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海主場觀眾極具壓迫感的歡呼聲中,這場比賽卻並沒有以壓倒性的勢頭延續下去,在擂台賽先下一城的情況下,流雲竟然在接下來的雙人戰和三人戰兩個環節接連失準。


    如果說雙人戰還能以新人練兵當作借口的話,三人戰的失敗卻是讓現場一時間鴉雀無聲,熱情歡呼的拉拉隊都呈現出偃旗息鼓的勢頭,盡管沒有出現噓聲,但毫無疑問粉絲們對記分板上落後的比分並不買賬。


    “怎麽回事?展詩和曲驚鴻同時在場都沒贏嗎?”陳鹿姐微微張大嘴,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唉,其實這場輸了也不意外。”梁叔捏了捏鼻梁骨說道。


    “為什麽?明明是流雲這邊的陣容更加強吧,賽前的場均數據我看到了,曲驚鴻3v3的場均輸出排聯賽第一,展詩的治療效率也在第三,洛慈的排行也在前20%。”


    “這種團隊戰不是簡單的加減法,個人能力強未必能夠改變比賽的走勢,竹子,你說說這場是怎麽回事。”梁叔突然看向我問道。


    我想了想回答說:“西鳳的陣容針對性比較強,一個槍騎士一個重劍士,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完全沒有機動性的站樁職業,一起配合卡住曲驚鴻輸出位置的話,流雲就很難打了。”


    “沒錯”,梁叔認可地點了點頭,“風月山林這張圖又特別小,找不到好的輸出位置,就算是曲驚鴻再能在狹小的空間中尋找輸出機會,兩個重甲職業硬頂槍口能如何是好?所以,這場在洛慈進場時機延誤後,流雲已經被動了,拖下去最後就這樣輸了,曲驚鴻能換掉一個已經是不容易了。”


    陳鹿姐茫然地點點頭:“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是不懂你們那些理論啦,總之落後的十幾分團戰還是可以追回來的吧。”


    “嗯,就看流雲的發揮了,但我不看好,因為現在連輸兩場,選手的心態已經出現波動了,而西鳳這隻隊伍打得並不複雜,越是簡單的攻勢,往往越不給人拉扯回旋的餘地。”梁叔中肯地評價道。


    團戰環節很快開始,地圖選定在一張一馬平川的平原上,也就是說隨著倒計時歸零,戰鬥就會一觸即發,從打法上來看這張圖顯然對西鳳更加利好。


    正如梁叔判斷的那樣,西鳳的團戰真的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這種簡單粗暴不同於清羽那種摧枯拉朽的一波流爆發,而且通過快速的接觸和碰撞來打亂對手的陣型,從而強行將6v6的團戰分割成一個個小現場。


    盡管淩霄已經很盡力地攔下了西鳳正麵的兩個人,但還是有一個吟遊者穿越了正麵的防線,並且隨著後方冰法師的控製跟上,淩霄雖然沒有被冰凍住,但活動範圍卻也被大幅縮小。


    雙方都攜帶了咒術師,但是吟遊者這邊的進場打亂了流雲的防守節奏,流雲咒術師的吟唱被對方一個衝拳打斷,反倒是對麵率先吟唱出了大範圍覆蓋的技能幽冥絕境,頓時猛烈的腐蝕性酸雨將流雲眾人全部覆蓋在其中。


    場內頓時一片混亂,淩霄和後排的聯係完全被切斷,流雲的咒術師被西鳳的吟遊者單放,一個技能都放不出來,近乎成了一個白板職業,眼看著流雲開場就是一個打劣勢,這還沒打呢,就已經比對方多了兩個半血的單位了。


    就在場內一片默然之時,流雲這邊卻是曲驚鴻站了出來,在吃了周展詩加持的兩個輸出buff後,他先是兩箭擊退了前場的吟遊者,給了己方咒術師喘息吟唱的機會,然後又如同百步穿楊一般,接連三個暴擊打中了對方後排的祭司,因為西鳳也是衝陣體係,後排同樣是沒人保護的。


    隻是西鳳沒想到的是,曲驚鴻的輸出範圍能夠覆蓋到那麽遠的距離,幾乎穿越了整個正麵戰場,實現了遠程定點打擊。


    但西鳳接下來做出的選擇更讓人意想不到,後排直接不要了,篤定了要和流雲換人頭,眾人蜂擁著就向剛剛脫身的咒術師衝去。


    這樣一來,比賽就演化成了輸出效率的比拚,兩邊交替出現了人員死亡的信息,不過流雲這邊的後排保持得更加完整,周展詩和曲驚鴻一直保持著接近滿血得狀態,西鳳的前排幾次衝陣都沒能成功近身,反而在箭雨的威懾之下不得不臨時撤退,幾個回合下來,流雲竟然將劣勢扭轉了。


    隨著人員的減少,正麵的淩霄失去了束縛,展現出了在殘局戰場的統治力,連續收割了兩個30%不到的目標後,勝利的天平終於也倒向了流雲這一邊。


    三人存活,流雲成功完成了翻盤,並且在這場常規賽中艱難取勝。


    直到現場屏幕上亮出本場mvp曲驚鴻,團戰輸出占比58.9%的數據顯示後,方海的主場才重新爆發出勝利的呼聲。


    贏了就好,流雲的粉絲群體在今年常規的打磨下已經變得很寬容了,隻要拿下了勝利,就算過程再難看也可以既往不咎,盡管在比賽開始之前,恐怕沒有人想到流雲會和西鳳打得如此焦灼。


    “贏了。”陳鹿姐看上去是鬆了一口氣。


    “要不是曲驚鴻在拿命c,這把很難贏下來”,梁叔笑了笑,“輸給西鳳,不敢想象網上的輿論會給孫崇光罵成什麽樣。”


    陳鹿姐笑著推了梁叔一把:“就不能盼著點別人好嗎?”


    “實話實說,這是我的專業素養。”


    “走吧走吧,賽後采訪就不看了,不然又該堵在入口了。”


    我也跟著站起身,邁動有些發麻的雙腿向著遠處的內場出口走去,而此時大屏幕上剛好是勝利隊伍致謝的環節。


    周展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淩霄則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相較之下流雲主教練孫崇光的表情確實比較難看,這場險些落敗對於他的影響恐怕不小。


    台上的記者還在問著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比如曲驚鴻有沒有想法衝擊常規賽mvp,流雲今年能否成功衛冕諸如此類的話題。


    淩霄本來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主,麵容冷峻,個人又高,站在那裏擎天一柱,要不是穿著流雲隊伍,宛如一個保鏢。


    周展詩卻是心情不錯,她應該屬於樂天派的性格,就算輸了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更別提險勝過關了,她悄悄朝淩霄身邊挪動了一邊,不知道在他說些什麽。


    恐怕他們兩人根本不會想到梁叔和陳鹿姐在現場,更不會意識到我的存在,就我們這些人幾年的交集來看,我就算出現在他們麵前,對方都未必能夠認出。


    真是毫無由來的古怪想法。


    我搖了搖頭,跟著梁叔和陳鹿姐的腳步,走進幽深的通道口。


    “一會就回去了,竹子?”梁叔走在前方,聽上去是信口問道。


    “是啊,周末就快結束了,明天又是工作日了。”我回應道。


    “說得也是。”梁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竹子,不要想太多了,你的事我和你梁叔會想辦法的,凡事都要向前看才對嘛。”


    陳鹿姐麵含笑意看向我說道,但是我敏銳地發現了,其中有安慰的成分,或許正如他們所說,這件事比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深挖下去會牽扯出很多人,因此最終這件事能走到哪一步,完全是一個未知數。


    “嗯,我知道的。”我同樣笑著說道。


    走出了體育館,室外灼熱的陽光肆無忌憚地傾斜下來,走出穹頂之外,暑氣立刻撲麵而來。


    “竹子,你應該還有其他想說吧。”梁叔突然沒來由地問道。


    “什麽意思?”我給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


    “好幾次看你欲言又止,有什麽話坦率地說出來就好了。”梁叔笑道,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的煙盒,但是此時那裏空空如也。


    “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梁叔、陳鹿姐,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要開始打職業,因為……這大概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和我想的一樣,你表情不像是放棄的樣子。”梁叔看上去並不意外。


    陳鹿姐有些欣喜地回過頭:“好呀!你終於振作起來啦,順利的話等你的禁賽令一撤除,就可以重返賽場啦,你準備去哪隻隊伍?”


    “我……想自己建一隻隊伍。”


    陳鹿姐有些驚訝地睜大雙眼:“真有魄力呀。”


    梁叔也以說不出意味的表情盯著我說道:“上次還以為你是開玩笑,沒想到你還能真做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好吧……你能說出這些,說明你已經開始行動了,現在到哪一步了?”


    “戰隊已經注冊了,投資也不是問題,基地正在籌劃開工,選手也正在召集。”我如同匯報工作般一一列舉。


    “就差主教練了是吧。”梁叔口直心快地說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但是想起來梁叔已經退居幕後這麽多年,好像也沒有要複出的意思,雖然我高校聯賽是奪冠了,但那個約定充其量隻能算是玩笑話。”


    “哦?誰說是玩笑話了?”梁叔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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