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我何時收過你這義子?”鶴老翁皺眉不解,但他不想去想,“我再問一遍,小莊主,你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話音未落,左掌揚起,就要往梅劍之天靈蓋拍落。


    若是往日,慕容離自是不加思索也要看護住囚禁在地牢的沙竟海,這梅劍之隻是個微不足道,從外麵貿然闖入的小子,死便死了,與己何幹?但方才與他一番相處,又覺此人遭遇可憐,這時若棄他生死於不顧,於心何忍?


    “等等!”慕容離阻止道,“你放開他,我便告訴你!”


    梅劍之萬沒料到她竟真的會拿沙竟海換取自己性命,喜悅和懊惱交織在一起,喜的是她沒有因為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輕看,放棄,惱的是不會武功,在這緊要關頭,非但不能助她一臂之力,反而被人牽製,連累與她。複雜的情緒湧上,喉嚨似被什麽堵住了,眼眶裏幹幹的沒有淚水,唯有酸苦的滋味攪得心頭說不出的痛。


    鶴老翁聞言,停下左掌招式,哈哈笑道:“一言為定,你告訴我沙竟海在哪兒,我就放了你小情郎!”


    慕容離沉吟片刻,轉身指著身後遠處一片連綿山丘道:“他被關在那座島嶼上。”所指之處,正是藏龍寨。


    鶴老翁聽罷放聲大笑,突然拎起梅劍之後襟,縱身躍起,朝著湖那邊奔去。慕容離見勢不妙,也發足去追。鶴老翁一手拽著梅劍之,踩著湖麵飄然飛過,身法極是矯健。慕容離暗啐這老道兒不講信用,心中惱怒,提氣迅速追去,如輕雁般飛掠,她抽出玉笛,猛地揮向半空,一招“瀟灑江梅”使出,隻見一股勁風盤旋而出,直擊向鶴老翁,力道之猛,掀起兩道浪花,“砰”地一聲,兩股浪花相撞,發出巨響。


    鶴老翁暗暗驚呼,足上一點,轉身避開招式,心道:“這女娃兒適才所用的招式輕盈多變,這招卻淩厲無比,當真不能小瞧了她。”他微微站定,足尖輕觸,飄在湖麵上,說道:“你若再追來,我便將他丟進這太湖裏喂魚!”說完,拎起梅劍之做了個扔的姿勢。


    “你這反複無常的卑鄙小人,我已告訴你沙竟海關押之處,你卻不守信用!”慕容離怒道。


    “哈哈哈哈!”鶴老翁大笑,兩腳不停地挪動,平衡在水麵上,“我怎知你說的地方是真是假?總之,一日沒尋到沙竟海,這小子別想輕易離開!”


    慕容離心下一沉,一時無計可施。原來她想先救了梅劍之,權宜之下,指了那邊島嶼上的藏龍寨讓鶴老翁去找,韓戴生與他座下弟子武功雖不及這瘋老道兒,也能拖上一時半刻,到時隻需將梅劍之安全送回莊裏,再即刻趕去藏龍寨擒住這老道兒,並非難事。


    卻說這鶴老翁也不是好糊弄的,心中早有防範計策,隻要拿這小子做人質,諒慕容離也不敢輕易出手。


    梅劍之也是個極聰明之人,他瞧慕容離神色不安,眼神隱隱透露慌張,當即猜到沙竟海根本不在那邊島上。鶴老翁三番四次控製住自己,便是想用來換取沙竟海,一日尋不到,便一日不會殺我,於是高聲說道:“姑娘放心,他不會真殺死我....”話未說完,隻覺喉嚨一緊,領子又被提起,整個人仰著朝後麵迅速滑去,水花四濺,身上衣褲濕了大半。


    不過半刻,鶴老翁提著梅劍之奔出老遠,離岸邊已有段距離。慕容離恐他行事瘋癲,到時真將梅劍之丟進湖裏,不敢緊逼,飛身回到岸上。心下一動,那鶴老翁拖著不會功夫的梅劍之,定跑不了太快,不如先行一步去到藏龍寨與韓戴生匯合,再共同商議禦敵救人之事,主意既定,匆忙使出輕功向另一條近路奔去。


    這時夜幕降臨,月亮掛在天空,遠處山影清晰可辨,湖麵深邃幽暗,湖麵上月光如絲如縷,陣陣波光。


    梅劍之被提著行至湖中心,忽地衣襟一鬆,整個人“撲通”一聲栽進水裏,身體瞬間被寒冷的湖水包裹,眼耳口鼻四處進水,梅劍之勉強睜開眼,但看水裏深不見底,一片幽暗,一時間呼吸困難,兩條臂子不斷揮舞,用盡力氣向水麵上掙紮。


    “救我...”梅劍之浮出水麵,艱難地向鶴老翁說道,胸腔被湖水灌得連連咳嗽嘔吐,就在這一瞬間,身子失去平衡,又往水裏沉下去。


    鶴老翁故意將他丟進湖裏,隻想瞧瞧他是否當真半點不會功夫,這時見他要沉下去,利落地跳入湖水中,揮動著雙臂,快速扣住梅劍之腰間,發足內力將他從湖裏拽上來,拖著他遊向對岸。


    過了良久,前方礁石林立,或直插湖底或斜麵而上,正是當日梅劍之被丁善柔吊在懸崖之上的地方。二人爬到一處低矮平緩的礁石之上,累得不停喘息。


    梅劍之遭遇落水,更是難受,躺在石頭上大口呼吸。頭頂星光點點,靜靜掛在天穹之上。他不知此次被俘,是否還有機會脫險,若死在這裏,慕容莊主是否會替自己報仇?不,我不能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梅劍之忽地坐起,“慕容姑娘一心想要救我,我卻自暴自棄,怎對得起她一番好意?”


    鶴老翁在一旁調息打坐完畢,見梅劍之一會唉聲歎氣,一會兒又坐起,皺眉道:“才一會兒不見,就想你的小情緣了?”說著嘿嘿幹笑兩聲,又道:“我倒是不解,那女娃兒武功厲害,怎會瞧得上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


    梅劍之道:“我和慕容莊主並非是...並非是情侶。”心中黯然道:“是啊,慕容莊主品貌極佳,武功高強,又豈會看得上我這種鄉野草莽?不過是自己的一番癡心妄想罷了。”


    隻聽鶴老翁笑道:“倒也不必自怨自艾,一個人能有一番成就,需要天賦和機遇,但更重要的是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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