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醫生,手術做完了?快下去吧,你大姐又給你送飯來了,好羨慕啊,我怎麽沒一個這樣的好大姐?”


    金牛剛從手術室出來,便聽見護士打趣他。


    金牛聽了笑了笑,什麽也沒說,轉身又進了手術室,先把身上的手術服脫了,然後走到水池邊,仔仔細細地把手洗幹淨了,再照了照鏡子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什麽血汙了,這才急步向自己電梯走去。


    雖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可金牛一直記得大姐有暈血的毛病,他可不敢讓她看到丁點的血汙。


    回到自己辦公室,見金珠正坐在椅子上跟黎想在視頻聊天,便走了過去,自己打開了桌子上的布袋,熟練地取出了裏麵的飯盒。


    這邊金珠見他進來了,也掛了電話。


    “大姐,跟你說多少遍了,不用給我送飯,要是錯過了飯點,我自己去樓下吃點什麽就可以了。”金牛一看裏麵的湯和菜都是他愛吃的,便知道金珠肯定又花了不少心思。


    “也不費什麽事,這些都是媽做的,左右我也要來學校上課,順便給你送來了。寧寧自己要上班還要照顧兩孩子,哪裏有時間?”


    金牛在金柳結婚的次年暑假便在帶著寧寧回老家舉辦了一場婚禮,那一年金牛剛二十三歲,寧寧也才剛二十一歲,一年後,寧寧大學剛畢業便生了一個女兒,三年後,金牛拿到醫生從業證後便帶著寧寧回國了,彼時他們的兒子才剛過滿月。


    因此,從這方麵來說,金牛是最讓金珠省心的,早早結婚生子,兒女雙全。


    可問題是,寧寧是家裏的幺女,從小沒吃過苦,又學了這麽多年的圍棋,業餘時間也都用來下圍棋打比賽掙學費了,因此對家務活基本是一竅不通。


    金牛倒是會做一點,可金牛更忙,學醫本來就辛苦,再加上金牛又是職業圍棋手,能有今天的名氣也委實不易,因此他不想放棄這一塊,故而他的時間排的都是滿滿的,除了上課上醫院便是下棋,假期裏還要去參加各種比賽,所以他也沒時間去操持家務。


    剛開始沒孩子那幾年倒還不覺得,左右他們都住在金珠家,家裏有專門的鍾點工打掃衛生,吃飯基本在學校食堂,所以日子過得也還自在。


    可有孩子就不一樣了,第一年還好,因為寧寧的媽媽請長假過去陪了女兒一年,幫著伺候月子帶孩子做家務,寧寧甚至還完成了研究生的課程。


    可寧寧的媽媽一走,麻煩就來了,兩人時常有力不從心、焦頭爛額之感,經過一番溝通後,寧寧放棄了圍棋,左右她也是一個業餘選手,再下下去也沒有多大前途,因此她便自己學著做家務帶孩子,好在有一個鍾點工幫她。


    去年金牛回國,可巧進的醫院就在帝都大學旁邊,金珠知道他一進手術室便沒有時間概念了,經常錯過食堂的飯點,饑一頓飽一頓的。而寧寧學的是國際稅務,回國後進了海關,平時工作本來就忙,就算家裏請了一個保姆,可保姆要帶孩子要打掃衛生,哪裏還有騰出手來給金牛做飯送飯?


    “要不,你讓媽過去幫你兩年?”金珠見金牛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試探地問道。


    金楊生孩子那年,可巧趕上新寶高考結束,李小蓮知道金珠也剛生了黎願身子不太好,肯定照顧不來金楊,便和田有貴商量了一下,自己一個人跑來照顧金珠和金楊。


    當然,大部分時間李小蓮是在照顧金珠,因為金楊有陳秀芝在,再加上金楊本就和她不太親近,李小蓮也不是很敢靠前,怕惹金楊生氣了回奶就麻煩了。


    兩個月後,新寶考上了帝都的一個二本,李小蓮和金珠商量了一下,說是她年紀也大了,不想太操心了,想把老家的廠子交給田有貴前妻的女兒女婿打理,她和田有貴留在帝都幫金珠帶帶孩子做做飯。


    因為她見金珠家的園子實在太大了,雇了三戶人家做事人手還不太富裕,而且金珠有三個孩子,不說別的,每天光給這一大家子做飯洗衣服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李小蓮別的不敢說,但是做飯的手藝還行,而且有她帶著黎願,金珠和黎想也放心多了,保姆再好,畢竟不是自家人。


    於是,她就這麽在金珠家留了下來。


    也幸好她留了下來,那年金柳生雙胞胎的時候也是在金珠家坐的月子,基本都是她伺候的金柳坐月子,不然的話,以金珠的身子未必能堅持下來。


    去年新寶大學畢業,金珠見他學的是工程造價,便跟金楊商量了一下,讓他進了田方舟的裝修公司,也算是為李小蓮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從那之後,李小蓮更是一心一意地幫著金珠打理家務。


    當然,她留下來倒也不單單是為了金珠一人。


    一到周末,金楊、金柳、金牛三家都會到想園來聚會,李小蓮倒不敢奢望孩子們能原諒她,對她來說,能時常看到自己的孩子,能盡自己的能力為幾個孩子做點事情,對她來說便足夠了。


    因此,金珠才會提出讓李小蓮和田有貴過去幫幫金牛,不說別的,做飯看孩子李小蓮還是能做好的,肯定能讓金牛省不少心,因為金珠不止一次聽金牛抱怨這個保姆帶孩子不太精心。


    金牛聽了反問她:“大姐,你真的不恨她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金牛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也明白當年楊大山的死委實怪不到李小蓮身上,在那場婚姻裏,李小蓮失去的更多,遭的罪也更多,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哪個母親能丟下自己的孩子?


    可理解歸理解,體諒歸體諒,讓他一下子接受李小蓮還是有點難度的,畢竟他不像三個姐姐,對媽媽多多少少都有記憶,有記憶就有親近感,有親近感接受起來就更容易些。


    而金牛剛斷奶李小蓮就離開了,這麽多年的疏離,因此,這個媽媽對他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還不如家裏的保姆親近和熟悉,所以接受起來難度就更大一些。


    “早就不恨了,她也是一個可憐人。”金珠歎了口氣。


    隨著年齡的增長,楊大山當年在李小蓮身上造成的傷害的後遺症漸漸顯露出來了,膝蓋不能下蹲,一到陰雨天關節疼得厲害,手不能沾涼水,這也是李小蓮為什麽願意在帝都待的一個原因,因為帝都的氣候幹燥,陰雨天比較少,而且冬天家裏有暖氣,讓她少遭了很多罪。


    金牛是一個醫生,當然也清楚這些,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因此接受李小蓮,不過他知道金珠也是為他著想,而他也不想傷了大姐的心。


    “大姐,你也知道我那邊房子小,哪裏住得下這麽多人?這樣吧,我再去找一個鍾點工,專門負責買菜做飯外帶給我送飯,你呢,就安安心心地養身子,好不好?”金牛另找了一個理由婉拒。


    他現在住的是當年黎想買的那套房子,他倒是有能力在帝都買一套房子,可金楊和金柳仍住那邊,大家住在一起還能有個相互照應,他也就懶得再換房了。


    再說了,平時他和寧寧上班都忙,家裏隻有一個保姆帶著孩子,他也不太放心,而田方舟的父母和奶奶都在金楊家住著,他們還能幫著他照看照看。


    金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才沒有換房的。


    金珠見沒有勸動金牛,倒是也沒再強求,這種事情還是要兩廂情願的好,否則,就不是幫忙,是負擔了。


    金珠走後,金牛起身去病房巡視了一番,見沒什麽事情了,也到了下班點,便換上衣服下了樓,一路上,都有不少醫生護士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哈佛大學的醫學博士,不到三十歲的精英海歸,又是小有名氣的圍棋國手,更別說他家裏還有這麽多名人,因此金牛在醫院很得那些護士小姑娘的歡心。


    “楊醫生,楊醫生,你這麽快就下班了?”一個護士追了過來。


    金牛回了下頭,見對方有點陌生,好像不是他這個科室的,不過還是禮貌地站住了,“什麽事?”


    “那個,那個,我聽說楊金柳是你的姐姐,你能不能替我要一張楊金柳的簽名照,我超喜歡聽她的。”護士有點渴盼地看著他。


    “好啊,沒問題,明天到我辦公室來取。”金牛一聽是這事,很痛快地答應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


    隻是金牛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後,旁邊一位正從洗手間出來要去排隊掛號的女人拉住了剛才的護士,向她打聽起金牛的情況來。


    從醫院出來的金牛一看時間還早,難得有空,便給劉晟打了個電話,他去幼兒園接孩子。


    金柳的雙胞胎兒子和金牛的女兒在同一個幼兒園,平時金牛和寧寧工作忙,一般都是劉晟或者是金柳去接送。


    從幼兒園回到家,剛出了電梯門,金牛便聽見了自家孩子的哭聲,大門開著,田方舟的奶奶正抱著孩子在訓保姆,金牛進去一看,孩子的手燙傷了,老人家正在給孩子抹燙傷膏呢。


    “怎麽回事?”金牛見了自是心疼不已,從田奶奶的手裏接過孩子。


    小孩子的皮膚嫩,已經起了幾個水泡,這得多疼啊!


    “我剛把水倒好了放桌子上晾著,就進去上了一趟廁所,哪知道就這一會功夫孩子就從沙發上爬到了椅子上把水弄灑了?”保姆也覺得委屈,她總不能連廁所也不上吧?


    金牛看了眼兒子的手指,再看了眼沙發和餐椅,“孩子已經一歲多了,肯定好動,以後注意些,虧得是燙傷,要是從桌子上摔下來就更麻煩了。”


    燙都燙了,他還能說什麽?


    “這是什麽話?什麽叫虧得是燙傷,小孩子不能摔,也不能燙,否則要大人看著做什麽?”田奶奶不愛聽了。


    金牛的女兒棋棋見了也有點不高興了,噘嘴了,“奶奶每次喂弟弟喝水都是坐在那等著晾涼了才給小弟。”


    “奶奶?哪個奶奶?”金牛問,因為棋棋跟著金楊的兒子也管陳秀芝叫奶奶。


    “大姑媽家那邊的奶奶。”棋棋說。


    金牛這才想起來,周末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會去金珠那邊聚會,有時他加班便會讓寧寧帶著孩子跟金楊金柳一起過去,如果寧寧再有事加班的話,就會把兩個孩子交給金楊或者金柳帶去。


    可能也正因為如此,棋棋才看過李小蓮是怎麽帶小孩子的。


    正說著,寧寧回來了。


    孩子本來被金牛哄好了不哭了,一見媽媽回來了,張開雙臂伸過去便哇的一聲哭了,寧寧也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燙傷了。


    她登時也生氣了,可沒輪到她開口訓保姆,保姆先提出了辭職不幹,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說是孩子淘氣,偏偏她還不能深管,旁邊好幾個人看著她,動不動訓她,說她不會帶孩子,還有,她每天帶一個孩子就夠忙了,還得打掃衛生還得做晚飯,根本忙不過來等等。


    保姆的反抗一下就把金牛和寧寧難住了。


    因為現在的保姆不好找,勞務市場上的保姆不知根知底不太敢往家帶,網上曾經多次曝光過保姆給孩子喂安眠藥或者是給孩子吃不幹淨的東西,因此這個保姆還是王醫生從老家那邊找來的,說是老家的一個什麽遠房親戚。


    可能也正因為這層關係,金牛和寧寧才沒給她立規矩,沒拿她當一般保姆看,誰知反而助長了保姆的氣焰,聽不得一句重話。


    “金牛啊,聽婆的話,要走的人留不住,不行啊,就讓你媽來幫你們帶兩年,聽婆的話,外人帶孩子哪有自己家人盡心?”田奶奶勸。


    她早就看不慣這個保姆了,一開始還好,可來了沒多久,心便開始野了。


    金牛聽了,想起了剛才金珠說的話,也想起了女兒棋棋說的話,或許,他應該表現得大度些,媽媽這些年已經知錯了,也正在彌補他們,他還有必要死抓著過去不放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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