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二老終究老辣,委見後背鋒芒,二人一閃一挪,競相避開。這時局麵生變,虛子顯本意擒拿慕容離,招招襲她,卻不成想,反被梅劍之牽製,隻得專心應付,徒留關通海與慕容離獨鬥一旁。


    高樹之上躲著的五鬼將四人比鬥盡收眼底,越看越是驚奇。“那小姑娘以一己之力,力戰崆峒二老,仍不落下乘,這般功力,高深莫測,我師兄弟五人再練上十年八年,也不是對手。何以適才在湖上故意吃敗,莫非是戲弄我們幾個?”全潭斂眉深皺,暗自忖度。另一棵樹上的魯醜也想到此節,望向全潭,二人相視一望,各自愁眉。


    但見關通海手中斷劍劍影翻飛,銳利無比,所及之處,無不飛葉斬草,老樹披上道道劍痕。慕容離騰挪閃避,翻笛相擊,將一套“梅瑋訣”使得出神入化,淋漓盡致。半炷香時間,二人招式往來,已拆十來招,一時竟分不出勝負。


    “這小姑娘委實厲害,我二人分開與她單打獨鬥,毫無勝算。”關通海一邊拆招,一邊忖度,但覺這般打下去,非將自己體力耗盡了,倒時虛師兄敵她不過,再被反製,豈不丟盡我崆峒二老顏麵?


    崆峒二老武功雖是翹楚,終究年過花甲,鬥得久了,漸感體力不支。梅劍之和慕容離卻正當年輕,論內力程度,雖不及二老,精力上卻占盡上風,兩邊相搏下來,平分秋色。關通海心知需得快速製敵,劍走偏鋒,陡然偏轉左麵,朝著梅劍之肩胛刺去。


    梅劍之正驅使太極神功與虛子顯內力纏搏,驚見關通海斷劍劍尖急刺而來,心下一凜,欲抽回一掌劈開,卻道那虛子顯焚雲內功源源不竭,貫遍全身,如火炙焚燒,隻覺一陣熱、一陣冷,一時間四肢臌脹,動彈不得。


    就在劍尖抵向他肩胛分毫之間,忽聞嘭地一聲,慕容離如光電般欺近,左手兩指奮力彈開那斷劍劍身,發出響聲。這一下,已然用盡全身內勁,慕容離徒手擋劍,頓時食指指蓋翻裂,鑽心疼痛,冷汗外浸。


    “關前輩好生了得,取我不成,便去偷襲旁人,這難道就是一代豪俠''江湖斷劍''的行事作風了?”慕容離冷冷地道。


    關通海被她譏諷,自覺有失得當,退開梅劍之三分,再度揮劍,使出旭日劍法的“破罡”,頓時一陣風起,凝罡破浪,周身氣湧,移身旋轉,劍尖貼近慕容離肋下三寸,斜刺而去。慕容離顧不得左指疼痛,劍訣捏起,急挽白玉長笛,又是一招“歸雁平沙”迎上。隻看青、白兩道光芒相交,飛沙走礫,枝葉沙沙,看不清招式。


    倏地一聲悶響,一旁梅劍之終不抵虛子顯焚雲真氣纏繞,被擊出一丈遠,重重撞到身後樹幹之上。那樹上正躲著的謝龍,險被慣力掃下樹去,眼瞧梅劍之口吐鮮血,於心不忍,便要躍下扶他。梅劍之聞聲抬頭,二人目光正對,忙輕微搖頭,阻他現身。又恐他被崆峒二老察覺,鼓足力道,向右側滾了幾滾,這才停住。


    慕容離見狀,緊張梅劍之傷勢,一笛蕩開關通海,飛身一閃迎上,忙將他扶起,朝著大拇指和食指虎口間合穀穴按下,梅劍之隻覺胸口一甜,又吐出一口血來,頓覺胸腹當中,再無悶堵,一陣氣息重新由丹田駛出。


    梅劍之隨手擦去口角血漬,向慕容離笑了笑, 安慰說道:“我沒事。”


    慕容離點點頭,放心下來,朝著崆峒二老冷聲道:“還要打麽?”


    那虛子顯才露勝績,豈肯罷手?自是要乘勝追擊,擒獲兩人,言不發,招卻上,再次持筆擊來。


    “看來他二人是鐵了心要將你我拿住。”慕容離小聲對梅劍之說道,“梅大哥,小心應對。”話畢,舉笛當先迎上。


    梅劍之先前吃了虛子顯一記,雖已無大礙,仍感麻當,加之與人比試經驗極少,招式往來之間,反反複複,已將那千手如來掌使了幾遍。虛子顯瞧出他內力雖精,招式上卻是不及,陡轉筆鋒,堪堪使出一招“酒濃春入夢”,揮灑掃去。這招實乃夢微筆譜八招之中,最為繁複、厲害的一招,尋常練家子,能接住起招一勢,便已是上乘。


    適才對上慕容離,三式使盡,亦未能討到便宜。梅劍之還道平常,不知此招之厲,揮出兩掌,猛地斜劈。但瞧那鐵筆如遊龍走蛇,環繞兩臂,倏地疾下,直穿掌心。梅劍之猛地一驚,右掌抽回肋間,頭上立時冒出冷汗,心中暗暗驚呼:“若這一筆穿過,我一隻手掌豈不立刻被穿個血窟窿?”


    尚未收回思緒,隻見那鐵筆又急刺而下,正衝他小腹。梅劍之不敢分心,避退三尺,躲開一記,還未落穩,虛子顯已貼身遊上,鐵筆遒勁疾掃,一撇一勾,直衝他門麵取去。兩人貼得極近,梅劍之難避鋒芒,立時吃緊。卻瞧白光一現,慕容離手中白玉長笛橫空飛來,呯嗒兩聲,生生隔開鐵筆勁力,那玉笛兀自順力飛出七八餘尺,撞上深林樹幹,這才停住,掉在草地上。


    原來慕容離正與關通海過招,側身瞥見虛子顯鐵筆亮字,妙筆生花,大招傾覆,心知梅劍之招式尚不精明,難接他一招三式,苦於困鬥,抽不開身,情急之下,奮力擊出手中玉笛去擋那洶洶來勢。


    場中梅劍之、虛子顯、關通海三人皆是短暫一怔,梅劍之躲過一招,再不敢貼身遊鬥虛子顯身畔,腳步一踏,躍出兩大步拉開身距,連退數節,趁隙拾起白玉長笛,欲迎上慕容離返還她手中。


    卻瞧眼前一道身影傾斜,那虛子顯已然逼近,又施招纏上。梅劍之連番相避,左掌揮出,虛子顯輕巧側壁,梅劍之一掌劈了個空,暗暗焦急,將玉笛一豎,插在後背腰袢,兩掌再上,使出千手如來掌六式,一剛一柔,一斜一入,雙掌瞬間幻出四道掌風,密密落下,猛地蓋向虛子顯腰腹之上。


    虛子顯恍然一驚,筆走龍蛇,纏上他飛來右臂。梅劍之不急應變,立時被判官鐵筆癟住手腕,登時酸痛無力,掌力盡破。


    “你這招數套路,可不像武當派的,倒像是.....”虛子顯已占上風,不再亮出狠招,但覺梅劍之身份猶疑,一招一式,似曾相識,又一時記不起在哪處見過,鐵筆一收,又問道:“小兄弟,你師父是誰?”


    梅劍之右臂麻痛,暗自運了幾道內息,卻仍是抬不起臂膀,施不出掌力,已是板上魚肉,若虛子顯顯露殺心,竟是一絲一毫,也抵擋不住。這時瞧他不再攻上,反倒收筆喝問,暗暗鬆了口氣,半晌才道:“晚輩才疏學淺,並未拜過師門,何來的師傅....”


    虛子顯適才同他比拚內力,隻道他是武當派弟子,年紀尚輕,資曆不足,胡亂學得一招半式,便下山闖蕩,也是有的。這時聞言,他竟非武當弟子,不由懷疑。虛子顯掃他兩眼,極是不信,又問:“那你這一身內功,又從何處得來?你可認得.....”話未說完,卻聽東首關通海高聲道:“老匹夫不來助我,在那兒瞎聊什麽?”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關通海橫劍護住要害,頻頻擋住慕容離指尖力道,一張白皮冷麵漲得赤紅。慕容離失了白玉長笛,無長刃可用,那“梅瑋訣”本需長劍相輔,此刻玉笛不在手,施展起來難免力不從心。當下招式突變,指尖如蝶舞,竟使出了“拈花拂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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