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速下墜,隻覺風聲呼呼,眼前事物飛快閃過。慕容離緊緊拉住梅劍之手腕,另一隻手試圖握住崖壁植被,尋找支點重新躍上。哪知這溝壑極深,光滑如壁,低眼看去,隻有足下右側不遠處斜著長出一株鬆樹。慕容離來不及思索,足上用力,朝著崖壁一登,借著力道傾斜至鬆樹正上方。


    樹枝穿過二人,慕容離左手疾出,抓住突出的枝幹,那樹幹被兩個人的重量蕩得亂晃,慕容離此刻緊張至極,若樹幹不抵,從中折斷,這般跌下山穀,二人哪還有得命在?但瞧那樹幹晃蕩一會兒,漸漸停住。


    梅劍之此時突然清醒,後背傷口兀自冒著血,見她一手抓緊樹幹,一手又緊緊抓住自己,飄在半空,不禁一駭,隨即立刻冷靜下來,沉聲道:“放開我吧,你還能上去。”


    慕容離額上層層細汗,顯然吃力已極,握緊梅劍之手腕嗔怪道:“你胡說什麽!”


    梅劍之淒苦一笑,幽幽說道:“都怪我,拖累了姑娘。”說罷,就想掙脫她抓著的手。


    若是獨自一人,慕容離憑著這枝樹幹尚能使輕功攀爬上去,但梅劍之此時負傷,輕功也不及她萬分,想要一同上去,卻是極難。


    慕容離眉頭緊皺,知他欲要掙脫,好讓自己脫險,但她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他跌進這深溝,手上力道又加了三分。梅劍之麵無血色,無力再掙紮,隻得吊在半空,轉瞬又昏迷過去。


    這般不多久,隱隱聽得地底傳來潺潺水聲,“底下有河?”慕容離頓生一計,但能跳入河中,借著流水衝擊,興許能撿回一條性命。當下深吸口氣,提起真氣,手驅一震,向前飛出數丈,緊接著垂直下墜,“撲騰”兩聲,二人齊齊跌進深潭。四麵八方冰冷潭水衝擊湧入,直逼得睜不開眼,慕容離鼓足內力,朝上方遊去。


    過得半盅茶功夫,慕容離才拖著昏迷的梅劍之遊到岸邊,吃力地將他抬上岸,猛咳不止,吐出幾口潭水。


    她顧不得喘息,怕梅劍之在深水裏太久窒息,忙扶起身子,輸送真氣,背上衣服血跡被潭水浸泡的一洗而淨。


    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解開梅劍之衣襟,欲去查看傷勢。剛脫下外麵短衫,但聽得“啪”的一聲輕響,兩本冊子從衣內掉了出來。


    慕容離拾起冊子,一本破舊泛黃,經潭水浸泡,更是破敗不堪,粘成一團,紙上筆跡盡數暈開,分辨不出字跡。另一本倒是還好,用油布包緊緊裹著。她輕輕抖掉水珠,將兩本冊子放在平整的石塊之上,繼續褪裏麵衣服。


    隻見梅劍之背上傷口皮翻肉裂,長約四、五寸,左一道,右一道劃了個大叉。慕容離輕輕一歎,從懷中取出常備的金瘡藥,但已被潭水泡得隻剩水湯,隻得脫下外罩,撕下衣角,仔細擦拭傷口,待全部幹淨後包紮傷口,又渡氣療傷,直到傍晚,梅劍之才麵上恢複血色,脫離危險。


    慕容離這才得以喘息,四周望去,隻見兩側陡崖峭壁,草木不深,一口深潭蜿蜒從中流淌而過,岸上皆是山上掉落的碎石塊和動物屍骨。


    她仰頭觀察,這深溝險壑倒也不是極高,借著凸起的石塊,尚能攀爬,但此時梅劍之身負重傷,行動不便,倒不如就在此養上幾日,待皮肉傷長合,再走不遲。


    這般打定主意,慕容離起身在崖底轉了一圈,拾了些碎枝碎葉,在水裏衝洗幹淨,曬幹後仔細鋪成一張草墊,將梅劍之拖入草墊之上,俯身趴著,又用衣衫蓋住後背。


    天色漸暗,深壑之下更顯寒涼,慕容離來不及歇息,又去遠處拾了些幹柴枯草,在草席不遠處升起了篝火。紅光映射,梅劍之仍是未醒。


    慕容離用手探他脈象,倒是如常,心中歎道:“我與你並不相熟,你卻來幫我擋劍,這是何意?若適才身處險境的是水寒或林姑娘,你亦會這般挺身而出麽?”她心中感激,卻也猶疑,不願多想,尋了個凹處升了堆火,脫下還未幹透的衣衫,架在支起的木頭之上,纖手一扣,解下頭上發釵,散開秀發,指尖輕拂,細細打理。


    不過多久,梅劍之悠悠轉醒,隻覺後背一陣一陣鑽心疼痛,整個人動彈不得,喉嚨幹癢難耐,說不出話。他抬起頭想看周圍形貌,卻見不遠處火光跳躍,木架上白衫隨風盈動,露出慕容離半張裸著的肩膀,皮膚晶瑩,白皙如玉,登時心跳加快,低下頭不敢再看。緩慢又抬起眼眸,忍不住去瞧,隻見她秀發如瀑,自然垂落,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頰襯得更加動人,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梅劍之怔怔瞧了半刻,忽地清醒過來,抬手摑了自己一掌,“梅劍之啊梅劍之,你竟這般下流無恥,偷看姑娘碧玉之軀。”頓時漲紅了臉,極是懊惱。


    慕容離聽到響動,微微一驚,忙整理好衣衫,重新盤起發髻。她起身來到梅劍之身旁,透著火光看他半張臉泛紅,細聲問道:“你...你醒了?”


    梅劍之側過臉去,不敢直視她雙眼,低聲回了個“嗯。”


    慕容離輕聲問道:“你的後背......可疼的厲害?”


    梅劍之後背雖又是痛楚又是火辣,卻不願如實相訴,微微搖頭,隻說了句:“不礙事,不必擔心,劍之還要多謝姑娘相救。”


    慕容離嘴角微抿,說道:“你不必謝我,若非你挺身而出,我此刻怕是已遭毒手。你的傷......需要調養些時日才能痊愈,暫時不能離開這裏。”


    梅劍之聽言,先是一怔,隨之竟隱隱歡喜,他早便幻想能同眼前女子朝夕相伴,卻苦於雲泥之別,未敢靠近,此時雖深受重傷,倘若能與心愛之人日日相伴,哪怕再被砍上幾劍,也是極好。


    梅劍之想要起身,頓覺後背酸麻難當,隻得趴著。慕容離蹲下來,按住他一臂,說道:“你後背傷口極深,起來不得,你若亂動,傷口便會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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