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作為一處分支,縱然餘威猶在,還是無可挽回地走向沒落。到了這一輩,他們莫家甚至隻出了兩個金丹。


    其中,莫蕭野初入金丹境是在三十歲,而莫齊軒如今不過十七歲。更重要的是,就在半年前,他還隻有築基中品。這樣的進階速度說是恐怖也不為過,哪怕放在那些一品門派也是屈指可數的存在。


    如果能好好利用這個天才,假以時日他或可成功踏入元嬰乃至化神境,屆時青州上下必無敢欺他莫家者!


    **


    莫齊軒回來的時候,薑翎正抱著大老虎坐在院裏曬太陽。


    經過前段日子的修養和靈藥的澆灌,大老虎的身體基本已經恢複,就是性子又回到了剛來時的模樣,怯懦怕生,把薑翎心疼得要死。


    聽到動靜,少女頭也不抬地問:“去哪兒啦?”


    莫齊軒原本冰封似的表情霎時綻開笑意,回道:“去見了莫青鬆,還順便帶給你一個好消息。”


    薑翎擼貓的手停住,抬眼看他:“什麽呀?”


    莫齊軒說:“我們馬上就可以搬到內院了,到那時我會替你找個合適的身份,讓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莫府。”


    薑翎微笑起來,她當然相信莫齊軒能辦好,於是舉臂將大老虎托起,笑吟吟地道:“大老虎,你要有新家了哦。”


    大老虎橘色的皮毛在陽光下一抖一抖,它像是聽懂了一般,蹭著薑翎的胳膊喵喵亂叫。


    莫齊軒注視著這一幕,內心陷入久違的寧靜,仿佛一顆久懸高空的石子,終於得以沉入水底。


    但小院中一派歲月靜好,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此時的另一間屋子裏,莫自明正躺在床上,雙目圓瞪,臉色慘白,右臂一片血紅,身上俱是冷汗,呆愣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莫蕭野站在床前,扇子遮住半張臉,也掩住了他幽幽的歎息。


    良久,他揮手帶著小廝離去,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這個人,算是廢了。”


    回到房間後,他背手立於窗邊,望著庭前被秋風卷起的銀杏葉,靜默得仿佛一尊雕塑。


    半晌,他突然開口:“長舟,你覺得莫齊軒怎麽樣?”


    名為長舟的小廝悄悄咽下口水,謹慎回答:“依小人之見,那莫齊軒的確有兩把刷子,但螢火之光豈敢與明月爭輝,縱然他動用再多手段,也及不上您一根汗毛!”


    莫蕭野短促地笑了兩聲,語氣幽冷:“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麽說的嗎?”


    長舟背後滲出冷汗,不敢接話,莫蕭野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自言自語道:“從十年前,我就聽他們說,整座灤山莫府,從來隻有莫齊軒一個天才。”


    他緩緩轉過身,麵無表情的臉上布滿陰翳:“而現在,我又聽到這種聲音了。”


    長舟硬著頭皮道:“公子,您何必跟那些沒見識的人計較,無論如何您才是莫家的少主,灤山鎮公認的天才也隻有您一個!”


    “天才……”莫蕭野嘲諷一笑,語調近乎詭異。


    長舟正欲再說點好話,莫蕭野卻陡然發力,青筋暴起的手臂猛然一抬,附近的圓木桌瞬間飛起,在一片物體掉落的嘩啦聲中轟然撞於牆壁。


    撲通一下,長舟直跪在地,聲音發緊:“公子息怒!”


    莫蕭野長長地喘息兩聲,扭曲的表情漸漸恢複原本的平靜,他掏出放帕仔細地擦淨手指,漫不經心道:“那麽害怕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長舟低頭不敢言語,就聽他又說:“去告訴莫齊軒,就說我明天在問月亭備好美酒佳肴,親自祝賀他躍至金丹境。”


    問月亭位於府內荷花湖畔,視野寬闊,景色幽靜,包括家主在內都是此地的常客。


    長舟連忙應下,起身走出房間。在他身後,莫蕭野微眯的眼眸劃過流光。


    作者有話說:


    阿翎要有新身份啦!


    以後就能過上有房有貓的幸福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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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莫家少主


    ◎莫齊軒的未婚妻?◎


    冬日的晌午晴陽正好, 天朗氣清,薑翎待在劍裏,隨莫齊軒一同去見莫蕭野。


    這場鴻門宴看上去清簡自然, 隻擺了一壺好酒、兩隻酒杯和幾道佳肴,連侍奉的小廝都退到遠處, 隱匿於草木之後。


    莫蕭野已等候多時, 見到人來便立刻起身, 笑臉相迎:“五弟, 你可算來了,我們兄弟兩個也有好些年沒好好聚在一起了。”


    這亭子傍水而建,前憑湖水, 後依山石,修剪得當的花草順著嶙峋奇石蔓延而上, 將之纏得密不透風, 風吹來時會散發陣陣清香。


    莫齊軒背靠石山落座,笑著道:“少主向來忙於修行和家務, 在下不敢叨擾。如今難得有此機會,自是倍感榮幸,生怕有所不周。”


    薑翎在劍裏打了個哈欠,心說這倆人不愧是親兄弟, 寒暄的說辭都一樣虛偽造作。


    隻聽他們又說了些你來我往的場麵話,才終於步入正題, 一邊飲酒一邊聊起這次莫齊軒臨陣結丹的事。


    莫蕭野口吻隨意地道:“五弟,不是我說你,有這種實力幹嘛要藏著掖著?你這次臨陣結丹可真是把我們都驚掉了下巴, 如今一看, 你這金丹不光生猛淩厲, 而且成色飽滿,堪稱極品啊!”


    薑翎聽後冷笑,莫齊軒才剛來不久,這家夥就將他的金丹都摸透了,除了炫耀多半就是威脅的意味。


    然而莫齊軒恍若未覺,表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少主這話可真是抬舉在下了。當時也是情況緊急,自明兄實力非凡,非我所能敵,又步步緊逼,難以逃脫,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誰知歪打正著倒助我邁入金丹境。”


    莫蕭野輕笑道:“五弟謙虛了,若是臨陣築基,還可說是運氣使然,難道金丹期也是這樣嗎?”


    誰知莫齊軒竟一臉真誠地點頭:“難怪人說修行不但要勤勉,更要看重仙緣,我直到今天才算徹底明白,古言誠不我欺啊。”


    他一句話四兩撥千斤,莫蕭野無法反駁,抽搐著嘴角灌下一口酒:“五弟心境非凡,視金丹期如無物,怪不得能有如此成就。”


    莫齊軒嘴上繼續謙虛,同樣為自己倒滿了酒,喝得比他更烈更猛,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


    薑翎瞧著想笑,就見他極其誠懇地看向莫蕭野,雙眸亮得驚人:“兄長,我之前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這次還請你不要嫌惡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才好。”


    莫蕭野慢慢放下酒杯,緊盯著他說:“當然不會,我可是一直很看重你的。”


    莫齊軒笑了笑,神色平添感傷:“從前的事,都是我不懂事,如今方知莫府實在待我不薄,豈敢有半點怨言。”


    莫蕭野直覺不對,試圖打斷他的話:“五弟你……”


    但莫齊軒卻已搶在他之前繼續陳說:“我從小最敬仰的就是父親,隻是那些年,我實在太過無能,無法做到讓父親滿意,所以才一直趑趄不前,忐忑難安。”


    他高舉酒杯,語氣充滿感歎:“可如今我才明白,父子之情血濃於水,做孩子的必當全力以赴不虛修行,結草銜環報答父親恩情。”


    莫蕭野眼皮直跳,擠出一抹笑容:“五弟有孝心自然是好,但你畢竟隻有五靈根,有些事還是量力而為,切不可太過勉強,讓父親與我擔心啊。”


    “我明白,但無論如何我都想再努力一次,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樣,讓父親為我失望。從前我一直不敢宣之於口,但現在我終於可以說,這些年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向父親靠近!”


    莫齊軒說得大義凜然,慷慨激昂,倒叫莫蕭野一時啞口無言,額上青筋直跳,強忍著道:“五弟說的是,我的心跟你是一樣的……”


    這時,他的目光終於控製不住地遊移了一瞬,表情也變得僵硬。


    因為他分明看到,恰好路過此處的莫青鬆在聽完這一番話後,露出了滿意而欣慰的表情。


    那一刻洶湧的怒氣直衝百合穴,手裏的酒杯幾乎都要被他捏碎。


    莫齊軒背對山木,還不知身後情況,仍在天真地詢問:“大哥,你說我這樣,能討得父親歡心嗎?”


    莫蕭野空出的手狠狠攥緊,指甲嵌進血肉,雖麵帶微笑,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帶著血氣:“當然了,你這麽優秀,父親一定會喜歡你的。”


    莫齊軒笑了起來,還欲再說些什麽,莫蕭野已搶先起身,不容置喙地發出命令:“好了五弟,你喝醉了,我先派人帶你回去休息吧,咱們兄弟兩個下次再聚。”


    莫齊軒施施然站起身,慢條斯理道:“大哥說得對,你我一同為莫府效力,自是來日方長。”


    說完,就在對方皮笑肉不笑的神色中,隨著小廝離去。


    ……


    莫蕭野回房之後,立馬屏退奴仆,緊閉房門。


    片刻後,一個人影匆匆趕來,原本壓抑的房間內,頓時傳出一聲怒吼:“你怎麽不告訴我,莫齊軒變成了現在這樣?!”


    莫與善站在莫蕭野麵前,冷汗直流,腰彎得像摧折的樹,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莫蕭野陰冷地目光幾乎將他洞穿:“你不是說他個性剛直,哪怕是父親也從來不給好臉色嗎?!”


    “小人,小人……”莫與善磕磕絆絆試圖解釋,“他從前確實一向如此,若不然也不會被趕到偏院……”


    但莫蕭野顯然已經喪失耐心,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廢物!”


    莫與善爬起來伏跪磕頭,不敢有一絲不滿:“少主息怒,少主息怒!”


    “滾出去!沒用的東西!”


    “是、是……”


    莫與善踉蹌站起,連忙快步跑出,完全顧不得身上的狼狽。


    在他身後,莫蕭野煩躁揮手,將桌上的物品全都掃落在地。


    而府邸另一端的院落,卻依稀傳來少女清脆的笑聲。


    薑翎抱著大老虎坐在院中,笑眯眯地說:“你看到了他那個臉色嗎?難看死了。”


    對麵的莫齊軒微微一笑:“的確很少見他這麽失態。”


    薑翎樂了一會,忽然想到什麽,便問:“你說他會不會猜到你已經發現了莫青鬆的存在啊?”


    單憑莫齊軒,在無法轉身查看的情況下,肯定是沒辦法發現隱藏了氣息的莫青鬆。但薑翎可以自由探知周圍狀況,自然能輕鬆發現他的蹤跡。


    他們早就商量過可能遇到的情況,所以在感知莫青鬆到來的第一時間,她就通過傳音暗中進行提醒。


    莫齊軒當即假借醉酒,給他上演了一出天衣無縫的表演,好好當了一把孝順的兒子。


    莫齊軒垂下眸子,眼裏閃過一絲嫌惡:“也許吧,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也是,反正該看到的莫青鬆都看到了。”薑翎說,“還沒問呢,你怎麽知道他會來這?”


    “莫蕭野能想到,我當然也能。”莫齊軒回答道。


    對於這番表演,莫青鬆顯然十分滿意,次日上午便派孫誠前來,著手參與搬家的事。


    莫青鬆給他安排的新住所是聽風館,這地方位置絕佳,清雅精致,多年來久無人居,本打算當做莫千星成年後的住處。


    莫齊軒再次搬回內院的消息,如巨石擲水,激起千層浪,莫府內外議論紛紛。偏偏幾位當事人全都沉默不語,外人隻能絞盡腦汁加以揣測。


    沒想到幾天後,另一個更讓人震驚的消息再次傳來——莫齊軒的未婚妻遭喪母之痛,家中無人,隻能前來投奔。


    一時間全府嘩然,來聽風館拜訪者絡繹不絕,卻悉數被攔在門外,竟無人得以窺見這位未婚妻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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