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傳英見金珠看著孫泉嫣然一笑,他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覺得金珠今天會惹事。


    說實在的,孫泉今天的舉動連他也看不懂,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大大方方地祝福一下金珠,說幾句鼓勵的話,這樣一來大家麵子上都過得去,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就算金珠現在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窮學生,可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老話不是說,莫欺少年窮。


    可這個孫泉倒好,放著他周傳英給的梯子不下,卻偏偏還要去刁難金珠?


    金珠的個性周傳英還是比較了解的,輕易不跟別人為敵,可也絕不是軟弱可欺的性子,所以周傳英擔心金珠會讓孫泉下不來台,這麽多老師在場,還有校長在呢,他怎麽也要給孫泉留點麵子。


    可誰知周傳英剛要開口,金珠已經先一步說話了。


    “果然還是孫老師最了解我,知道我接下來想說什麽。人非生而知之者,誰能無惑?所以我們到這學校來,是為求知。求的是什麽知呢?當然不僅僅是學業,還包括一些做人的道理和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困惑,要不然一千多年前的韓愈也不會特地撰文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弟子愚鈍,敢問孫老師,不知以為然否?”


    “然,很以為然,所以這三年來,我們這些做老師一直兢兢業業地向你們傳授學業。敢問楊金珠同學,古人也曾經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知你以為然否?”孫泉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得意的笑容。


    為了不讓金珠舒舒服服地辦這個什麽“作品朗誦會”,他早就想好了要怎麽刁難金珠。所以避重就輕地回答了金珠的問題,且還把矛盾轉到了所有的老師頭上,你楊金珠今天有本事就別承認自己是學生!


    你如果承認自己是學生,你就要尊師重教,你就不能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否則就是跟所有的老師們過不去!


    “然。所以我才會鄭重向各位老師們鞠躬致謝,感謝各位老師們的教導。”金珠點點頭。


    她沒有上孫泉的當。


    其實。孫泉作為一個老師。在這種場合咄咄相逼,本來就失去了他作為老師的風度,日後傳出去。肯定也是對他孫泉不利,所以金珠根本不用再多說什麽。


    “那好,那我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你繼續。”孫泉說。


    他的目的雖然是刁難金珠。但是見金珠這麽痛快地認同了他的話,他也就沒法再糾纏下去。暫時放過了她。


    “我在梧桐中學這三年的時光裏,有幸結識了很多同學和老師,我們在一起互相學習,共同成長。結下了一份或深或淺的情誼,有師生情也有同學情,深也好淺也罷。都是我成長過程中的一段經曆,隻不過有的記憶深刻些。能陪伴我的時間長一些,有的記憶淡薄一些,陪伴我的時間短一些,可是不管怎麽說,這一路感謝曾經有你們大家的相伴。”


    金珠這番話論理是沒有什麽毛病的,老師也好,同學也好,都是有遠有近的,她和孫泉就是一個例子,和周傳英又是一個例子,就老師本身來說,對所有的學生也不能做到一視同仁,所以大家聽了這番話,都是一笑而過。


    當然,孫泉除外。


    “你剛剛還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會又說什麽隻是你人生當中的一段經曆,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可見你就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不管怎麽說,這裏是培養你成長的母校,我們都是你如父如母的老師,你怎麽能說出這麽不近情理的話來?”孫泉自以為又抓到了金珠的小辮子。


    金珠這下真的惱了。


    “孫老師此言差矣,我楊金珠並非不懂感恩的小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是不假,可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會遇到許許多多的老師,有傳授學業的老師,也有教人道理的老師,還有解答疑惑的老師,這麽多形形色色的老師自然也有優有劣,由於每個人的精力和大腦能儲存的東西都是有限的,這麽多的老師我不可能一一記住,所有我隻能是擇優去劣。”


    “哦,這話聽著倒是新鮮,楊金珠,我不知道你偷換概念的本事也這麽厲害,你明明知道我說的老師是特指的,你卻抓了一堆什麽有的沒的烏七八糟的人來充數。算了,我也講不過你,你願意認什麽人當老師是你的事情,跟我無關,我承認我的口才不如你。”


    孫泉看到肖校長的臉上不太好看了,所以見好就想收了,反正今天他是占了上風。


    “弟子不敢苟同孫老師的話。孔子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換句話說呢,也就是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弟子鬥膽,僅以這句話和孫老師共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孫泉變了臉,沒想到金珠最後還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把他難住了。


    他雖然是個數學老師,但是金珠話裏字麵上的意思他也都懂了,可加在一起,他就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很簡單,我在向孫老師傳道,換句話說,也就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這臉打得可夠大的了。


    比上一次肖校長在汽車上那次說的還重多了。


    那次畢竟是校長批評他,可這次卻是一個學生當眾打老師的臉,這叫孫泉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肖校長,你也看到了,她作為一個學生,竟然如此忤逆老師,這眼裏還有沒有尊卑有沒有這個學校了?如果肖校長今天不處分金珠,我要求罷課。”孫泉立刻站了起來。


    “忤逆倒是也談不上,如果不是你一直咄咄相逼,我想楊金珠同學是絕對不會說出那些話來。”周傳英當然不忍心讓自己的愛徒受到什麽處分。


    這種處分是要放進檔案裏的,是要跟金珠一輩子的。所以他急忙站了起來為金珠申辯。


    “罷課就罷課,我們還要求換老師呢。孫老師太偏心,給我們講的課跟二班都不一樣。”有人低著頭在底下喊了一句。


    聲音雖然有些小,可周圍有不少人聽見了。


    “對,換老師,換老師,這段時間的複習。孫老師也就是讓我們做點習題卷。根本沒有好好教過我們。”楊琴和石亮幾個立刻響應了,大著嗓門喊了起來。


    情形一下急轉直下,這是孫泉萬萬沒想到的。


    “吳露。劉雯雯,你們說,老師平時是怎麽教你們的?”孫泉隻得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兩個愛徒身上。


    可惜,吳露和劉雯雯還沒開口。大多數的反對聲音又響了起來。


    “她們兩個是你平時開小灶的學生,她們說了不算。得聽大多數同學的聲音。”楊琴大聲說。


    反正也沒三個月就畢業了,她還怕什麽?


    “好了,都給我閉嘴。”肖校長黑著臉拂袖而去了。


    肖校長走了,孫泉自然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他掃了這個班的同學一眼,冷哼了一聲,也走了。


    周傳英不知道孫校長究竟是什麽意思。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吧,這會孫校長在氣頭上。去了隻怕是費力不討好;可不去吧,他又擔心真的會給金珠一個處分,那這處分實在是背的太冤了。


    “你呀,你呀,你就不能忍忍?”周傳英恨鐵不成鋼地對著金珠虛點兩下。


    “這要怎麽忍?今天明明是孫老師太過分了。”西嶽站了出來。


    剩下的幾個科任老師見到這種情況,也不好說什麽,雖然他們不認同孫泉的做法,可是更不能讚同金珠的做法,否則這學校豈不是亂了規矩?他們這些做老師的豈不是會三天兩頭被學生們打臉?


    這些老師們都走後,周傳英也著急去找肖校長說情,故而也顧不上教訓金珠和幾個帶頭挑事的,隻是丟下一句話,讓大家都別走。


    “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呢?”楊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金珠,再看了看大家。


    如果不是她張羅這場朗誦會,金珠就不會跟孫泉杠上,肯定也不會有這次無妄之災。


    “沒事,我們接著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肖校長肯定不會處分楊金珠同學的,我們繼續玩我們的吧,這些老師們不在,我們更隨意了。”西嶽說。


    “你怎麽知道老肖不會處分楊金珠?”石亮問。


    “笨蛋,肖校長如果要處分楊金珠的話肯定不會就這麽黑著臉走了,他肯定會當場宣布處分決定或者是把楊金珠同學罵一頓,可你們看他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就是因為他不想處分楊金珠,可是又不能明著維護楊金珠,所以才不得已走開。”西嶽分析說。


    “好了,我相信周老師會為我討一個公道的。”金珠笑了笑。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肖校長應該不會給自己處分,畢竟她為這個學校贏得了不少的榮譽,再說還有周傳英在呢,周傳英對金珠是亦師亦友,肯定會盡力去維護金珠的。


    “那好,我們就開始了。我來,我來朗誦金珠第一篇獲獎的作文,《傾聽曆史的聲音》”楊琴站了出來。


    接著是肖曉娟朗誦《我懂得了幸福是什麽》,然後又是石亮,田萍等。


    西嶽拿著一個叫什麽攝像機的小機子對著那個朗誦的人一直照,偶爾也轉著圈把大家的神態錄下來,當然,他自己也沒忘了上去朗誦了一首金珠的詩歌。


    令金珠沒想到的是,就在朗誦會就要結束的時候,西嶽突然把手裏的攝像機放到了桌子上,一把把金珠拉到了場地中間,然後向楊琴幾個招手,“我們大家來唱歌跳舞吧。”


    在座的絕大部分是苗族人,唱歌跳舞那是家常便飯,聽了西嶽的號召,都站到了中間。


    “我們今天不唱苗歌,唱《明天會更好》”西嶽提議說。


    “好,我來起頭。”楊琴迫不及待地開了個頭。


    這首歌他們曾經練過,在初一那年的國慶晚會上唱過,那時大家剛聚到一起,彼時西嶽是班長,因為不了解班裏同學的特長,又不好意思開口問,便幹脆來了一個合唱。


    所以他今天提到這首歌,毫無疑問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很快就排好了隊形,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多前。


    歌聲很快穿過窗戶,在校園裏飄蕩,周傳英此時正坐在校長辦公室,聽到這歌聲,先是愣了一下,不由得罵了一句,“這準是西嶽的主意,這不是亂來嘛。”


    周日下午雖說是休息日,可也有的住校生嫌家裏遠,半天不能來回的,所以會到教室裏來看書做卷子,周傳英擔心肖校長責怪下來,所以把西嶽推了出來。


    因為西嶽不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而且,西嶽的背景硬,肖校長也不好拿西嶽開刀。


    當然,周傳英也沒有冤枉西嶽。


    “行了,你快去看看你那幫學生吧,也沒見過這麽像他們這麽能鬧騰的,我可告訴你,那個楊金珠要是再搞出點什麽動靜來,我絕對不依。不就是拿了一個全市第一嗎?也太眼裏沒人了,上一屆的黎想可一直是規規矩矩的。”肖校長揮了揮手。


    “是是是,你放心,我保證她不會再捅出什麽亂子來。隻是,校長,那個換老師的提議?”周傳英並沒有走,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不說楊金珠,還有楊琴、石亮等二三十個學生今天都把孫泉得罪了,這孫泉還能好好地教課嗎?


    雖然周傳英也知道在中考前三個月不應該換老師,可不換的話孫泉肯定會放任這個班的學生不管的,到時影響的不光是這個班的學生,還有學校的榮譽,所以周傳英才會敢提出要求來。


    可肖校長也頭疼,這學校的老師基本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臨時調老師,上哪裏去調?


    還有,如果真把孫泉調走,豈不是坐實了孫泉不肯用心教學的事實?這樣一來,又有哪個班主任願意要孫泉?誰又能保證那個班上的同學不會像這個班一樣抗議?


    想到這些,肖校長也是頗為頭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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