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收完原野莫名的作戰宣言後,風鈴和軒宇的隊伍先後走出了登記大廳,今天的日程到這裏就差不多結束了,因為是初到朝陽第一天,也沒有緊鑼密鼓地安排訓練任務,因此到房間後就可以準備休息了。


    當然我還有任務在身,下一站就要去拜訪教練徐巍,因此我在酒店門口獨自打車離開,就這樣和眾人分道揚鑣,至於不多的行李都交給了豪子,畢竟賽組委都是給選手安排的雙人間,我和豪子依然是室友。


    計程車在朝陽市的街道上疾馳起來,徐巍發給我的地址距離報道大廳有著20多分鍾的車程,盡管仍在市區內,卻並非是賓館一類暫住的場所,而是小區內的一棟單元樓,對於這一點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徐巍不是本地人,甚至南風的訓練基地都不在華東這一帶,他不可能在這裏還有房子吧……


    難不成是為了三個星期的比賽特意租了一間房子?要真是如此,這愛崗敬業的精神,完全和彬哥是兩個極端了。


    不一會,計程車在小區的門口停下,我循著徐巍發出的地址,在錯綜複雜的門洞中找了好一會,才看到了目的地182幢樓的位置,然後是三樓……


    沿著樓梯上行,還沒到達三樓呢,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就遠遠地聽到男子嚴厲的訓斥聲傳來,等我加快腳步走到門前時才發現,這一家的大門完完整整地敞開著。往裏麵一看,一個身形不算魁梧但卻顯得精壯的平頭男子正筆直地站在客廳中,那綿綿不絕的訓斥聲就是由他發出的,平頭男子的身前至少有三個人在,都略顯沮喪地坐在椅子上盯著眼前的電腦。


    我靠,這什麽情況,我不能是走錯了吧?


    我遲疑地抬頭看了眼門牌號,確實是306無疑,打開手機又確認了一遍,182幢306室,分毫不差就是這裏,但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管是訓人的還是被訓的,我想象不出哪個人該是徐巍。


    在門前站了兩分鍾,平頭男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隻是隔著太遠我也聽不清他們究竟在交談些什麽,本來還想著要不要主動問問,但這哥們的脾氣似乎比較火爆,萬一把我牽扯進去,4打1我恐怕不是對手。


    到了最後,百般無奈之下我隻好選擇給徐巍打了個電話。


    通話鍵剛剛按下,結果從平頭男子的兜中瞬間傳來了動感的手機鈴聲。


    “背上了行囊,離開家的那一刻……”


    我一時間有些愕然,不知是因為這手機鈴聲,還是知曉了這平頭男子竟然就是徐巍……


    “喂,你到了嗎?”對方當著我的麵麻利地接起了電話,盡管平複了一下語氣不像剛才訓斥那三人時那樣咄咄逼人,但看的出來徐巍的氣顯然還沒有消。


    “我在門口呢。”


    對方沉默了片刻,筆直的背影略微僵住了一下,然後平頭男子回過頭,露出一張普通卻顯得板正的麵孔,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篤定對方應該是工作狂的類型。


    “進來坐吧。”徐巍朝我招了招手,動作中有種不由分說的意味。


    我點了點頭,裝作沒有看到剛才的尷尬場景,低下頭在門邊巡視了一圈,但除了幾雙男士的鞋子外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待客的拖鞋或者鞋套一類的東西。


    “直接進,都是大老爺們,沒這麽愛幹淨。”徐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房子的麵積不小,看著至少也有三室一廳以上的規格,供4個人居住也顯得綽綽有餘,而且從房間的淩亂程度來看,這幾個人在這裏的居住時間不短,估計怎麽也得一個月以上,這倒使我有些好奇起徐巍的工作來,他不是在南風基地做數據分析嗎?


    但眼下顯然不是打探這個的時候,於是我把話題轉向比賽方麵,說道:“巍哥,什麽時候出發?”


    徐巍皺了皺眉,看了我一眼:“巍哥……還是叫徐哥吧。”


    巍哥……嗯,把握不好聲調的話,聽上去是有點奇怪。


    這時徐巍正前方麵對著電腦的眼鏡男聽著,忍不住笑出了聲,恰到好處地觸到了徐巍的眉頭。


    “你小子偷笑什麽?”徐巍沒好氣地說道。


    “老大,有多少年沒人叫你巍哥了?”眼鏡男倒是不怕徐巍再度發作,接著話茬說道。


    徐巍吸了下鼻子,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態度,但言辭中還是不饒人的樣子:“少嬉皮笑臉的,老子當兵前就沒人這麽叫了,你今天必須把這報告給我出了,晚上記得發給我。”


    “得勒。”


    徐巍認真地點了點頭,交代道:“那我就準備出發了,你們有什麽事打我電話就好,老工作接著完成就行,我這兩天應該暫時不會回來了。”


    “老大,你就放心地走好吧。”


    “……我真想給你來一下。”


    眼鏡男衝我和徐巍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隨即三人又開始對著電腦計算起什麽東西來,我大致看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好像是和徐巍負責的數據分析有關的。


    徐巍在布置好任務後,拍了拍我的肩示意讓我等一會,然後轉身走向了裏麵的房間,等待甚至沒有超過半分鍾,徐巍就提著一個軍綠色的包從裏麵走了出來,向我說道:“走吧。”


    “行,出發。”


    大門在身後“啪”的一聲閉合,徐巍感歎般地搖了搖頭:“唉,還真是老樣子。”


    “工作室?”終於找到機會,我順勢問出了自己先前的問題。


    “嗯,你看的倒是挺準。”徐巍用幾乎不可察覺的讚許眼光看了我一眼。


    “說不上,畢竟彬哥說過你是在南風做數據分析的,而業界內很多做這種職業的都是有副業的,再結合剛剛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就聯想到了。”


    徐巍笑了笑說道:“是這樣,南風的戰術分析師太清閑了,而我又是個閑不下來的,張澤彬應該也和你說過吧,我以前是做代練的,當時一天恨不得幹上20個小時,現在年紀不允許了,但工作的熱情倒還是在。”


    一天20個小時,得抵我四五天的工作量了……


    沒等我開口,徐巍又喃喃自語道:“當然了,也是想多掙點錢吧。”


    我半開玩笑地說道:“那徐哥真是抱歉了,這三周沒給你開工資。”


    “那倒不必,畢竟是張澤彬要我幫忙,他的人情可比三個月的工資貴太多了”,徐巍說著看向我,大大咧咧地問道,“我倒是有點奇怪了,你是怎麽認識張澤彬的,他還能認識大學生這種文化程度的人?”


    好家夥,這話給張澤彬聽了,兩人怕不是得當場打起來……


    “說來話長,我以前有過一段半職業經曆,當時在職業青訓營裏待過。”


    徐巍挑了挑一字型的濃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說道:“有印象了,張澤彬當時在那裏任教過,我那時候還在做代練賺錢呢,但我記得那青訓出來的,不都成職業選手了?”


    “有些變故,最終退出賽場讀書去了。”


    徐巍見我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說道:“那你和張澤彬認識的比我還早,我那時候正做代練,打高分競技場單子經常排到他,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後來他通知我要我轉行,說內部消息賬號馬上要人臉和虹膜識別,大麵積封代練行為,我當時還不相信,覺得這小子是哪跟蔥,結果後來還真和他說的一樣,這行直接幹不下去了,老子就去當了兩年兵。”


    我點頭,回憶道:“兩年時間《神界》應該天翻地覆了,那時候正是最火爆的時候,更新了不少資料片,職業聯賽也步入正軌了。”


    “是啊,我當兵退伍回來還在想到找什麽工作呢,張澤彬那小子先聯係我了,讓我去他那幫忙,他那時候還沒去南風,剛才那什麽青訓營卸任,自己也是閑人一個,就攛掇著我一起搞工作室,你剛才看到的那幾個都是那時候一直在的老人,朝陽這邊剛好有個站點而已。”


    “代練行業倒塌之後,工作室還能做嗎?”


    “能做,而且更火了,”徐巍說著點了一支煙,順便在路邊攔了一輛車,在我告訴完司機地址後,他接著說道,“一看你就是純玩家的類型,現在的工作室可比以前賺的多多了,遊戲裏的其實就是帶隊練級或者定製裝備,尤其是高端的工作室,那打出來的裝備很多都是定向供給職業選手的,不然你想那幫人每天訓練呢,哪有那麽多時間整天在遊戲裏刷怪,就算是戰隊下的附屬公會,那更多的也隻是增加凝聚性和支持度的,裝備產出肯定指望不上。”


    我點頭:“有所耳聞,難怪職業選手都有好幾套更換的比賽裝備。”


    “遊戲外呢,還可以承擔數據分析的工作,有些戰隊沒有專門的數據分析師,工作室就可以針對每場比賽進行,像我和張澤彬的這個工作室,當然他出任南風教練後已經退出了,我們在全國有四個點,目前線上線下為四支職業戰隊提供數據分析和裝備供給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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