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蘇木不是很喜歡這種陰冷的環境,便隨意找了個理由,上去看小家夥了。


    追命則留在停屍房中,繼續驗屍。


    當然,並不是查驗傷口,死者經由蘇木醫治,即便是現在用特殊的手段複原了傷口的形狀,也不可能和原來一致,無法看出細節。


    他要查驗的,是死者修習的功法特征。


    武者日複一日的習練內功,處於行功路線上的經脈穴道,就會得到內力的滋潤,變得比普通人更加強韌。


    而且武者在死亡後,內力並不會第一時間消散,而是殘留在體內,以自身內力接觸並將這一部分內力引導出來,就能分辨出死者的功法屬性。


    而根據死者的所學功法、骨齡,再加上大致的相貌,基本上就能確認死者的真實身份。


    追命搓了搓手掌,將內力緩緩注入到死者的經脈當中,然而下一秒,他卻愣在了原地。


    死者的經脈如同普通人一般孱弱......這隻有兩種可能。


    其一,這人和他曾經的情況相仿,曾受過極嚴重的內傷,經脈孱弱到難以承受內力。


    其二,這人就是個普通人,壓根沒有練過內功。


    沒有貿然的做出判斷,追命轉而將手掌按在死者的丹田,嚐試著將內力牽引出來。


    然而他還是失敗了。


    死者的丹田空蕩蕩的,似乎完全沒有內力積蓄。


    結合先前的經脈情況,追命再次產生了兩種猜測。


    其一,這人死前被人吸幹了功力。


    其二,這人是個普通人。


    後者幾乎可以排除,蘇兄弟既然著手對這名死者進行救治,就意味著在他的眼中,死者還有醫治的必要,而普通人挨上一發天罡五雷,絕對是死無全屍。


    “江湖中懂得吸功大法的......二十年前的古三通,可他現如今應該還關在天牢第九層......再就是許久未曾在江湖上露麵的任我行了.......不行,要把這個消息快點告訴給諸葛先生,要真的是任我行,這件事可不是捕神能夠解決的。”


    想到這裏,追命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停屍房中。


    ......


    ......


    另一邊,書房內。


    無情端坐在椅子上,將事情的經過口述給了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則是拿著毛筆,將聽到的內容,盡數抄錄在紙張上,待到最後一個字落下,他輕輕吹幹墨跡,仔細審視著上麵的內容,試圖發現一些細節。


    一旁,無情看著世叔這般認真的模樣,抿了抿嘴,還是輕聲開口:“世叔......”


    “怎麽了嗎?”


    諸葛正我抬起頭,看向無情。


    無情正要將自己看見那一截花白麻花辮的事情告知給諸葛正我,就聽房門忽然被敲響。


    門外傳來了追命的聲音:“諸葛先生,我有要事匯報!”


    “進來。”


    諸葛正我話音落下,就見追命推開房門,一臉急切的跑了進來,無比嚴肅道:“先生,我發現死者可能並非死於天罡五雷。”


    “嗯?”諸葛正我眉頭微微蹙起:“仔細說說。”


    “剛才在驗屍的時候,我發現......”


    追命將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一旁的無情,這時候眼中露出了些許茫然之色。


    死者死前被吸幹了功力?


    可她在聽到爆炸聲後,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凶手已經在奔逃了......按理說沒有吸功的時間才對。


    除非......


    無情正想著。


    就聽諸葛正我說道:“江湖中能夠吸人功力的功法不少,但能讓死者的經脈孱弱如同普通人一般,就隻有天池怪俠的吸功大法......這樣吧,我明日去一趟大內天牢,另外追命你去調查一下這幾日東廠二檔頭劉喜的行蹤,此人習練的也是吸功大法的殘篇。”


    劉喜習練吸功大法的事情,在大人物的眼中算不上什麽秘密,也沒有人會去理會。


    因為如果無法將功法補全,劉喜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宗師初期罷了。


    “是,先生。”


    追命點點頭,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離開了書房。


    而這時,諸葛正我才看向無情:“對了,你剛剛想要說什麽?”


    無情猶豫再三,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諸葛正我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一瞬,點點頭,也沒再多問。


    ......


    ......


    離開了書房,無情看著院落中,正端著一盤羊肉給小家夥喂食的蘇木,想了想,快步走了上去。


    “崖餘,匯報完任務了?我剛才想到了一個特別不錯的名字......”


    蘇木說著說著,注意到無情的臉色頗為嚴肅,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撓了撓頭,疑惑道:“怎麽了嗎?”


    “你跟我來。”


    無情沒有解釋太多,主動牽著蘇木的手,朝著房間中走去。


    小家夥在一旁看著蘇木,又看了看一旁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石桌,撲騰著翅膀嚐試跳上去未果後,嘰嘰喳喳的朝蘇木的方向叫了叫。


    蘇木卻沒有理會它,心中滿是疑惑與驚喜。


    這是要去房間?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幸福來得這麽突然嗎?


    不多時,兩人回到了房間。


    無情的房間並不大,且陳設簡潔。


    正對門的小堂靠牆擺放了一套桌椅,桌岸上隻有一個土定瓶,裏麵豎著一枝梅花。


    靠左是無情的臥室,床上吊著青紗帳幔,依稀能夠看清床鋪被收拾的十分整齊,靠右是無情的書房,隻有半人高的書櫃,想來是無情雙腿還在坐輪椅的時候置備的,如今也沒有去換。


    書房麵向牆壁,緊挨著窗戶的位置,同樣放置了一套桌椅,此時陽光從窗欞照射而入,宛如在桌岸上撒了一片金粉。


    無情牽著蘇木進入房間,而後又用精神力將房門關好。


    “崖餘,這......”


    “我,我有事要問你。”


    無情張了張嘴,說話間有些猶豫。


    “什麽事?”


    蘇木微微一愣,難不成東窗事發,在蒙元的事跡敗露了?


    不能啊,劍癡泡妞,關他蘇木什麽事?!


    “......今天那個人,是不是你吸了他的功力。”無情說著,眸子抬起,一眨不眨的看著蘇木,似有些擔心。


    原來是這事兒啊......蘇木心中稍鬆了口氣,故作猶豫了一瞬後,點點頭。


    無情愣了一瞬,猜測得到了證實她卻沒有絲毫開心。


    “為什麽?!”她略有些生氣的質問道。


    蘇木沒有回答,無情見狀,又道:“是不是因為......因為他告訴你......要殺他的是......是世叔?”


    無情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微乎其微。


    但蘇木還是聽到了,不免有些詫異。


    見他這副表情,無情覺得自己另外一個猜測也得到了驗證。


    不免有些失神落魄了起來。


    “真的是世叔......”


    蘇木見狀,忍不住在她腦袋額頭上敲了一下:“胡亂想什麽呢?”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當時看見了......”


    無情將先前在樹林當中見到的一幕,說與了蘇木聽。


    蘇木聽到後,略有些無語,趁無情還低著頭,他手掌在臉上輕輕拂過,聲音也改變了一些:“崖餘......你是在懷疑我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無情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


    看著眼前之人,隻見原本英姿俊朗的蘇木,變成了一個熟悉的糟老頭子——諸葛正我的臉。


    “怎麽會......”


    “你難道忘記這世界上還有一種名為易容術的武功麽?”蘇木頂著諸葛正我的臉翻了個白眼,而後當著無情的麵,又變成了她的模樣。


    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無情再次呆愣住了。


    而後就聽麵前的‘無情’夾著嗓音道:“蘇木哥哥最好了,崖餘要嫁給蘇木哥哥,給他生好多好多孩子......”


    聽到麵前的蘇木,用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臉,說出這麽羞恥的話。


    無情的俏臉蛋瞬間漲得通紅,伸出雙手就去捂他的嘴巴。


    可蘇木卻先一步的躲開了,而後變回自己本來的麵容,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看著無情:“沒想到崖餘心裏是這麽想的,看來我要早些準備聘禮,好娶你過門。”


    “我......那都是你自己說的!”


    無情羞憤道。


    “可剛剛明明是崖餘的聲音、崖餘的臉說出的這話......”


    “我知道問題在哪裏了,你不要再說啦!!”


    聽到蘇木的話,無情再次想起了剛才‘自己’矯揉造作的模樣,臉更紅了。‘


    當即動用上了精神力,操控著蘇木的雙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蘇木倒是沒有抵抗,但雙手上紅氣瞬間浮現,又將自己的臉龐變成了那副嬌俏可人又有些羞紅的樣子。


    嘴裏用著讓無情頭皮發麻的聲音說道:“你要是不快些鬆開人家,人家可不敢保證會說些什麽哦。”


    “夠啦夠啦夠啦!”


    無情忍不住上前,用自己的雙手去捂蘇木的嘴巴。


    蘇木一退又退,無情則是一追又追。


    直至床畔,蘇木忽然掙脫了無情的控製,雙手將她環抱起來,旋即向後仰倒。


    無情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在了蘇木的身上。


    同時,雙唇傳來了一陣溫潤的觸感。


    她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親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愣神了一瞬後,方才反應過來,迅速掙紮著坐起,而後就要逃離房間。


    蘇木卻不給她機會,當即一把鉗住她的手腕,讓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欺負我......”無情軟糯的聲音從嘴巴裏傳出。


    “你就當親了一下有溫度的鏡子,有什麽關係?”伴隨著一道溫潤的氣流,蘇木的聲音自耳畔傳來,無情耳朵癢癢的,下意識縮了下脖子,而後紅著臉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是你剛才......”


    後麵的話她沒說下去,因為太過羞恥了。


    也就是說你其實不介意親親嘍......蘇木嘴角微微翹起,無辜道:“我這不是為了幫你糾正思維誤區嘛,不然你現在還要懷疑諸葛先生呢。”


    “......”


    無情將頭偏向另一邊,沒有說話,因為她發現‘理’好像都讓這個討厭的家夥占了。


    蘇木換了一側的肩膀墊著下巴,繼續道:“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知道,諸葛先生身為大明最強的幾位宗師之一,要殺一個宗師初期,根本不用這麽費事,也隻有腦子笨笨的人,才會懷疑到諸葛先生的身上。”


    某位笨蛋美人這時候有些不樂意了,當即反駁道:“那也許是世叔他想要掩蓋自己的武功,所以才用天罡五雷。”


    “這就是更笨的人會想到的了。”蘇木笑了笑,看著無情不滿又偏過頭去,再次換了一側肩膀,繼續道:“其實很好解釋,因為天罡五雷就是諸葛先生年輕時用過的武器,如果諸葛先生真要掩蓋自己出手的痕跡,就更不會使用它了。”


    “哦,哦......”


    無情不再說話了。


    她害怕自己再說下去,真的會變成笨蛋美人。


    過了半晌,她才再次開口:“可你為什麽要殺了那個人?”


    “原因有三,你願意相信我嗎?”蘇木柔聲道。


    無情沒有猶豫的點了點:“嗯。”


    “他叫薛狐悲,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黑道勢力四大天魔當中的魔頭,一生殺人無數.......這是原因之一。”


    蘇木頓了頓,而後繼續道:“其次就是他一口咬定是諸葛先生要殺他,要是留他活口,落入六扇門之手,諸葛先生難逃牢獄之災。”


    說完後,他便不再開口。


    無情等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聽到第三個原因,忍不住回過頭去。


    然而她剛一扭頭,嘴唇上便又一次傳來了溫潤的觸感,她眼睛猛地瞪大,看著麵前英姿俊朗的絕世容顏,而後猛地從蘇木的懷抱中掙脫開來。


    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床畔的蘇木。


    這是一種無聲的質問。


    蘇木卻不緊不慢的舔舐了一下嘴角,一副回味悠長的模樣,更讓無情羞憤不已,當即便使用精神力,操控青紗帳幔,朝蘇木的脖子纏繞而去。


    “幹嘛......這次明明是你主動親我的。”蘇木一臉無辜,同時隨手煉化了青紗帳幔,奪走了無情的控製權。


    無情不去理他,憤憤的轉過身去,卻沒有離開。


    蘇木見狀,笑了笑,忽然攬住她的腰肢,將其又一次抱在懷中。


    無情象征性掙紮兩次未果後,便沒有繼續,用著細弱蚊蠅的聲音問道:“第三......第三是什麽?”


    “第三啊。”


    蘇木將臉埋在烏黑的秀發當中,嗅著淡淡的發香,輕聲道:“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發現凶手沒有作案時機,從而私底下跑來問我......”


    “我這不就有機會幫諸葛先生洗脫嫌疑了?”


    無情點點頭,心中卻腹誹了一句。


    第四,讓她主動創造獨處機會,然後肆無忌憚的調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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