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樹來襲,蘇木還要維持冰寒掌力,以抗擊烈火老祖,卻是無法閃避。


    赫青花見此一幕,皺眉正猶豫是否要以勁力帶偏樹幹的時候。


    卻見蘇木背身的虛空之中,亮起一道符籙。


    緊接著便是雲霧大作,空中的水霧凝聚而來,竟幻化出五名肌肉虯紮的力士。


    五力士伸出手來,輕而易舉便抵住了來襲的大樹。


    其中一人似有些意猶未盡,又朝著纏繞在樹幹上的長鞭抓去。


    赫青花並未在意。


    她雖是女子之身,可畢竟有著宗師修為在身,若是角力,未必會遜色對方多少,更何況她善使毒鞭,長鞭自然是淬了毒的,若是對方敢赤手空拳來接,定要讓對方筋骨腐爛。


    “哢——”


    赫青花想著,便要運力震動鞭身,然而還未等力道傳導到鞭梢,卻見因水霧稀薄而顯露出身形的鬼聖忽然一掌朝著樹幹拍擊而去。


    樹幹頓時崩裂,長鞭亦是落空。


    “老鬼,你幹什麽?”


    赫青花自然知道這場比試許敗不許勝,可她同樣知道,若是演得太假,非但朝廷無法立威,他們的麵子也要丟光了。


    所以才想著先占據一點優勢,然後再由蘇木反敗為勝。


    可沒想到她的小優勢還未穩住,機會就被鬼聖一掌打沒了。


    “蠢女人,我這是在救你!”


    鬼聖掃了她一眼,緊接著目光鎖定在了那五名虛幻的力士身上:“早就聽說錦衣衛的蘇千戶精通符籙,未曾想連這五位力士都能供他驅使。”


    “五力士?上清五力士符?”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赫青花他們不求勝,但輸也要輸得精彩,自然對蘇木做過一些了解。


    其中自然包括了對方的符籙手段。


    而五力士這個稱呼,赫青花就在茅山的符籙中聽說過。


    “是五丁力士......”鬼聖糾正道,而後補充介紹:“古時候,傳說秦惠文王知蜀王好色,於是許嫁五位美女於蜀。蜀王遣五丁開山辟路迎之,返還到梓潼地界時,見一大蛇鑽入石穴。其中一人掣住蛇尾,奮力拔之不出,於是五人齊力相拔,以致山崩地裂,五丁及那五位美女同時被壓入山下。”


    “你還懂這些?”


    赫青花一邊防備著五丁力士,一邊有些意外地看向鬼聖。


    鬼聖則翻了個白眼。


    再怎麽說他也是巴蜀本地人,這些都是本地的民俗傳說,他知道很奇怪嗎?


    至於為什麽僅憑民俗傳說就能認出這五位力士的身份......自然是因為這五位力士和本地的一些雕像石塑太過相似了。


    他想認不出都難啊。


    “那我們該怎麽辦?”赫青花也沒再糾結剛才的那個話題,看了眼烈火老祖的方向,見對方眉宇之間已經浮現出吃力之色,便知道對方堅持不了太久。


    “畢竟隻是符籙,想來不會太過聰慧......繞開他們!”


    鬼聖說完,身周水霧再次濃鬱起來,又一次消失不見。


    赫青花聞言,手中長鞭繼續甩動,‘刷刷刷’又是三棵大樹被連根拔起,接連朝著五丁力士的方向甩了過去。


    五丁力士的確如鬼聖所言一般,並無聰慧,見又有大樹襲來,紛紛衝了出去。


    ‘幹得漂亮!’


    沒有一絲聲響,鬼聖身影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蘇木身後,雙掌齊出,隻見陰氣繚繞,寒風呼嘯,似有無數冤魂厲鬼在哭嚎,攝人心魄。


    然而下一秒,卻見蘇木身周金光大盛,凝聚成一道仿若黃金鑄就的氣牆。


    “鐺——”


    鬼聖雙掌落下,一陣好似鍾音的悠揚聲響,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一股沛然大力反震而回。


    足足退了十餘步才卸去了這股勁力。


    平穩落在地麵上,鬼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金光:“還有?!”


    據他所知,即便是茅山的高人,想要繪製出一張有效且強力的符籙也會耗費不少時間。


    而且符籙這種東西,都是門派秘術,相當於他們這些武林勢力的鎮派秘籍絕對不會輕易傳授。


    一般來說三年一道符算是快的了。


    可是蘇木......


    算上剛剛見到的兩道符,外加事先調查到了五雷符、神行符、療傷符......


    三年一道的話,這已經砸進去十五年了。


    這家夥是打娘胎裏修煉的麽?


    眼看著五丁力士回過神來,反身支援,一旁的赫青花見情況不妙,手中長鞭一甩,就要纏繞在鬼聖的腰上,將他救下。


    可鬼聖卻是抵足前衝,不顧五丁力士的存在,再一次撲向蘇木。


    “沒用的,那一道符明顯是靠真氣......”


    赫青花高聲呼喊著,試圖能夠將鬼聖勸回來。


    雖說她在符籙方麵是個外行人,可是護身手段她見過不少。


    蘇木身上的那股金光,溯其源頭,乃是位於下丹,也是武者最常說到的丹田,如此重要的位置貼上一張符籙,顯然不是擺設這麽簡單。


    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這一道符籙乃是依靠蘇木的真氣續航。


    如此一來,這符籙便成了另類的護身罡氣。


    鬼聖第一次無法擊破,那第二次想要擊破的幾率也十分渺茫。


    可她話剛說到一半,卻見鬼聖右手掐了一個有些生澀的指訣,肉眼可見之處,什麽也沒有發生,然而下一瞬間,蘇木身周的金光忽然破了。


    與此同時,五丁力士也在這一瞬間無法維持身形,瞬間破滅,化作了漫天白煙。


    意外之色同時出現在了她還有蘇木的臉上。


    鬼聖則已經來到近前,掌勢落下。


    “有點意思......”


    蘇木見此情況,當即單手應對烈火老祖,騰出一隻手來,和鬼聖碰在了一起。


    “蘇千戶當真是福源不淺,這符籙的手段,想來不是當道士學來的吧?根基略有些薄弱......”


    鬼聖見蘇木麵露好奇之色,左右兩人也不是真正的生死仇敵,便大方解釋道:“教我這一指訣的道長跟我說,符籙之法想要顯現出威力,無不需要刻苦鑽研,可破壞卻並不需要特別刻苦的修行。”


    “本質上,符籙並非是攻伐手段,它存在的意義更多在於溝通。”


    “換到咱們武者身上,就好像是宗師感知突破後的天人感應,隻不過符籙的溝通對象更為局限也更為精準。”


    “這亂心指訣,便是那位道長傳授給我的可以破壞這種溝通感應的手段。”


    聽完了這番解釋,蘇木恍然明悟過來:“受教了。”


    話音落下,蘇木掌心發力。


    一股更加蠻橫的勁力迸發而出,隱約有龍吟之聲。卻是昔日蘇木為丐幫護法長老恭長張醫治時,偷學來的降龍掌。


    沛然掌力襲來,鬼聖陡然變了臉色,右手指訣再也無法維持,忙施展了陰風掌。


    陣陣陰風,穿過林間,仿佛鬼哭神嚎一般,陰柔掌力夾雜著雨露,迎上了蘇木的降龍掌力。


    以至柔對至剛。


    一時間倒也不相上下。


    “啪——”


    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破空聲傳來,黑色的鞭梢從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方向襲來。


    然而,在奇門局中,能夠瞞過蘇木的存在少之又少。


    赫青花顯然不在這個行列之中。


    在長鞭襲來的一刹那,蘇木嘴角微微揚起,緊接著,身體忽然化作一道嫋嫋白煙,竟是從原地消失不見。


    這一變故,讓烈火老祖三人全都是一陣錯愕。


    “轟——”


    臨時收力已然是來不及了。


    三人的攻擊撞在一起。


    陰柔掌力迎上了烈火掌,生發出的水霧又被赫青花的長鞭抽得支離破碎,凝霧成水,朝著四麵八方飛濺而去。


    蘇木這時則出現在了天空之中。


    伸手一招,下方的水霧便自主匯聚起來,化作一條水龍朝著天空騰飛而去,不偏不倚,停在了蘇木的右手邊。


    與此同時,天空中瞬間匯聚起了烏雲,一道霹靂落下,定格在了蘇木的左手邊。


    左手雷霆,右手神龍。


    威勢一時間攀升到了極點。


    烈火老祖三人見此一幕,雖然疑惑為什麽自己的宗師感知沒有傳來危險信號,但卻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絕佳的認輸機會。


    當即齊聲開口:“蘇千戶神通廣大,我等心服口服!”


    天空中,蘇木聽聞這話,笑著揮了揮手。


    水龍化作雨露,雷霆則幹脆消失不見。


    事實上,烈火老祖的感知並沒有出錯,無論是水龍還是雷霆,都隻不過是花架子罷了。


    前者之所以聲勢浩大,乃是因為蘇木用上了集神符當中的雨師符,所以才會在眨眼間烏雲密布。


    雷霆就更簡單了,隻是最尋常不過的幻形符的另類運用。


    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就像是用變身術將土流壁變成木錠壁?


    重新落回到地上,蘇木也略感疲累。


    倒不是烈火老祖三人有多麽難纏,實話實說,若是不考慮聲勢,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解決兩個同境界的武者,外加一個宗師初期,根本費不了多大功夫。


    但奈何這一場比試就是作秀。


    勝負不重要,反正他一定會贏,烈火老祖他們一定會輸。


    打得出彩才是最重要的。


    聲勢一定要浩大,最好是天崩地裂的那種。


    若是不考慮這些,戰鬥恐怕要比想象當中的還要無聊,即便是慕容子來了,恐怕也隻能這麽寫:“蘇千戶神威如嶽,彈指間灰飛煙滅,倏忽間,烈火老祖三人已橫臥當場,不省人事。”


    加起來才三十二個字,哪像現在......


    “蘇千戶,當真是少年英豪,真是讓老夫佩服不已。”


    正當蘇木心中腹誹著,就聽一陣大笑聲從前方傳來。


    蘇木抬頭一看,就見烈火老祖三人迎麵走了過來,臉上還滿是笑意,他這才收斂了心神,同樣笑著吹捧一句:“烈火前輩的烈火掌,鬼聖前輩的陰風掌,還有赫前輩的鞭法,亦是讓蘇某大開眼界。”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是嘲諷。


    畢竟烈火老祖從頭到尾就像是個莫得感情的噴火槍。


    鬼聖則兩度被他的護身手段振飛出去。


    赫青花就更不用說了,除了甩幾棵大樹打打輔助以外,根本沒有什麽貢獻。


    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奇門格局的情況下。


    身為格局的掌控者,蘇木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這幾人調整到了相性極差的宮位。


    例如烈火老祖一身手段炙熱如火,他就將對方趕到了坎水宮。


    鬼聖的屬性與烈火老祖截然相反,卻又不完全仰仗元素,蘇木便將格局內的節令從穀雨調整為了大暑。


    赫青花手持長鞭,與鬼聖同屬陰柔,可鞭法卻走得剛柔相濟的路子。


    並沒有明確的屬性缺陷,所以蘇木就直接讓傷門全程跟隨。


    可即便如此,烈火老祖依舊能夠和占據有利宮位的蘇木僵持不下,鬼聖更是能夠以亂心指決破了他的符籙。


    赫青花雖然的確沒有發揮到什麽作用,可身處於具象化的傷門之中,即便是喝涼水都會塞牙,對方硬生生扛了過來,足以證明對方的實力了。、


    相互之間吹捧了一番,幾人便又重新回到了席位上。


    剛才的飯食皆被滴落的雨水打濕,全部在朱一品有些不舍的目光中被撤走,緊接著,又是一群侍女端著全新的菜肴走了上來。


    宴席同樣進入到了第二輪。


    飯桌上,蘇木回敬完酒水,就聽一個事先被他放在一旁的木盒,忽然閃爍起了白光。


    鬼聖見狀,略有些好奇:“蘇千戶,這是何物?”


    “留影玉符。”蘇木笑著將木盒打開,就見其中除了一些複雜機械零件外,還有一枚玉符。


    將玉符取出後,用真炁激活,便見其上投影出一幅畫麵。


    正是剛剛的比鬥過程。


    見鬼聖幾人看得入神,蘇木這才繼續道:“幾日前,我在江湖月報的朋友托人傳信給我,讓我將比武的過程記錄下來,省得她再去多方打聽了。”


    聽到這話,鬼聖幾人皆是表示理解。


    他們早就做好了落敗後被曝到江湖月報上的準備了。


    至於蘇木記錄下比武過程......雖說他們的發揮的確有些水,可如實書寫,總比讓江湖月報的撰稿人自由發揮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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