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關上房門。


    慕容子坐在桌案前,點燃了燭火,將紙張鋪平,沉思良久,直到肚子咕咕直叫,才寫下三行不鹹不淡沒有什麽看點的內容。


    “算了,還是先去吃飯吧。”慕容子揉了揉肚子,不再勉強。


    就算是她,在沒有明確的八卦前,也寫不出好的文章來。


    隻希望明天上了嵩山,能夠再挖一些八卦出來吧。


    心中期待著,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叫上了就住在隔壁的慕容騰,離開了客棧,準備去鎮子上覓食。


    說起來,這間客棧生意差不是沒理由的,住宿勉勉強強暫且不說,提供的飯菜比起她在路上吃的幹糧都好不到哪去。


    也幸好這裏遠離京城,一些商家為了賺錢,不會去刻意遵守宵禁製度,以至於現在已經天色昏暗,街道上依舊有酒樓酒館還在營業。


    不然慕容子絕對要崩潰了。


    當然了,差有差的好處,好有好的難處。


    至少一間客棧的飯食,不會一頓就吃出去她兩錢銀子......


    從酒樓當中走出,慕容子看了眼日漸瘦削的錢包,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破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


    一旁,慕容騰也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他雖然對口腹之欲沒有特別高的需求,但這裏的飯菜屬實糊弄了一些。


    正想著,不管是慕容騰還是慕容子,都聽到了一陣荒腔走板的小調,聽著有些熟悉,便忍不住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腰胯長劍的浪蕩子,這時候手裏正拎著一個酒葫蘆,時不時就要仰頭灌上一口,大呼一聲痛快。


    可不就是華山派的大弟子令狐衝?


    “令狐少俠。”


    見對方明顯有幾分醉意,慕容子便上前打了聲招呼。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


    人在喝醉了後,就會變得肆無忌憚起來,說一些平日裏不敢說的話,做一些平日裏不敢做的事。


    慕容子現在可以說是陷入了靈感枯竭的階段,急需八卦還補充一下。


    若是能從這位華山派大弟子的口中,得知一些門派秘辛,或是其他門派的八卦消息,就再好不過了。


    令狐衝正拎著酒葫蘆,準備再灌一口,便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循著聲音看去,就見白日裏見過的兩個慕容,出現在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位置。


    瞬間打了個激靈,酒醒了一半。


    作為華山派的大師兄,他可不想下個月再江湖月報上見到這麽一則新聞:華山派大師兄深夜買醉,不知是遭到了拋棄,還是沒有機會遭到拋棄......他又不是文字工作者,反正就這個意思。


    “原來是慕容姑娘啊,兩位深夜外出,這是......?”


    令狐衝看著兩人,笑著問道。


    “我們出來吃飯啦,那間客棧的飯菜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慕容子無奈的攤了攤手。


    但凡客棧的飯菜味道有同福客棧的水平,她都不至於外出覓食。


    令狐衝聽到這話,深有同感,正準備抱怨客棧的酒裏摻了水,可下一秒神情卻忽然嚴肅了起來,目光掃向了東北方向,也就是小鎮的另外一邊的入口。


    與他反應相同的,還有一直待在慕容子身邊的慕容騰,不過後者相較於令狐衝,反應無疑更快一些,在慕容子開口的時候,便已經轉過頭去。


    顯然,宗師境界的感知,讓他更加輕易的察覺到了鎮子外麵天地元氣的波動。


    有宗師境武者在交手,而且數量不少。


    慕容騰瞬間做出了判斷。


    令狐衝則是眉頭一皺,和兩人告罪一聲後,便飛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慕容子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她是在場唯一一個沒有察覺到異樣的人,這時候朝著慕容騰,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有高手在鎮子外交手。”慕容騰言簡意賅。


    慕容子聽到後,眸子瞬間亮起。


    嵩山腳下有高手交手,這顯然是不給嵩山派和少林派麵子啊!


    到時候她在稍加潤色,說不得一篇文章就出來了!


    不過慕容子也不是完全無腦,還是保險起見問了一句:


    “對方的實力如何?”


    “從天地元氣的波動......”慕容騰想了想,正準備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一波,卻見慕容子大大的眼睛滿是疑惑,便歎了口氣,簡明扼要道:“幾個墊底的宗師而已,你若是想去,我可保你性命無憂。”


    聽到這話,慕容子再沒了不去的理由。


    ......


    ......


    小鎮北麵,是一處陡坡,陡坡過後,便是雙峰夾道,是一處極好的埋伏地點。


    以至於恒山派帶隊的定閑師太,一個不慎便著了道。


    被賊人以滾石暗器偷襲,一個照麵,便折損了七八名弟子。餘下的也或多或少受了些輕傷。


    就在這時,第二批滾石暗器從高處落下,隊伍中定閑師太高聲喝道:“大家伏低!小心暗器!”


    當下,眾人伏低了身子,站在前麵一些的女弟子們,這時候掏出暗器試圖回擊,但此時天色昏暗,敵人身處高處又隱伏於岩石之後,饒是這群女弟子們的暗器功夫不俗,也全都打在了岩石上,沒有對賊人造成半點影響。


    暗器依舊如雨。


    定閑師太聽著風聲,判斷出了賊人的所在,當即袖袍一卷,將朝自己襲來的暗器盡數用寬大的袖袍裹住,又一股腦的全都甩了回去。


    暗器原路返回,速度更甚,恒山眾人這才聽見了賊人的慘叫聲。


    一時間,高坡上發射暗器的頻率低了下來。


    定閑師太見狀,腳下連連踏出,幾個起落便上了坡頂,然而還未等她站定,便覺風聲勁疾,一條熟銅棍當頭砸下。


    聽著破空之聲,便知極為沉重,當下不敢硬接,側身扭閃想要從旁掠過。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身側又傳來兩道尖銳的破空聲,卻是兩柄鏈子槍,一上一下同時刺來,槍勢迅猛。


    原來,除了一眾負責推落滾石,投射暗器的賊人,這高坡上還埋伏了三位高手,為的便是防備她這種勇猛的悍將。


    “無恥!”


    定閑師太怒聲喝罵了一句,反手拔出了長劍,破開了雙槍。


    正在此時,那豎劈下來的熟銅棍倏地變招,轉劈為掃,似是要將她攔腰折斷。


    定閑師太心知熟銅棍勢大力沉,不宜硬抗,當即使了個巧勁,以劍鋒錯開熟銅棍的攻勢,斜斜向上削去,試圖逼迫對方主動放棄兵刃。


    然而,賊人有三,見她這番舉動,那使熟銅棍的高手還不知作何反應,便聽破空聲再次襲來,一條鏈子槍已經刺向她的右肩。


    與此同時,隻聽山坡下的女弟子一陣驚叫。


    緊跟著咕嚕咕嚕的悶聲不斷,原來是敵人再次將大石從陡峭的斜坡上推落下去。


    山路狹窄,再加上女弟子們先前便受了傷,這時雖施展輕功上下騰躍閃躲,卻也依舊有幾名弟子躲閃不及,被巨石砸中,很快便沒有了聲息。


    而那些越過巨石的女弟子們這時候的遭遇也算不上好。


    她們才剛剛騰躍起來,便聽一陣密集的破空聲襲來,卻是山坡上再次投下暗器。


    恒山的一眾弟子,先前為了躲避巨石,這時候騰躍半空,毫無借力可言,自然也就無法躲閃。


    好在,弟子中,幾名突破至先天的尼姑,手中長劍連連揮出,施展恒山劍法。


    綿密的劍光在半空中交織出一張劍網,勉強擋住了襲來的暗器。


    然而,此舉對武者的內力消耗極大。


    僅僅片刻功夫,幾名女弟子便有些吃不消了。


    高坡上,察覺到如此一幕的定閑師太,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但奈何與她麵前這三人都是高手,她自己都有些分身乏術。


    當即隻好大聲提醒道:“大家回頭,下坡再說!”


    聽到這話,女弟子中,幾位先天武者留下斷後,阻礙暗器,一眾受了傷,或是實力較弱的弟子,則飛快的原路返回。


    然而,還沒等定閑師太鬆口氣,便聽山坡下方同樣傳來了一陣兵刃相擊的聲音。


    竟是連山腳下也埋伏著敵人,待恒山派的眾人上了陡坡,上麵一發難,便現身堵住退路。


    下麵傳上訊息:“師伯,攔路的賊子功夫硬得很,衝不下去。”


    接著又傳訊上來:“兩位師姐受了傷。”


    定閑師太聞聲大怒,當即不再顧及消耗,硬是將朝己身襲來的熟銅棍蕩開,隨後轉身,施展輕功馳援恒山的一眾弟子。


    然而就在她回身的刹那,兩道鏈子槍如影隨形,一左一右的命中了她的肩膀。


    好在,定閑師太的輕功很俊,這兩槍隻破開了皮肉,未傷及筋骨。


    下了坡,定閑師太便見兩個漢子手持鋼刀,正逼得兩名女弟子不住的倒退,當即一聲斥呼,同時手中長劍刺出。


    劍氣裹挾著天地元氣,迎風邊長,轉眼間便有丈餘長,從兩名女弟子的中間掠過後,忽地一轉,豎劈變橫掃,兩名漢子一個不慎,被攔腰截斷。


    然而,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定閑師太這邊救下了女弟子,正準備帶領弟子們衝下山坡,可半山腰處,負責阻攔暗器的幾名先天弟子內力告急。


    如雨的暗器再次落下。


    而且,相較於先前恒山弟子們占據高處的半山腰,總歸有些障礙物以作遮掩,此刻她們被堵在下坡路段,除了用手中的長劍以作抵擋,再無半點辦法。


    這種時候,最佳的破局之法,無疑是定閑師太仗著高絕的武力,一舉擊破出口的攔路的敵人,帶著眾弟子從高坡上退下。


    但奈何,敵人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還未等定閑師太有太多的表現,便見山坡上那三個先前聯手圍攻她的高手,這時候全都飛身下落。


    仗著宗師護體罡氣在身,全然不去理會那些暗器毒鏢。


    定閑師太心中焦急,卻也知道,此次自己這一行人是凶多吉少,當即心中一橫,抱著玉石俱焚的打算,調集內力,準備和這群賊人拚個同歸於盡。


    可就在這時,高坡之上,卻傳來了兵刃碰撞的聲音,以及一陣慘叫。


    聽到這聲音,定閑心中大喜,那三位圍攻的高手,卻是臉色陰沉了下來,想要回頭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來壞自己的好事。


    可這次,攻守之勢異也。


    定閑師太卻是施展起恒山劍法,與三人纏鬥起來,不給他們回身馳援的機會。


    沒有了高山上的暗器滾石,山腳下的恒山女弟子們受到的壓力一瞬間減緩了許多,在師姐們的指揮下,結出恒山劍陣。


    一時間雖然無法突破重圍,可卻也沒有人再重傷瀕死。


    不多時,高坡之上的戰鬥停歇。


    無論是定閑師太和那三個與之纏鬥的賊人,這時候都分出一縷心神,關注著山坡上的情況。


    如果山坡上繼續有暗器飛下,便證明那多管閑事的家夥已經被亂刀砍死。


    如果山坡上沒有暗器繼續飛下,便證明他們的人已經被對方亂刀砍死,這三個賊人就要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究竟會是哪一種情況?


    四人心中正想著,便見山坡上冒出三道人影來,天色昏暗,看不清容貌,但依稀可見是兩男一女,這無疑是讓三名賊人心中一沉。


    他們此行前來,是沒有帶女人的,而且,如果是他們的人,這時候根本就不會冒頭出來,而是繼續投擲暗器。


    定閑師太卻是一喜,當即將內力運至喉間,朗聲道:“不知是哪路江湖豪傑出手相助,貧尼定閑在這裏先謝過了,若是能逃過此劫,日後定當登門拜謝!”


    她話音剛落,便聽高坡上傳來一男子聲音:“原來是定閑師叔,晚輩華山派令狐衝。”


    說完,高坡上的男子,便施展華山派輕功,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半山腰處,抽出長劍馳援定閑。


    一手持鏈子槍的男人,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也不回頭,手中鏈繩一甩,槍頭瞬間從腋下,朝著身後襲來的長劍直刺而去。


    然而還未等他鏈子槍命中,便將定閑已經一劍掃來,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回防,硬是以護體罡氣接下令狐衝這一劍。


    “令狐少俠,這裏由貧尼擋著,拜托你去協助我的那些不成器弟子。”


    定閑師太這時出聲道。


    令狐衝的實力,她自然是知曉的,在先天境界算是一把好手,但要說對付宗師,就有些勉強了。


    “原來隻是個先天境的小子。”


    那擋住令狐衝一劍的男子冷笑一聲,他還以為來了位宗師,結果隻是個先天。


    如今定閑已經受傷,落敗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在高端戰力不足的情況下,中低端戰力即使得到小規模的補充,對戰局也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無非是平添傷亡罷了。


    然而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就見高坡之上,又閃身落下一道身影。


    年歲不大,出手也沒有天地元氣波動。


    “又是一個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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