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媛狠狠地瞪著他們父女,但沒有發脾氣,因為他們在醫院,不是家裏。沛依知道,回家後,肯定有一場大鬧。


    倪萬成輸完液,一家人離開醫院。陽光還很熾烈,翩然給倪萬成撐著傘,沛依從包裏拿出劇本給倪萬成扇風。


    這裏離家遠,肯定要坐車回去。翩然:“前麵就有公交車了。”


    沛依:“打的吧,方便些。”完就伸手攔出租車。


    倪萬成拉住她:“別別別,太貴了,還是坐公交車吧。”


    沛依:“我都會賺錢了!我出!”話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到底是女兒一片心意,倪萬成也不反對了,回頭叫陳媛:“你先上。”


    “你們上吧!”陳媛冷冷地,叫翩然,“我們走!”


    “啊?”翩然一愣。


    陳媛轉身就走。


    “媽——”翩然跺腳,把傘塞給沛依,追了上去。


    沛依一臉尷尬,倪萬成:“還是坐公交車吧。”


    沛依點點頭,對司機:“對不起,我們不坐了。”


    司機不滿地:“大熱天的,耍著人好玩是吧?看你人模狗樣的——”


    沛依急忙拉開包,遞了五十塊錢過去:“抱歉了,耽擱你生意。”完拉著倪萬成去追陳媛。


    回到家裏,陳媛進了臥房,倪萬成跟進去。父母的房間,沛依和翩然當然不能進去,隻好坐在客廳裏。但臥室的對話,很清晰地傳了出來。


    陳媛問:“你又去賭錢了?”


    倪萬成:“我沒賭了!我隻是工作而已!”


    “哪裏工作不是工作?非要到那裏去!你不賭就是過不了是不是?”


    “我沒賭!我真的沒賭!那裏工資高,我當然去那裏!”


    “工資高?有多高?十萬八萬?你拿回來了嗎?幾千塊也好意思工資高!”


    倪萬成沉默幾秒,聲音變得很低落:“你就是嫌我工資低是吧?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是校花嘛,我都不知道我怎麽追到你的!你就是嫌我!以前我上班,嫌我工資低;後來我做生意,又嫌我銅臭!就你高雅,你是藝術家……”


    “倪萬成!”陳媛大吼,“你不要跟我東拉西扯!”


    “你打心眼裏瞧不起我……”倪萬成繼續。


    劈裏啪啦!陳媛扔了東西。


    沛依和翩然聽得煩躁不已,同時伸手扶著額頭。


    裏麵的爭吵愈加劇烈,但以前經常發生,對她們來,家常便飯而已。二人從就不是那種很會話的孩,大人吵架,她們隻會躲起來。的時候,悄悄地哭;大了後,就安靜地聽著,在心中難受,但從來不會做什麽。聽別人家的孩,當大人吵架時,都會勸,她們從來不知道怎麽勸,就好像阻止大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


    今天,她們也隻能安靜地坐在這裏,直到他們吵完。——沛依這樣覺得。


    但是,翩然突然站了起來,抓起旁邊一本書,在沙發上狠狠一拍。


    臥室的爭吵驟然停歇,沛依疑惑又驚訝地望著翩然。翩然滿臉憤恨,扭頭望著臥室。


    臥室的門很快打開,陳媛和倪萬成走出來,看她拿著書,知道那聲巨響是她弄出來的。


    陳媛問:“翩然你幹什麽?”


    翩然扔下書:“你們吵吵吵,幹脆離婚好了!從到大就看到你們在吵,我和姐姐都這麽大了,你們還是要吵!你們非到吵得我們不想嫁人就對了!”


    陳媛一臉震驚,倪萬成和沛依也是。


    沛依望著她,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懂這個妹妹。以前隻覺得,翩然比自己活潑一點。最近卻發現,她不但比自己活潑,還比自己有脾氣、有個性。


    翩然轉身回了房間,倪萬成和陳媛臉色尷尬。沛依也覺得尷尬,幹脆低下頭,摸出劇本來看。


    被翩然這樣一鬧,陳媛和倪萬成不好意思再吵,都在心裏檢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真的對孩子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她們會不會對婚姻失望,從而不想結婚?


    陳媛心裏一咯噔,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女婿,但如果害女兒有這種想法,的確是她的錯啊!


    接下來的日子裏,倪家很安靜。但這不代表陳媛不生氣,更不代表她原諒了倪萬成和沛依!沛依先瞞著她進娛圈,她原諒了;倪萬成又瞞著她到賭場工作,她覺得自己的諒解不夠用了!


    這個家表麵平靜,卻暗藏洶湧。


    倪萬成仍然去上班,沛依仍然去拍戲。陳媛不罵人、不吵架,也不怎麽話,看到他們就扭開頭。


    倪萬成也生氣,他披星戴月為了誰?還不是這個家!居然給他擺臉色看!他也不用理她!沛依為難不已,又不知道該些什麽。每次想跟陳媛好好聊一聊,陳媛都有理由避開,根本不願意和她多話。


    隻有翩然,好像沒事人一樣,每天“爸爸”“媽媽”“姐姐”叫得很親熱,也不受這股低氣壓的影響,該吃飯吃飯,該吃藥吃藥,吃完就練習跳舞。


    她不跳舞就要跳樓,陳媛不敢阻止她,幹脆細心地教她。


    半個月後,家裏的氣氛還沒好轉。沛依收拾東西要跟劇組出國,臨走前對翩然:“你勸勸媽媽吧。”


    翩然不以為然地:“不用擔心啦。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床頭打架床尾和,不會有事的!再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這次都這麽久了啊!”沛依擔心不已,“而且媽媽都不理我……”


    翩然想了想,握住她的手歎氣:“媽媽大概覺得很受傷吧,畢竟你和爸爸真的瞞她好久……不過我不怪你們的,我知道,你們也很辛苦。”


    沛依聽了,覺得總算有點安慰。


    翩然突然問:“姐姐,你為什麽要去參加那個比賽啊?”


    沛依一愣。翩然知道她在娛圈後,接受得很快,天天嘰嘰喳喳圍著她打聽明星的事,但別的幾乎什麽都沒問過,今天卻……


    “想去就去了。”沛依。


    “哦。”翩然低下頭,“睡覺吧,你明天還要趕飛機,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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