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川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隨意地搭在中控台上。


    細長的食指不時動一下,猶豫著想要去牽雲洛曦的手,卻始終沒有勇氣。


    雲洛曦則看著車窗外出神。


    自從上車後,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直到雲洛曦的手機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


    見她沒看手機,眼睛望著外麵不知在想著什麽,趙璟川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洛曦,有人給你發消息。”


    雲洛曦回過神,拿起手機,見是顧今藍發來的微信,關心她和璟川的情況。


    她毫不猶豫地回複:【沒事呀,挺好的,我們都快到家了。】


    隨後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路,是去趙家的方向。


    她遲疑了一下開口道:“璟川,我今晚要回我家,過兩天就要去帝都了,下次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兩天我想多陪陪我媽媽。”


    比起回去後和趙璟川發生爭吵,她寧願回去麵對無藥可救的媽媽。


    趙璟川點了下頭,“好,那我今晚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雲洛曦連忙道,“你這兩天要替大哥處理海城分部的事,我家裏人多太吵了,會影響到你休息。”


    趙璟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眼裏陰雨湧動,好幾次欲言又止。


    他踩在油門上的腳不覺加重了力度。


    餘光察覺到雲洛曦的手一把抓住了車頂前扶手。


    他忽然想起,自己答應過她,不要帶著情緒開車。


    會嚇著她。


    趙璟川用力籲出一口氣,將車靠邊停下。


    他手臂橫在方向盤上,轉身看向她,“你這幾天一直在逃避我,如果是因為那天我在情緒上說了重話,我向你道歉。”


    那晚聽見她和麥特通話,當時他心裏確實不是滋味,便口無遮攔地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雲洛曦輕輕抿了唇,微笑著看向他,“沒有呀,那都是好幾天前的事了,我早就沒放心上了。”


    趙璟川錯愕地看著她臉上的盈盈笑意。


    “可你這幾天總是回娘家,難道不是在為那天晚上的爭吵生氣嗎?”


    “不是,不都說了嘛,馬上就要去帝都了,我想多陪陪我媽媽。”雲洛曦解釋道。


    “而且夫妻之間,吵架鬥嘴不是很正常嗎?我要是為一點爭吵就賭氣好幾天,會得乳腺癌的。”


    趙璟川眉頭皺起,“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雲洛曦眯眸笑了笑,“沒事,百無禁忌。”


    趙璟川卻笑不出來。


    他分明感覺到,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她一直在逃避與他接觸。


    這幾天他任由著她,也是因為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也討厭自己總會被麥特的存在而牽動情緒。


    今晚終於鼓起勇氣,想與她談談這件事。


    可她根本就不接招。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無力感讓他心裏很難受。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陪你回去?”


    雲洛曦臉上依舊是恬靜的笑容,聲音溫柔又耐心:“你最近忙嘛,我家裏人多確實很吵鬧,我是想讓人讓你好好休息。”


    “如果你不怕吵鬧,想跟我一起回去也行。”


    趙璟川怔了怔,她的笑不達眼底,讓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喉結微動,他無奈的聲音變得沙啞:“洛曦,別這……”


    “樣”字還沒說完,雲洛曦抬手掩在唇上打了哈欠。


    “璟川我累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你也還有很多事要忙呢,我們趕緊回去吧。”


    趙璟川目光深深地看著雲洛曦倦怠的側臉。


    橫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轉而抓住方向盤,往左邊一甩,啟動了車子。


    “好,我送你回去。”


    雲洛曦閉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


    她麵上平靜淡然,心裏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後,趙璟川看了她一眼,見她濃密的羽睫一動未動,不知是否已經睡著。


    他眉心微蹙,總覺得,她似乎變了。


    但又說不出哪裏變了。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雲家別墅的門口。


    “到了。”趙璟川輕聲開口。


    雲洛曦一下就睜開了眼睛,解開安全帶,兀自下了車。


    見趙璟川還坐在車裏,她臉上揚起笑容回頭看向他,“你不下車嗎?”


    “我回去睡,家裏隻有我和爸媽三個人,確實安靜些。”


    趙錦辰已經回帝都籌辦婚禮,趙今澈去了其他城市跑通告。


    趙子華和彥紫茵還留的海城,是想等顧今藍陪時燁出差回來後,見顧今藍一麵再走。


    雲洛曦沒有挽留,微笑著點頭,“好,那你回去開慢點,注意安全。”


    說完,她關上車門,轉身就走。


    趙璟川轉頭看向她的背影,見她打開了院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他這才啟動車子離去。


    聽見車子遠去的引擎聲,雲洛曦停住了腳步。


    她依舊沒有回頭,但臉上已然不見一絲笑容,眼角泛開一層薄薄的紅。


    不想爭吵,不想解釋,是因為心裏再沒了絲毫的期盼,隻想逃避。


    她已經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但在大哥和舒禾姐結婚之前,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到趙家人的心情。


    趙家的人都很好,她已經傷了趙璟川的心,不能再傷其他人的心。


    深吸了一口氣,雲洛曦提步繼續往裏麵走。


    一抬眼,見雲念站在前方看著她。


    月色照亮了雲念臉上的笑容,“姐,剛剛是姐夫送你回來的嗎?”


    雲洛曦沒有理會,無視雲念繼續往前走。


    就要和雲念擦肩而過,突然聽見她又問:“你是打算和姐夫離婚嗎?”


    雲洛曦身形一僵,轉頭看向雲念,“誰告訴你的?”


    雲念咯咯笑了兩聲,“看來真被我猜對了。”


    下午聽見雲洛曦勸韓書蘭離婚,她就猜到雲洛曦是想和趙璟川離婚了。


    因為雲洛曦很清楚,爸爸現在施舍給他們母女倆的愛,都是因為趙璟川。


    沒了趙璟川,她們母女二人在爸爸的心裏就可有可無了。


    雲洛曦皺緊眉心,聲音冷沉,“和你有什麽關係?”


    雲念不答反問:“姐夫知道你想和他離婚嗎?”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姐夫那麽好,如果你不要,我要。”


    雲洛曦驀地咬緊了牙,多日來憋在心裏的委屈和難過在這一刻化作了一個巴掌,狠狠打在雲念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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