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村雲霧繚繞,仙氣飄飄。顧萬裏和劉娜立於懸崖邊上,久久沒有吱聲。這也是韓世川第二次來雲上村,此刻的心情,與初來乍到的二人並無差異。


    “怎麽樣,這景色還湊合著看吧?”韓世川目光遊離於雲霧之外,“上次來的時候,天氣沒這個好,還沒有這麽好看。”


    “整個村莊就像飄在雲端,美不勝收啊。”陳雪讚歎道,顧萬裏像是剛從夢裏醒來一般,苦笑道:“我已經詞窮了,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形容這一切。”


    陳雪笑道:“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顧萬裏讚許道:“是啊,如果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情,那就最好沉默。對了韓副總,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韓世川回憶起第一次因為尋找母親而來到這裏的情景,不禁喃喃道:“因為我媽離家出走了,當初為了找她,用盡了辦法,最後根據有人提供的線索,就一路找到了這裏。”


    “那你在這裏找到了伯母嗎?”顧萬裏似乎饒有興致,還想要知道後續。韓世川笑道:“沒有,隻不過是另外一位老人。”


    “是嗎?你最後是怎麽找到伯母的?”顧萬裏質問道。韓世川笑著說:“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如果顧總有興趣知道後麵的事,等我們回去的時候,路上再慢慢跟你說。”


    “行,那就回去的路上再慢慢說。這個地方的景色非常不錯,不過優點和缺點都相當明顯。”顧萬裏直言不諱,“交通的問題首當其衝,這是必須解決的。如果政府不出麵,那麽由我們自己來想辦法,會牽扯太多的精力,同時資金壓力也會很大。”


    韓世川順著他的話說道:“對,這個問題就像一堵牆,要想選址在這裏,回避不了。”陳雪指出了第二個問題,給出了專業性的意見:“海拔高,雖然夏季會比較舒服,但入冬以後,連續數月的雨雪天氣會造成溫度偏低,可能不太適合老年人療養。”


    “英雄所見略同。不過不能一票否決,可以作為備選方案。”顧萬裏接著說,“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美了,將來要是有機會的話,可以作為一個新的旅遊項目開發。”


    韓世川讚許道:“顧總有眼光啊,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地方就在想,要是將來能把路修好,適度開發,比如將這些老房子進行改造,可以做成民宿的風格,對那些城裏人絕對有十足的吸引力……”


    “韓副總,你這個想法很有預見性和超前性,現在國外已經很流行了,也許我們有機會真的可以嚐試去做做。”顧萬裏說完這話,又將目光投向陳雪,“我可得多謝你啊陳雪,這可是你替我物色的合夥人,現在我對咱們的項目更有信心了。”


    “言過其實,說的不對的地方,就當我胡言亂語。”一席話,倒是令韓世川無地自容起來。陳雪誇張地笑道:“萬裏,你可是喝過洋墨水,見過世麵的人,千萬別對世川進行捧殺。”


    “這不是捧殺。”顧萬裏辯解,“說實話,你給我推薦了極其適合人類生存的巴山鎮,韓副總又領我來到了雲上村,你們倆都是跟我心靈相通,知道我想做什麽的人。有了這個特殊前提和美好的開始,咱們的事業已經成功了一半。”


    隨後,他們又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將近午時,感覺肚子有點餓了,這才打算離開。


    從雲上村回巴山鎮的路上,韓世川將母親離家出走,一直到最後找回來的全過程,事無巨細的和盤托出後,顧萬裏不禁感慨道:“目前阿爾茨海默病在全球都是高發病,很多人出門後迷路,從此以後杳無音訊。阿姨真是一名幸運者。”


    “是啊,我媽能找回來,真是謝天謝地。最近正在服用陳醫生找人幫忙開的藥,效果特別好,不僅精神好多了,還能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韓世川感激地看了陳雪一眼,陳雪輕描淡寫地說:“不值一提,不用客氣。世川,其實這也是萬裏想做這個康養基地的初衷。”


    顧萬裏毫不掩飾地說:“老年人的養老問題已經成為一個特別嚴重的社會問題,全靠政府是不現實的。政府精力有限,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養老需求,而這部分人如果想要體驗更好的環境和服務,就隻能由我們來提供。我希望我們做的這個事,不僅僅是為了追求經濟效益,還有社會效益。”


    “一定會的,魚與熊掌我們都能得到。顧總、陳雪,馬上就中午了,我有個建議。”韓世川看了一眼時間,“我們不是原計劃明天去歡喜村的嘛,不如現在直接過去,我讓我那個發小安排午飯,正宗的農家飯。吃完飯後,順便考察,差不多下午四五點鍾就能趕回去。”


    “過去順路嗎?”陳雪問,韓世川說:“下山後有個岔道,左轉回鎮上,右轉去歡喜村,可以少走幾公裏路。”


    顧萬裏當即拍板,直接趕去歡喜村吃午飯。韓世川於是給秦大發打了個電話,秦大發正在雞場,一聽他們不久之後去村裏考察選址的事,立馬樂得就差沒飛起來,掛斷電話後就直奔回家,讓鄭曉麗安排午飯。


    “哎呀,川哥這是帶著財神爺來了,一定得做幾個好菜,把他們的胃留下來,這樣也許事情就成功了一半。”秦大發眼裏充滿了期待。


    “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更不要強求,要不然川哥會很難做。”鄭曉麗提醒他,他笑道:“這我能不知道嗎?川哥又不是大老板,他能把人領過來,我就已經特別開心了。”


    顧萬裏聽韓世川說他們今天要去發小家吃飯,好奇地問道:“你這個發小家裏是開飯館的?”


    韓世川笑道:“以前是在鎮上開飯館的,不久前回了老家。現在在村裏做了一個有點像家庭農場的地方,養雞、養豬、種菜……還特別有意思。”


    “是嗎?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是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四十五歲的顧萬裏,此時表現的像個孩子,“韓副總,你能不能提前給我講講,馬上要去的這個歡喜村,除了你發小開的家庭農場之外,還有哪些特別的優勢?”


    韓世川想了想,說:“三個。第一當然是交通,路麵條件很是不錯,比現在走的這條路好了不止十倍,基本上不用再在這個方麵投入。其次,前往歡喜村的途中,沿途的風景特別漂亮,簡直就是天然的旅遊公路。不瞞你們說,就是現在還沒開發,已經吸引了不少遊客前去遊玩。還有,當地有不少原生態的農產品,都是外地客人特別喜歡的。據說如今有不少客人購買之後,留下了村民的聯係方式,回去後又再次購買了。”


    顧萬裏讚歎道:“不錯。看來今天這一趟美景加美食的旅程,注定要讓我們記憶深刻了。對了,有句話叫好戲在後頭,你考察的還有第三個地方,我現在特別想知道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麽樣子了。”


    “不急,好東西要慢慢看,而且還要親眼去看,才能感受最深刻。要是提前揭秘了,那就沒什麽期待了。”韓世川故意賣了個關子,陳雪笑道:“你已經成功地把顧總的胃口給吊起來了。”


    崔潔從便民菜市場離開後,便要去找徐若蘭,後來在劉娜的勸說下,才想起韓美蘭今天上學去了,這才又順道去了飯館,沒想到正逢周二,飯館休息,於是又輾轉來到韓桂芳家裏。


    韓桂芳聽說他們不久前去了便民菜市場,覺得奇怪,問是不是韓誌飛有什麽事。韓勇張口就來,沒好氣地說:“他能有什麽事?好的不得了!”


    “爸,您這又是怎麽了,誌飛又惹您生氣了?”韓桂芳不解地問,劉娜苦笑著沒有吱聲。崔潔到處張望,劉娜知道她在找什麽,於是問韓桂芳:“二嫂怎麽不在家?”


    “她剛才說是出門買點東西,差不多該回了吧。”韓桂芳看著門口的方向說,崔潔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蘭蘭到底得了什麽病呀,嚴重嗎?”


    韓桂芳詫異地望向韓勇和劉娜,劉娜緩緩點了點頭,意思是崔潔已經知道了蘭蘭生病的事。韓桂芳這才說道:“媽,您別擔心了,蘭蘭沒事,就是……就是小感冒。”


    “你們少騙我,我就是記性不好,又不是變傻了。”崔潔的聲音在顫抖,“你們倒是快跟我說呀,蘭蘭她到底怎麽了。”


    可是,無人再吱聲。崔潔又歎道:“好啊,現在家裏有個什麽事,你們都瞞著我。行,我等蘭蘭放學回來,讓她親口跟我說。”


    “能不能別鬧了?”韓勇嗬斥道,“顯得自己有多能耐,都跟你說了,蘭蘭就是小感冒,吃藥就好了。”崔潔忽然捂著臉哭出了聲,哭得那個傷心啊,頓時讓韓勇也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劉娜和韓桂芳正在勸說崔潔,徐若蘭回來了。她剛才在門外聽見屋裏的爭吵,已經大致明白事情起因,來到崔潔麵前,握著那雙瘦削粗糙的手,安慰道:“媽,大家都沒騙您。蘭蘭就是感冒了,已經吃過藥,過兩天就沒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費盡了口舌,才最終讓崔潔慢慢相信韓美蘭隻是患了感冒,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韓桂芳在廚房忙碌時,劉娜進去幫忙,這才趁此機會跟她提起今天在菜市場看到的韓誌飛和田玉禾的事。


    “我知道。”韓桂芳坦言,劉娜驚訝不已,看著她:“你見過那個女人?”韓桂芳點點頭說:“不止見過,還問過誌飛跟她的事。”


    劉娜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壓低聲音問道:“姐,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倆……二嫂知道嗎?”


    韓桂芳微微點了點頭。這一係列謎底的解開,令劉娜陡然感覺自己就像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感慨不已,又問道:“姐,你到底還知道多少事啊?”


    “就這些了!”韓桂芳苦笑起來,“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麽,雖然誌飛也姓韓,可他感情上的事,誰也插不上手。所以啊,你也別跟著操心了。”


    “我明白。”劉娜歎息道,“我就想知道二嫂知道這個事情後,到底是怎麽想的?”韓桂芳無奈地說:“跟你說句實話吧,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她怎麽想的,到底還會不會給誌飛機會,但她什麽都不肯跟我說。可能還是誌飛把她傷得太嚴重吧。”


    劉娜明白,韓誌飛的心也開始慢慢變涼了。她想起韓勇今天在菜市場當著韓誌飛的麵說出的那番話,輕笑道:“爸今天應該也是看出來倆人關係不一般,所以明裏暗裏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也不知道那個女人聽見沒有。”


    “爸他說什麽了?”韓桂芳很好奇,又很擔心。劉娜說:“反正是不好聽的話,表麵罵二哥不好好做生意,實際上就是在說他跟那個女人的事。”


    韓桂芳歎道:“爸這個人啊,聰明了一輩子,怎麽在這種事情上糊塗啦?萬一誌飛鐵了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生活,那不是又結下矛盾了嘛。”


    “姐,我覺得有機會還是問問若蘭的想法吧,要是她真的沒有複婚的想法,也就不強求了,別耽誤了誌飛的幸福。”劉娜這話也說到了韓桂芳心坎上,她無力地笑道:“找機會再說吧。”


    下午一點,韓世川帶著大家在前往“曉發農場”的途中,果然被如畫的風景吸引,並下車逗留了好一會兒,要不是感覺饑腸轆轆,恐怕還不舍得離開。


    “果然名副其實。”顧萬裏一回到車上就讚不絕口,“歡喜村歡喜村,還沒進村,就已經很歡喜了。”


    陳雪附和道:“你這個比喻很形象,也很貼切。這一路上過來,就像在畫中行走,再不好的心情,頓時也變得無比歡喜了。”


    韓世川笑容可掬地說:“千金難買心頭好,難得你們評價這麽高。我推薦的這個地方沒讓你們失望,我就已經挺知足了。”


    “怎麽會失望呢?本來已經有點兒餓了,現在看了這麽好看的風景,竟然感覺飽了。”陳雪說話間,又一處美景吸引了她的眼球,她言語之間盡顯誇張,“我突然想起來了,年初的時候,本來有個機會到村裏來義診,可突然有事去了縣城,錯過了。沒想到錯過的不止是一次義診,還有這麽好的風景。”


    “錯過有時候並不代表遺憾,或許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顧萬裏像吟詩一樣,“今天有你的發小和大學同學兩個大帥哥陪伴你到此一遊,心情會不會又不一樣?”


    陳雪樂得不行,車裏的歡聲笑語令這趟旅程賦予了更多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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