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封禪台,並不在嵩山派所在的勝觀峰,而是太室山的最高峰,峻極峰頂。


    相傳為武周女皇為封禪修建。


    然而曆時數百年,封禪台上的建築早已蕩然無存,隻餘下那上圓下方,寓意著天圓地方的三層基座。


    不過,這基座的麵積卻是極大。


    此次五嶽劍派合並的消息,傳遍江湖,光是湊著鬧的江湖人,便有上千。


    昨日在龍嘯堂的院中之時,便顯得格外擁擠。


    可到了這封禪台前,好似在棋盤上,隨意撒了幾十粒黑白棋子,雖然看起來棋子的數量不少,但棋盤的空處卻是更多。


    所以顯得極為寬綽。


    “諸位,再往前就是昔日武則天封禪之地,乃前朝遺跡,頗具曆史,若是因我等比劍而有所尊尚,倒顯得我等江湖之人野蠻,便請諸位就此轉向,移步演武場。”


    在場江湖人順著左冷禪說話間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封禪台西北角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經布置好了一處演武場,周遭擺放好了桌椅。


    且有嵩山弟子站守。


    “左掌門有心了。”


    “我等雖為江湖草莽,卻也不能讓朝廷的人瞧低了。”


    江湖眾人中,有三言兩語傳出。


    傳入蘇木一行人的耳中。


    成是非聽到後,下意識的看向了蘇木。


    畢竟在場的這些人中,真正算是朝廷中人,有編製在身的,便隻有蘇木這位錦衣衛千戶,以及慕容子這位江湖月報的撰稿人。


    不過,無論是今天還是昨天,慕容子都比較安分,沒有太過張揚。


    所以他們這話是在針對誰,就顯而易見了。


    “蘇大哥,你不生氣嗎?”小道士羨魚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蘇木。


    小道士覺得,要是有人這麽針對他,他多半是忍不住的吧?


    “生氣什麽?”蘇木笑了笑,目光在開口的江湖中人身上一一掃過:“懂得保護曆史文物不是很好麽。”


    “而且你不覺得有意思麽?”


    “有意思?”


    小道士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一旁的成是非也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個江湖人,這時候依舊在出言不遜。


    內容大意,無非就是自己作為江湖人,都懂得禮數規矩,朝廷卻數次蠻橫施壓。


    成是非怎麽說也算是半個朝廷中人,聽到這話隻覺得刺耳,沒聽出哪裏有意思來。


    “狗熊都會寫文章罵讀書人了,這難道還不夠有意思麽?”蘇木笑著說道。


    聲音不大,卻格外照顧到了陸柏安排在人群當中的水軍。


    除了這幾個人外,便隻有他身邊的成是非、小道士,以及同福客棧的眾人聽到了他的話。


    秀才是最先領會到其中含義的,同樣笑出聲來。


    其餘幾人雖然反應慢了一些,卻也反應過來,蘇木這是拐彎抹角的罵這些人粗鄙。


    有一個成語叫做附庸風雅,用在這裏雖然稍欠妥當,但也有幾分貼切。


    再看那幾個聽到蘇木聲音的江湖人,此刻臉色黑的就像是煙熏臘肉一樣。


    能夠被陸柏選中當水軍的,不說是江湖人中的文狀元,至少也是江湖人的秀才公。


    畢竟他們要把控好一個說話的度。


    但凡這句話說過了,便容易讓對方抓住把柄。


    扣一個毀謗朝廷命官的帽子,要知道,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懲罰起來可最是不講理。


    咳咳,說了這麽多,其實想表達的含義隻有一個。


    這群人像秀才一樣,瞬間理解了蘇木話中的含義,此刻氣得腦袋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頭頂微微冒起白煙。


    燒了,cpu燒了。


    沒辦法, 畢竟自己幾人說的話,隻是無關痛癢,充其量讓對方聽著膈應。


    但對方這話,雖然隱晦,卻是罵的極為刺耳。


    傷敵兩百自損一千。


    然而,當這群人開口準備和身旁的人解釋蘇木剛才所說的話時,身旁的人卻都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智障。


    似乎是在說:“你沒事吧?”


    這時,他們才明白,剛才的聲音,是用一種類似於傳音入密的方式,傳入他們的耳中。


    而周圍的江湖人,雖然先前也會跟著他們說兩句。


    畢竟法不責眾的情況下,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還好,可要是專門去沒事找事,那這群江湖人可就不會蠢到去跟風。


    要知道,江湖月報上刊登的內容,可是將嵩山派在劉正風府上被打了板子的事情都詳細說明了。


    姓蘇的隻要占理,那可就是真動手。


    什麽法不責眾?法不責眾的前提,是違法者眾多,執法者分身乏術,以及執法者濫用職權,容易引起群體性抗法事件。


    但這兩條對那姓蘇的可不管用。


    上次在劉正風府上,嵩山去了幾十個人。


    反觀那姓蘇的,算上同伴,人數也不超過五指之數,可結果如何?


    嵩山弟子幾乎全軍覆沒,仙鶴手陸柏幾人,也一瘸一拐的離開。


    人數從來都不是問題。


    再說濫用職權,雖然姓蘇的出手蠻橫,但不得不說,對方每一次,都不能說是濫用職權。


    畢竟,對於同一罪名,根據情節嚴重性不同,執法者給予處罰也不同。


    蘇木隻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給予那些嵩山派弟子頂格的處罰罷了。


    至於最後死了那麽多人,與集體死刑無異......


    杖刑又沒說不能打死人。


    不想挨板子就別犯罪啊!


    ......


    ......


    最終,混跡於江湖人中的水軍們,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誰也沒說什麽。


    至於先前用於譏諷的話,同樣沒有繼續說下去。


    畢竟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們總有一種對方在自己耳邊嘲諷的感覺。


    別說沒惡心到對方,反倒是自己氣的三魂出竅、七竅生煙。


    另一邊,蘇木也沒再去理會他們,手中拿著紙筆,在紙麵上勾勒著,嚐試創新一些符籙。


    紙麵上,整體的框架是集神符。


    畢竟集神符,是目前蘇木掌握的,最為複雜的符籙。


    倒不是說繪製起來複雜,而是能力複雜。


    在符膽之中請入不同的神明、神獸,便能讓同一張符籙,發揮出不同的效果來,端是神奇。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蘇木直到來到演武場旁的椅子上坐好,也隻研究出了一個大概。


    還沒等繼續研究下去,便聽陸柏站在擂台上,向著下方掃視一眼,朗聲喊道:“諸位同道既已到來,那麽我宣布,五嶽劍派掌門競選大會,正式開始!”


    “凡我五嶽劍派眾人,無論老幼,皆可上台,最後技壓五嶽的,便是我五嶽劍派的掌門!”


    “不知幾位掌門,可有異議?”陸柏朝下看去,目光在幾位五嶽掌門人身上略過。


    “左某沒有意見。”左冷禪率先發話。


    緊隨其後的,便是泰山派,不過泰山派重傷在床,所以此刻代為發言的,是泰山派的玉音子道長。


    “我泰山派同樣沒有異議。”


    “衡山沒有異議。”


    莫小貝坐在位置上,聲音滾滾好似雷霆穿透雲海,清晰的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好深厚的內力!”


    “這小女娃看起來不過才十一二歲,難不成是從娘胎裏就開始習練內功了不成?”


    “或是有什麽奇遇也不一定。”


    江湖群雄們眾說紛紜,作為話題當事人的莫小貝,這時候則默默的將一個大喇叭樣式的法器,藏在了身後。


    這法器是蘇木臨時煉製出來,給莫小貝充牌麵的。


    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隻是參考了獅吼功和傳音入密,讓沒有武功的人,通過這個大喇叭說話,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罷了。


    現在看來,效果很成功。


    繼莫小貝之後,定閑師太也開口了,不過不同於前幾人,她卻是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比武奪魁,乃是五嶽結盟以來,便存在的傳統,不過今日我五嶽合並唯一,本意乃是減少門戶之間的衝突,聯手抵禦外敵,因此貧尼認為比武應點到為止,分出勝負即可,莫要傷人性命,否則可就違背了我五嶽並派的本意了。”


    “既上了擂台,刀劍無言,若要一定不傷人命,卻是不易吧?”左冷禪冷冷出聲。


    在他看來,定閑師太這分明就是在幫嶽不群說話。


    畢竟,在場五嶽掌門之中,便隻有嶽不群傷勢嚴重,不方便比武......哦對了,還要算上衡山派那小丫頭。


    左冷禪原先便打算在這擂台上,趁機結果了嶽不群。


    此刻若是定閑師太這話一開口,倒是讓他沒了機會。


    “其實不然,今日到場的各路群雄當中,高手何止一人?”貧尼說著,朝少林、武當的方向各行了一禮:“空智神僧與衝虛道長,皆是武林前輩,二位都是武林的前輩高人,由您二位做個公證,想來可免去比武之人纏鬥不休。”


    “貧僧自是願意。”空智笑著應下。


    一旁,衝虛道長同樣點點頭:“貧道也認為此舉甚妙,不知左掌門意下如何?”


    被二人的目光鎖定,饒是左冷禪,也說不出半個不自。


    空智還好,與他同一般境界。


    可那衝虛道長卻是武當的代掌教,是老牌的宗師後期高手,與少林派的方證大師齊名。


    他的話可不能不重視。


    “看來左掌門是同意了。”定閑師太見狀,又看向了一旁的蘇木,行禮道:“貧尼聽聞蘇千戶醫術通神,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登台比武難免有所損傷,不知蘇千戶可否施以援手,若有傷勢嚴重之人,救治一二?”


    “師太既然都開口了,左右我閑來無事,等下比武,若是有重傷之人,盡可抬到我這裏。”蘇木點點頭,沒有拒絕。


    定閑師太聞言,喧了聲佛號,又行了一禮。


    卻是不知道,蘇木剛一應下,就轉過頭,看向了李大嘴成是非幾人,傳音叮囑道:“待會上去了,要是遇到左冷禪的人,給我照冒煙了打,缺胳膊少腿都無所謂,要是能打折全身筋骨那就更好了,不過切記,下手隱晦點,最好裝成收不住力,別讓武當少林的人看出端倪來。”


    李大嘴雖然不明白,但蘇大夫說什麽就是什麽。


    成是非則是根本不敢違背蘇木的意思,生怕對方借機操練自己。


    郭芙蓉就更簡單了,看嵩山弟子囂張跋扈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上了擂台能收住手才是問題。


    老白雖然不能完全理解這麽做的用意,但大致也能猜出可能是蘇大夫要借著這五嶽大會揚名,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定閑師太回到座位後,嶽不群也沒有異議。


    不過與定閑師太一樣,他同樣有些提議。


    那就是每一派的弟子上場人數,不得超過兩人。


    畢竟他先前的提議,是借助各派宗師來消耗左冷禪的力量,但別忘了,嵩山同樣有宗師,而且不止一人。


    若是上台的人數不受到限製,那他的計劃可就落空了。


    提議剛一出口,定閑師太便出聲附議。


    可左冷禪卻不會讓這兩人輕易得逞,當即開口將上台人數,從兩人,提高到了四人。


    如今嵩山派還在山上的高手,便隻有【托塔手】丁勉、【仙鶴手】陸柏、【大嵩陽手】費彬,以及左冷禪這位掌門。


    加在一起剛好四人。


    嶽不群和定閑師太都明白左冷禪的意圖。


    可還沒等幾人商議,便聽江湖群雄們已經嚷嚷起來了。


    這裏麵的人,嵩山派弟子隻有一小部分,剩下絕大多數,都是來看熱鬧的。


    既然是看熱鬧,那當然是人數越多越好嘍。


    不然按照定閑師太的提議,一個門派兩人,加一起也才十個人,估計還沒看盡興呢,五嶽掌門就已經決出來了。


    定閑師太見狀,雖有些不甘,卻是隻能作罷。


    好在,和計劃不同的是,今天衡山派,多出了兩位宗師境界的高手。


    其中一人,甚至能從左冷禪的手中占得便宜。想來應該能抵消嵩山的那三位宗師吧。


    “既然諸位掌門都沒有了異議,那我宣布,比武正式開始!”


    陸柏話音落下,便見泰山派的玉音子,一個騰躍便上了擂台。


    “泰山派玉音子,領教各位的高招!”


    顯然,他是為了幫左冷禪盡可能的消減來自其他三派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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