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長鋒皇城。


    沈北亭大搖大擺地從皇宮正南門走到後宮寢殿,一直到藏匿於暗處的宮實在看不下去了,現出身形開口:“沈大人,您到底在找什麽?”


    “沒有……就是這皇城後宮也太空了吧,這麽大地方空著怪浪費的。”沈北亭知道晨時是顧佳期上朝的時間,他打算先逛逛等顧佳期回來。


    “您……難道希望陛下的後宮熱鬧起來嗎?”躍遷巔峰強者宮的臉上出現了古怪的表情。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不說了,佳期回來了嗎?”


    “陛下一炷香之前便已經回到寢宮了,說是今天有客人需要招待,提前結束了。”


    “你不早說?”沈北亭聞言一個閃身,便已經消失在了宮的麵前。


    宮理了理自己的黑衣,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去外麵巡視,貼身護衛女帝的羽站在了他的身後。


    “我去,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們兩個傻子聊後宮的時候就來了。”羽一臉黑線,繼續吐槽,“和那個花心大蘿卜聊後宮,你也居心不良?”


    “你可別編排我,對了,你平時不都在陛下身邊寸步不離嗎?怎麽?”


    “唉……餘暉帝國那個難搞的家夥來了……”羽扶額,似乎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陛下說的客人……是指餘暉帝國的那位?”


    “是啊。”


    “那你剛剛怎麽不攔一下沈大人,他現在進去不是送死嗎?”


    “他該的。”


    ——


    ——


    時間推回到一炷香前。


    顧佳期剛剛走進寢宮,便看見那個討厭的身影正坐在案前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您之前說過,雁小姐來了做什麽都不用管她……”現身在顧佳期身後的羽急切地解釋道,她是真沒想到這位雁小姐不客氣到連龍椅都敢坐,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是吧?


    但她更沒想到的是女帝隻是擺了擺手,隨意道:“沒事,你當沒看見就行了。”


    聞言羽鄭重地點了點頭,目送佳期女帝進了寢宮,然後轉身就逃走了。


    “呦呦呦,這不是我們尊敬的佳期陛下嗎?”雁聲凝手中還拿著顧佳期之前畫好沒有收起來的畫紙,“以前天天看不著人也就算了,現在天天夜夜都能見,也要靠畫睹物思人啊?”說著,她還煞有其事地伸出蔥指,點了點畫像中屬於沈北亭的眼睛,“畫的較本人差遠了。”


    “雁聲凝,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啊?怎麽現在醫鬼手上的活那麽少了嗎?你雁驚鴻師父闖出來的名聲已經被你給敗光了?”顧佳期來到案前,伸出手,“還給我!這是公子最滿意的一張,弄壞了你賠得起嗎?”


    “一張破畫我怎麽賠不起了?”


    “就賠下次在公子家中,你來洗三天的碗。”


    “……還給你,我不碰了。”雁聲凝生怕手上還粘著畫紙,站起身來還拍了拍手,“我正好去西邊看了看小元宵,順路就來逛逛咯。”


    “朱中鎮離皇城十萬八千裏遠,你擱這騙鬼呢?”


    “唉不是,顧佳期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今天是北亭生辰之日,你不會當皇帝當傻了吧?”


    顧佳期聞言白了正在照銅鏡的女生一眼,“你是在侮辱我嗎?我怎麽可能忘記這個?我打算給公子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


    “朕幹嘛要告訴你?”


    “還上嘴臉了?朕你個頭,快說快說,咱們不是盟友嗎?”


    “哦,盟友?上次在公子家,你和夏鏡雪那個腹黑女合作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顧佳期咬牙切齒,似乎對那天晚上的事情耿耿於懷。


    “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你堂堂一代女帝,還這麽小肚雞腸?”雁聲凝來到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大不了我替你洗一天的碗。”


    “就洗碗嗎?”


    “顧佳期你別太過分啊!”


    “好吧好吧,你聽好了……”


    ——


    而當沈北亭進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牽著手的兩女,他將脫口而出的“佳”字被他強行咽了回去,轉身就要逃離。


    “哎!北亭你什麽意思,看見我就想走唄?”


    “沒沒沒,這不是看你們聊的興起,不想打攪你們嘛。”沈北亭深知這兩人碰到一起十次有九次吵架,還有一次是已經準備動手了。


    “你少在那陰陽怪氣,正好我們要出去,陪我們逛逛皇城吧。”雁聲凝有些生硬地岔開話題。


    “哈?”


    顧佳期又白了雁聲凝一眼,分明是在用眼神說:就不能指望你。“是這樣的,雁神醫長久沒有來過皇城了,我們本是商量說一起去外麵逛逛的,但雁神醫覺得把公子一個人留在宮中不太好,所以不如我們就一起出去?”


    “這……”沈北亭還是覺得這兩個人能氣氛這麽好就不對勁。


    “唉……”見沈北亭還是不信,顧佳期歎了口氣,起身來到沈北亭身旁,溫香軟玉貼上胸膛,在沈北亭有些發呆的眼神中嬌唇落在他的左臉頰上,“公子就陪我們一起嘛,好嗎?”


    “好好好。”


    “那我們就出發吧!今天的消費公子買單!”顧佳期笑顏如花地攬住沈北亭左臂,再用眼神示意愣在身後的雁聲凝,一左一右架著沈北亭出宮了。


    ——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沈北亭被身著尋常人家衣裳的顧雁兩人拉著在皇城坊市中逛了個遍,兩女在買東西時總是意見不合,最後也總需要讓沈北亭選出自己比較喜歡的那一款。


    沈北亭不禁感歎,這女人不論是在哪個朝代哪個時空,逛街都是她們刻在骨子裏的技能。


    終於被沈北亭熬到了快吃飯的時間點,他眼巴巴地看向顧雁兩人,似乎是在乞求兩人放過自己。


    顧佳期也非常貼心地笑著開口:“公子是餓了麽?可我和雁妹妹還有幾處坊市想去看看。正好我聽聞鏡雪妹妹這幾天在宣木城光明教會講學,不如公子去找鏡雪妹妹品茶閑聊?也不用陪我們兩人在這跑來竄去的。”


    沈北亭見顧佳期眼中沒有捉弄的成分,但還是不確定的開口詢問:“你確定?”


    “當然。”


    “沒吃醋?”


    “怎麽會?”


    “那好吧,你們逛著,我先走了。”說罷,沈北亭捏了捏顧佳期那軟若無骨的纖手,又在雁聲凝那玉雕粉琢的俏臉上捏了捏,才閃身離開。


    待確認沈北亭離開後,雁聲凝那一臉恬靜的表情才塌下來:“誰是你妹妹?占我便宜?”


    “誰後來的誰是妹妹咯?”


    “不是顧佳期你要不要臉?我比你大了整整三個月!”


    “是是是,你最老……啊不,你最成熟了。”


    “你……”


    “還走不走?我們買了這麽多東西,布置的時間可很緊的。”


    “你……改天我再找你算賬!”


    “隨時奉陪。”


    ——


    ——


    宣木城光明教會靜室之中。


    已經將長發盤起的荀霜糖咬著手指,將手上那寫著詩的紙張又推到夏鏡雪麵前,“雪姐姐,前麵的我都明白,但這句:歡狎難有巫山困,味輟惟因翠水溟。是什麽意思啊?”


    夏鏡雪放下手中教案,摸了摸荀霜糖的頭,不急不緩地開口解釋:“巫山是梁行使家鄉中的一座山的名字,那座山上雲海繚繞,令人流連忘返。梁行使家鄉有位詩人寫下名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梁行使這前半句詩的意思就是在延伸使用這個典故,意思就是和你相比,其他的快樂都顯得黯然失色。”


    “相公說的是雪姐姐你哦~”


    “是……可後半句,我也不是很清楚翠水指的是哪裏……”


    就當夏鏡雪的歎氣聲剛剛結束,一道她們無比熟悉的男聲就已經傳來:“唉,這些地名你們就不用太較真了。事實上元稹先生所寫的:巫山,指的也不是藍星那邊現在的巫山,它隻是一種對於長江三峽雲霧的統稱……至於我寫的翠水,隻是從前大學所在的白下,名為玄武湖中的一處翠洲……這沒什麽好深究的。”


    沈北亭來到兩人身邊,看到自己所寫給一個女孩的情詩被自己的另一個女孩拿出來詢問詩詞手法,真是件尷尬的事。


    “呀,梁行使?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夏鏡雪將詩紙還給荀霜糖,迷人的笑容展現在沈北亭麵前。


    “額,過來找你們吃飯的,沒打擾你們吧?”


    “當然不打擾,霜糖妹妹可是四句話有三句都不離你呢。”


    “雪姐姐……”荀霜糖此時還在看著紙上落詩的最後一句“盡世皆無他樣色,一枝一葉總含情”發呆,聽到夏鏡雪的玩笑聲,不禁又紅了小臉。


    於是沈北亭與乖巧可愛二人組吃了午飯,又在宣木城中四處逛了逛。一直到太陽即將落山,沈北亭正在思索怎麽告別兩人回到皇城陪顧雁兩人吃晚飯時。荀霜糖小可愛已經率先開口了:“相公,我和雪姐姐一會還要去參加一個聚會……那裏都是像雪姐姐這樣漂亮的美少女哦,絕對不能帶你去。你就自己找地方逛逛吧。”


    說罷,她衝著沈北亭擺了個鬼臉,拉著夏鏡雪小跑離開了。


    “唔,這一天天的……”沈北亭吐了口濁氣,目送著兩女消失在了斜陽之中,才轉身向長鋒皇城趕去。


    ——


    “你說什麽?她們沒回來?”沈北亭看著麵前一臉事不關己的羽。


    “是啊,陛下說她和雁小姐今晚在外麵住,聽說是逛到了彩燈鎮的坊市去了。”


    “不是,你不是佳期的貼身護衛嗎?女帝在外過夜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你在說什麽啊?陛下不是經常在外過夜嗎?”羽將視線鎖在了沈北亭的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說女帝現在在寢宮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在你家的時間多。


    “這……行吧。”沈北亭自知理虧,不再狡辯。不過顧佳期與雁聲凝兩人的實力自己也不擔心,他轉身離開了皇宮。


    在皇城附近逛了逛,直到夜幕降臨之時,沈北亭才啟程返回自己的房子。


    ——


    “今天晚上吃什麽好呢?要不點個外賣怎麽樣?”沈北亭一邊嘀咕著,一邊伸手將主臥室的大燈打開。


    “哢嚓!”


    “生日快樂!”


    “公子!”“梁行使!”“相公!”“北亭!”


    突然響起的不協調聲音差點嚇了沈北亭一跳,抬目看去,發現顧夏荀雁四人正圍在餐桌旁,手上拿著小型禮炮。


    “哈?”


    “喂!不是說一起喊公子的嗎?你們在幹什麽?”


    “額……喊習慣了,一時沒改過來。”


    “我也是……”


    “我可沒答應啊!我故意的!”


    看著俏臉上還粘著彩鍛的四女,沈北亭有些摸不著頭腦:“今天……是我生日?可現在不還是……啊,我把兩邊的時間過混了……”


    “真不愧是相公呢……”荀霜糖率先上前,將手中長條狀的禮品盒遞給沈北亭:“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快打開看看,快看看!”


    沈北亭聽話地將盒子打開,躺在其中的是一把銀色長劍,拔出長劍,那利劍之上還刻下了娟秀字跡的對詩:


    瑤芳皓齧霜羅襪,雪瓣擁銜束素枝。


    “這是……”


    “這是我親手鑄成的寶劍哦,雖然我知道相公你已經有斜陽了,但是這把劍是不一樣的。一定要好好保存哦。”


    “一定!”


    此時準備送禮的夏鏡雪也看到了寶劍之上的詩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連忙拎住荀霜糖那小巧的耳朵:“好啊你荀霜糖,我說這些天怎麽這麽殷勤地來找我學寫詩,合著就是為了給梁行使寫小黃詩是吧!”


    “我不是,你別瞎說!”


    “還狡辯!”


    見兩人扭作一團,雁聲凝無奈地聳了聳肩,“那我先來吧。”


    “不行不行!說好了按順序的。”夏鏡雪扯開了荀霜糖在自己臉上的蔥手,將手中禮物交到沈北亭手中。


    “這是,衣服?”沈北亭將那月白色長衫取出,對著自己的身體比對了一下,“很合身。”


    “當然啦,這可是我特地晚上起來趁你睡著的時候量的哦。這衣服我可做了很久,但千萬不要不舍得穿出去。”


    “一定,一定。”


    “唉唉唉,終於到我了嗎?聖女殿下果然有先見之明,竟然趕在我前麵送了嗎?真是可惡。”雁聲凝非常興奮地將手中一個大包裹給到沈北亭。


    拆開,沈北亭的眼神頓時無比幽怨:“聲凝,你啥意思?這都是女生穿的衣服吧?”


    “呀呀呀,我可是聽顧佳期都說了,當初你和她在流蘇畫舫時,你可是穿過女裝的!”


    “佳期!你什麽都說是吧!”


    “咳咳,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剛剛在發呆,輪到妾身了嗎?”顧佳期裝作沒聽見沈北亭的抱怨,從身後拿出了禮盒,“這是我的禮物哦。”


    “酒?”沈北亭有些好奇。


    “是的,這可是從碎涯聯盟國海運來的輕靈佳釀,據說是羽化階強者都會喝醉的珍品呢。”


    “這麽神奇?”


    “公子要試試嗎?”身著現代女性裝束的顧佳期臉頰染上桃色,沈北亭向來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邀請。


    “那麽,生日派對,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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