持劍,黑袍獵獵,狠狠劈向叫囂的靈獸!


    “轟隆——”


    這一擊好似江河奔湧,滾滾靈力一往無前,連天地都為之失色。被束縛住的靈獸避無可避,在光芒中鱗片盡數瓦解,竟是被硬生生捅穿了身體!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個五階靈獸,就這麽瞪著眼睛轟然倒地。


    狂風散去,塵埃落地,被淩虐過的樹林,再次恢複原狀,隻餘枝椏沙沙的輕響。


    良久,謝溫韋收回張大的嘴巴,由衷驚歎:“牛逼!”


    莫齊軒收劍轉身,解釋說:“剛剛感知到微弱的劍氣,可以判定品級很高,所以去看了下。”


    薑翎說:“什麽劍?”


    莫齊軒伸手遞給她看。


    這把劍並不似其他仙劍一般凜冽冰冷,它的劍柄雕刻精細,色澤溫潤,宛若銀色飛羽,不染塵埃。劍身薄而纖長,銳利無匹,卻感受不到迫人的威壓,反而寧靜優雅,高貴雍容。


    薑翎見了,不覺讚歎:“好漂亮的劍。”


    莫齊軒的手指輕輕撫過劍身:“七品仙器,不過,是仿製品。”


    薑翎好奇地想要接過,可那柄劍才落到她手裏,便倏然出現裂痕,寸寸化作碎片。


    “可惜了。”她惋惜地看著一地碎片,“原來是一次性的。”


    “對了。”殷三兩望向山洞,“照你這麽說,這裏麵可以進了吧?”


    “是。”莫齊軒說,“裏麵好像是個寶庫。”


    謝溫韋一聽,口水都要流出來:“那還不快點進去?機會難得,趁沒人來抓我們,趕緊把裏麵收拾收拾!”


    薑翎麵露猶豫:“這會不會是太初劍宗的財產,我們這樣……”


    謝溫韋打斷她:“管他呢,遇到了就是我們的!”


    莫齊軒微笑道:“遙舟說得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如去看看吧。”


    薑翎和殷三兩彼此對視一眼,也都笑道:“好,那就走吧。”


    ……


    事實正如莫齊軒所說,山洞深處設有禁製,破開之後,就能打開寶庫之門。裏麵的景色和外界大不相同,寬闊的房間裏,擺滿了各式珍品秘寶。


    這絕不可能是秘境天然形成的靈窟,倒像是某人特意安放的藏寶庫。但幾人毫不客氣,秉持著“所見即所得”的理念,他們隨心所欲挑選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包括幾件上品靈器、珍稀花草和妥帖存放的丹藥。


    等到一切結束後,他們終於饜足地掏出玉牌,稍一用力便捏成碎片,一齊被傳送了出去。


    牌上的最後一個光點消失,這也意味著,秘境試煉中的全部隊伍都已出局。


    薑翎再次睜開眼,人就已經落在麒麟峰的高台上,天高雲淡,陽光略微刺眼。


    眼前是烏泱泱的人群,看著像是在歡迎他們,隻是臉色頗為奇怪,有的發青有的發紫。


    她的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轉頭就看到談子真幸災樂禍的臉,他身旁的狄昭笑而不語,表情同樣微妙。


    身後傳來顫抖的聲音,謝溫韋伸手指著前方,咽了咽口水:“這、這是什麽?”


    薑翎抬頭一看,隻見半空飄著一個橫幅,上書五個大字:受害者聯盟。


    橫幅之下,赫然就是單百潼和盧承誌等人手持兵器的身影,陰惻惻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們吞吃殆盡。


    薑翎後退一步,緊張地問:“現在怎麽辦?”


    莫齊軒祭出飛劍,當機立斷:“跑!”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個字剛剛落地,四個人就已經跳上飛劍,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向遠處衝刺而去。


    無數道劍光緊隨而來,單百潼一馬當先,厲喝道:“狗賊,納命來!”


    謝溫韋叫苦不迭:“說好的‘過程不咎’呢!”


    可沒有人理會他的哀嚎,周圍除了看戲的,就是追殺他們的。


    幾人衝刺到一半,前方忽然閃現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地凝視他們,仙風道骨,氣定神閑,正是掌門祿元洲。


    謝溫韋如見救兵,哭喊道:“掌門,救命啊掌門!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祿元洲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謝溫韋感動得涕泗橫流,一頭竄去就要紮進他懷裏。


    “啪!”


    祿元洲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用力之猛,甚至讓他耳朵都開始嗡鳴。


    謝溫韋被他打得發懵,隻聽他痛罵道:“臭小子,知道那寶庫是誰的東西嗎?”


    “啊?”


    “那是老子的私人藏品!小兔崽子,你真有膽啊!”


    “掌門!我知道錯了!爹!你是我親爹…哎喲喲,別打了,莫齊軒,薑翎,殷三兩,救我啊啊啊啊!”


    可周圍哪還有人影,薑翎他們早已被追趕著飛出二裏地,東躲西逃如同過街老鼠。


    誰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為了聯絡兩派感情的大比,竟是在這樣的鬧劇中落下帷幕。


    ……


    三天後,頒獎典禮如期舉行,唯獨那作為勝利者的隊伍,被無情地剝奪了領獎的權利。


    日月堂內,祿元洲怒氣未消,當場傳話給他們:“給我好好待在房間裏反省,別想著要任何獎品,我不把你們拉去關禁閉就已是法外開恩!”


    在他旁邊,抱胸而立的孟蕉閑閑挑眉:“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把自己的小金庫放到那種地方。”


    祿元洲一聽更氣:“別提了,我都告訴他們不要去禁區,誰知道那幾個家夥那麽大膽,敢硬剛五階靈獸!我一共沒多少家當,這下可好,給我翻了個底朝天!”


    談子真捂著嘴偷笑,被他狠狠剜了一眼:“笑什麽笑,再笑就讓你現在還錢信不信!”


    “哎哎哎,別呀,讓他們一人做事一人當啊!”談子真立刻沒骨氣地求饒、


    祿元洲心累地長歎口氣,又看向樂玉珂:“玉珂啊,這次雖然你沒能取得第一,但你的表現已經很出色,我們都看在眼裏!”


    樂玉珂微笑道:“凡比試必定有輸有贏,對徒兒來說,能參與其中就已足夠。”


    祿元洲欣慰道:“你沒有因為這個生氣就好。”


    “為何要生氣?”樂玉珂麵色平和,“我們太初劍宗,不是曆來如此嗎?”


    祿元洲:“……”


    造孽啊!


    **


    總之,無論如何,薑翎他們四個的名聲,幾乎在一夜間就傳遍各大門派。


    本來兩大超一品仙宗的比試就已相當引人矚目,而他們不但一舉奪魁,還鬧出許多趣聞軼事,一時間淪為眾多修士茶餘飯後的談資。


    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們正躲在天水峰的竹屋裏不敢出門,也就是孟蕉性格高冷,山上遍布各種陷阱,才沒人敢來打擾。


    像是飛雲峰,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談子真和狄昭為免麻煩,甚至直接溜之大吉,送給他們一座空山。


    聽完殷三兩的敘述,謝溫韋憂傷表示:“完蛋,至少二十年內嫁不出去了!”


    薑翎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這麽悲觀,說不定有人就喜歡你這種的呢。”


    謝溫韋歎了口氣,轉頭問道:“兄弟,你怎麽樣?”


    莫齊軒衝他抬了抬骨折的手臂,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謝溫韋低頭瞧著自己紅腫的腳腕,一時也說不出安慰的話。


    雖說他們四個人現在人人喊打,但毫無疑問,被揍得最慘的就是他們兩個。


    薑翎又想笑又覺得心疼:“你明明能躲開,幹嘛站著被人打?”


    莫齊軒笑道:“坑了人家那麽多,不讓他們出口氣,以後反倒會交惡,索性讓他們一次性把仇報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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