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類職業一旦錯失了刺殺的良機,處境就會變得相當尷尬,雖然這類職業本身擁有驚人的爆發能力,但身板脆卻是顯而易見的弊端。


    往往這種機會隻在一瞬間,一旦失手沒有在預想的時間完成致命一擊,不管對手還剩下多少的血量,都必須無條件地撤退。


    影舞者自然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當時王木楓的血量已經完全掉到了安全線之下,隻有不到1000點,嚴重影響了他的判斷能力,以至於他在原本的刺殺時間結束後,又在原地多滯留上了幾秒,企圖通過補刀解決掉這個難纏的風行者。


    但在場的人大抵都沒有想到,擬態的兩次變化竟然在關鍵時刻改變了戰局。


    身為月白青訓一隊的唯一一名刺客類職業,他還是有幾分傲氣的。平日的訓練裏,一些基礎的技巧早已無法滿足他的需要,花裏胡哨的炫技手法反而成了他更多練習的對象,通過華麗的表演完成刺殺,實現傷害製造能力和觀賞性兼具。


    和青訓隊員交鋒慣了,甚至還做過幾回現役選手的陪練,眼下的場麵根本不足掛齒,也許是傲慢讓他暫時忘卻了刺客職業的特性,又或者他還琢磨著能夠依靠金蟬脫殼再一次逃之夭夭。


    +2666。


    當他目睹著,王木楓的血量在擬態複製的小治療術加持之下,忽然被抬升了一大截時,他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但這滯留的幾秒鍾時間已然使他的逃生空間被壓縮到了極小的範圍中。


    周圍是我陣法布下的天羅地網,以及雲水謠釋放的範圍性技能,即便是在此時施展金蟬脫殼,也必然會受到技能的波及。


    眼見著影舞者的身影逐漸顯現,被困在了冰陣的中央。豪子果斷地放棄了眼前的目標,快速地移步後退,舉起重劍幹脆利落地接上一套連招,配合著雲水謠緊跟而上的控製鏈,把影舞者的血量掃蕩一空。


    不管後者是多麽的心有不甘,在那樣一個完全和自己隊伍脫節的位置,是沒有幸存的可能性的。


    地麵上散落著影舞者陣亡後掉落的裝備,其中不乏兩件珍貴的空中壁壘的深淵係列武器,看得出來這支隊伍一路上收獲頗豐。


    輕劍士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接連兩人的陣亡使得場麵的平衡被打破,勝利的天平開始逐漸向我們傾斜。


    縱然有治療職業的存在,人數上的劣勢卻是難以忽略的,況且他們每個點的發揮幾乎都被死死的壓製住,這種情況即便是在平日的訓練中都很少出現過。是太過輕敵導致的局麵急轉直下,還是眼前這支隊伍的實力太過強盛?


    輕劍士沒有時間去思考。


    “輸了。”


    終於,他頹然地放下手中的劍,隨後不置一詞地看向斜後方的隊員,眼神落寞。


    武器歸鞘,這一行為在《國度》當中的意義,近乎於競技遊戲中打出“gg”,可以理解為是放棄本次的戰鬥。


    冰法師多少還想要依靠手中的法杖再戰鬥上片刻,但觀望羅盤上的刻度,剩餘冰晶的數量也已經見了底,抬頭間看到毫無戰鬥意誌的輕劍士,這才意識到大勢已去。


    空氣中的火星氣逐漸消散,攻勢也漸漸平息了下來,這場焦灼的戰鬥就要以這樣的形式收場。


    隻是豪子心頭的一口惡氣還沒有完全發泄出來,作勢還要在聖騎士高大的身軀上來上兩下,重劍還沒來得及完成前搖,就給身邊雲水謠的法杖抵住。


    雲水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競技精神,他們已經放棄了。”


    “我知道”,豪子掃興地垂下重劍,兀自走到中央祭壇的邊緣坐下,嘴裏嘀咕著,“還不是他們先動的手,按我說,在這種場合就不該講競技精神,給他們全滅了。”


    後方的冰法師還在對戰鬥的結果耿耿於懷,聽到豪子這一番話,立刻反駁道:“要不要打了看看,你還真以為能這麽輕鬆地勝過我們?”


    “黃淮!”輕劍士側過頭瞪了冰法師一眼,使得他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地被噎了下去。


    雲水謠見氣氛有些緊張,適時地說道:“我們雖然是高校戰隊,但從職業精神到競技技術,可是不會輸的。”


    輕劍士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認可地點了點頭,隨後視線在我們幾個人的身上掃過一圈後,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逝霜冬是嗎,我記住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這話聽上去多少有些曖昧,兩個大老爺們之間產生這樣的對話,恐怕並不值得銘記。


    因此,我也隻能假裝像個高手那樣,冷淡地點了點頭,通常來講,這種情況下不出聲就是最好的回應。


    結果是,剛才還端坐在祭壇邊上的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蹦噠出來,拿著手中的音響,耀武揚威地跟我炫耀著:“怎麽樣,顧奈,這波是不是我音響立了大功,我可注意到了,你戰鬥的時候之所以能那麽行雲流水,完全是因為你的踩點跟上了bgm的節拍,哈哈哈……”


    在我不善的眼神當中,豪子才終於慢慢地閉上了嘴。


    月白戰隊的幾人依次使用回城卷軸,對他們來說,空中壁壘的曆程到此也就畫上了句點。


    隻留下那個輕劍士在原地,他訕笑著說道:“忘了說了,我叫流白。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但下麵見麵,我一定會讓你們見到月白青訓一隊的真正實力的。”


    雲水謠認真地點了點頭,想必她也意識到了,如果不是對方頻頻地犯下失誤,恐怕今天的這場戰鬥絕不會就這樣草草了事。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別聊了,順便幫我和那個影舞者帶句話,下次我親自來和他solo。”豪子拍了拍流白的肩,轉過身興衝衝地走到了後方的牆壁處,不用說那裏堆放著影舞者大量的掉落物。


    十幾件深淵套裝和武器,一路走來,我自然知道這些裝備究竟有多大的價值,流白的眼中滿是肉疼的神色。


    “不是,你怎麽還沒走?”豪子回過頭發現輕劍士貼近自己的身影,警惕地把手覆在腰間的重劍上。


    “哎呀,你別緊張嘛。”


    “我和你說,這些裝備可是戰利品,別想拿回去,你們不是也把葉洪的掉落物拿走了?”


    “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那畢竟我們陣亡了兩個人,掉落的東西可比你們多多了。從友好交流的角度看,勻幾件給我們也不過分吧?”


    “不是,我說你一個月白青訓一隊的隊長,和我這麽一個無名的重劍士要裝備合適嗎?”


    流白神色莊重地看向豪子,順手從地麵摸上一件護手,握在手中:“你可不是無名重劍士,在我遇到過的人裏,你的重劍水平可以排前三。”


    “真的假的?”


    “那是當然”,流白仰望著天花板,娓娓道來的同時,又把一件胸甲塞進了包中,“也就陳何教練可以和你一較高下了。”


    “你把裝備放下來慢慢說……”


    “別搶,別搶,競技精神啊。”


    ……


    流白一番胡攪蠻纏之下,雲水謠最終鬆了口,算是給了月白青訓一些止損的空間,順便也算賺得一個順水人情。畢竟青訓隊伍的名號在主城還是相當響亮的,指定哪天就會用得上。


    看著流白一臉笑意地消失在回城光束中,這個青訓一隊的隊長和印象中傳統青訓隊員的形象,還真是很難對得上號。


    也難怪豪子在一旁頗有挫敗感地感歎:“竟然有人比我還不要臉……”


    隊伍中少卻了葉洪的身影,不免讓人感覺缺失了什麽,在補給端我們也隻能通過藥品,慢慢地把血量回複上來。


    眼望著祭壇後麵的房間中,應該又要麵對新一輪的怪物,沒有治療職業的存在,將會給刷怪造成相當大的困擾。屆時為了保證梁圖的安全,恐怕會最大程度地降低他拉怪的數量,必然無法保持和上一層相同的效率。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空中壁壘的活動結束還剩下兩個小時的時間,目前來說還有至少兩層以上的空間需要去探索,在時間方麵還是相當緊迫的。


    “走吧。”梁圖指了指祭壇後方的大門,自從月白戰隊退出了這個房間之後,原本封閉的銅門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縫隙,似乎是預示著可以進入下一個空間當中。


    我站起身的同時,王木楓走到了我的身邊,給我遞來一個灰黑的棍狀物體。


    我下意識地接過,問道:“這是什麽,新型火把嗎?”


    她嫻熟地翻了一個白眼,臉上的神色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這個表情我見過太多次,意思是“你是白癡嗎”。


    “深淵武器當中的術士職業武器,給你說的越看越像火把……”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呢……唉,別拿走啊,姐。”


    她利落地轉過身,聲音從前方飄忽而來:“賢者之石的收集難度很大,說不定以後可以換著使用。”


    我看著她的背影,聳肩笑了笑,手中的這根烏黑的木棍的確貌不驚人,拿在手中儼然一副生活道具的模樣。


    “別傻笑了,走了。”豪子不合時宜地在後背拍了我一掌,隨後大步流星地向著前方的銅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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