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蟬翼的“袖刀”沒有刀光,卻有千種風情,萬般淒豔的意境。猶如黃昏後飄起的一場細雨讓你駐足留步,默然沉醉其中而忘了歸路。


    劉傳鳳這一記袖刀把極陰至柔的“紅袖刀法”發揮的淋漓盡致,恰如其分,且富有美感。


    她悠悠上挑如癡如狂的眉梢,微微泛起如夢如醉的眸光,刀意亦變得如詩如畫。


    如此絕美的刀法,讓鐵手心底不禁有種莫名的痛,且結纏在胸口,一時無法釋懷。


    鐵手雙掌依然夾著刀,刀鋒仍指向自己的喉嚨。


    袖刀已至。


    已近。


    極近。


    他不能鬆手,也不能閃躲。


    怎麽辦?


    白欣如能救,她的劍夠快,但被金兀術的劍死死盯住。


    他的定秦劍像長了一雙眼睛,能看穿對手所有的底細。


    劍勢也變的不可捉摸,難以琢磨。


    金兀術左腳立定,右腿跨步,右手握劍平舉遙指白欣如,左手變劍指翻繞頭頂,擺了一招“開弓射雕式”。


    劍鋒閃現妖氣,劍刃亮起魔氣,劍顎散發怪氣,劍脊隱含鬼氣,劍格透出神氣,劍穗飄揚仙氣。


    一式劍招藏有妖、魔、怪、鬼、神、仙六種劍意。


    仿佛有六名似仙,似神,似鬼,似怪,似魔,似妖的劍手附身在金兀術體內。


    白欣如一見,眉毛微微一斂,暗忖金兀術的劍術絕不在自己之下。


    對手很強大!


    她救不了鐵手,甚至還要考慮如何自救。


    青獅和尚仍在院外獨自纏鬥,金兀術的親隨異常驍勇,不易對付,始終不讓其進入院中。


    幸好鐵手仍有幫手,可靠且有力的強助。


    他的手掌就是堅強的幫手,堅實的強助。


    惟見,鐵手夾刀的雙掌往上一提。“鐺”的一聲銳響,劉傳鳳的“袖刀”正好砍在鐵手掌中的紅袖刀上,袖刀被硬生生彈開。


    鐵手借刀架刀,以刀擋刀,用刀破刀。


    刹那間,劉傳鳳驟感手腕發麻,心神錯愕間手指哆顫,已然握不住刀柄。


    她旋即提膝一記“鷹爪三連踢”,足尖快速點向鐵手胸口空門的“膻中”,“天池”,“中脘”三穴。


    “鷹爪門”素來以爪功著稱,尤其是“鷹爪翻子拳”,“大力鷹爪手”,“飛鷹擒拿術”為主。


    但門內有一種以腳代爪的獨門腿法,叫“鷹爪三連踢”,踢出來迅捷凶猛,出其不意,足尖連蹴猶如鷹爪捕食。


    她腿法快。


    鐵手更快。


    她踢的巧。


    鐵手更巧。


    鐵手在架開“袖刀”同時,掌心真氣猛的一催,內勁把劉傳鳳持刀的手震開。對方一脫手,他隨即雙掌夾刀下劈,剁向劉傳鳳的足踝。


    這一個轉瞬即逝的變化,可謂迅如掣電,險中求勝。


    若劉傳鳳強踢鐵手三腿,自己的腳必然會被削中。對手以內力見長,必能硬受三腳,而她要付出失去一足的代價。


    劉傳鳳不願意。


    她收腿,撤招,一式“野馬跳澗”後跳六尺,接一招“達摩飛渡”倒滑三丈,快速遠離鐵手。


    她一邊退,一邊喊:不可讓鐵手停下來,一起上。


    話音未落,富察阿朵尖嘯中躍步上前,提槍猛紮鐵手左肋,阿魯補則是蹦到半空,居高臨下揮刀下劈。


    槍似遊龍,刀如猛禽。


    鐵手沉胯馬步一分,還是一招“鐵閘門”,不同之處是雙臂像閘門開啟般上下倏分,而不是關閘時高低一合。


    鐵手做人一向簡單,大智若愚。


    功夫亦很簡單,大道至簡。


    越簡單,越有效,越有鐵手的風格。


    他左臂上提,橫肘一架,格開阿魯補的彎刀。右臂下沉,掌心一摁,按住富察阿朵的鐵槍。


    同時,鐵手還攻出一刀,他左手握著劉傳鳳的刀,斬向尚未落地的阿魯補。


    一時間,阿魯補慌了神,亂了意,匆忙中橫刀一攔,彎刀上的利刃割向鐵手的手腕,要挑斷他的筋脈。


    這招對別人奏效,對鐵手可不管用。


    金兀術見狀,大聲喝道:堂弟不可,他的手……


    金兀術話沒說完,鐵手的刀從彎刀分叉的刀刃中遞入。而阿魯補的刀刃割在鐵手左腕上發出“滋滋滋……”尖利刺耳的鐵器蹭磨聲,卻傷不到鐵手半分。


    阿魯補這趟傻眼了。


    那是凡人的手嗎?


    院內,劉傳鳳離得最遠,金兀術則與白欣如對峙,自己妹妹倒是在旁邊,可她的鐵槍讓鐵手右手抓死。


    情急中,阿魯補仍是喊了一聲:妹妹救我!


    他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


    “呀!”


    遽然間,富察阿朵狂叫中擰腰,猛然扭頸。背後幾十條發辮“劈劈噠噠”飛甩而出,像蟒蛇一樣緊緊卷裹住鐵手的左手小臂,狠狠的用力拉拽。


    鐵手驀然一怔,左腕頓住,刀勢也一緩,阿魯補趕緊低頭讓過,旋即就地一滾遁走。


    “開!”


    聲浪遽強,氣流驟增。


    鐵手提氣大吼一聲,左臂一振,“嘙嘙嘙……”激響連連,發梢上的牙骨發飾紛紛爆裂,手腕也掙脫發辮的束縛。


    同時,鐵手右手抓住槍棱使勁一擰,槍尖帶動槍杆反壓在富察阿朵肩上,順勢把她連人帶槍按倒在地。


    富察阿朵隻覺身體一沉,掙紮著要起身,脖子上已被一把刀架住。


    “都別動!”


    金兀術一瞅,堂妹被鐵手用刀製住,連忙收劍道:好漢,刀下留人。


    阿魯補也擺手道:別殺我妹妹,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白欣如見金兀術收了劍,身形一掠,落在鐵手身旁,利索的點了富察阿朵兩處穴道。


    又是“砰”的一聲,石廟的半扇大門讓人撞開,幾名親隨跌入院中。


    青獅和尚一進廟就望見鐵手,又是幾腿將爬起來的親隨再次踢翻,也來到鐵手這邊。


    瞬間,局勢就倒向鐵手一方。


    金兀術道:好漢,隻要放了我堂妹,你盡管開條件。


    富察阿朵心高氣傲,不服氣的說:堂哥,別求他,我死了你們就殺光他們。


    白欣如長劍抵住富察阿朵的下巴道:閉嘴!再說先割你舌頭。


    富察阿朵惡狠狠的說:有種就殺了我,父皇一定會替我報仇。屆時大兵壓境,把你們宋人的舌頭全部割掉喂狗。


    “那就先割你的!”


    金兀術見白欣如要動真格,驚呼道:女俠且慢,萬萬不可傷我堂妹,凡事都能商量。


    阿魯補著急的說:妹妹,你少說兩句,留住小命要緊。算哥哥求你了!


    鐵手道:我可以放了她,但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金兀術問:好漢請講,隻要我能辦到,三十個條件也行。


    金兀術其實比阿魯補更心急。


    富察阿朵是完顏吳乞買的親生女兒,萬一有個差錯,他回去難以交代。


    完顏宗翰,完顏希尹,完顏宗磐等人必會抓住機會,興師問罪。借此來打壓“金太祖”一脈。


    其中,完顏宗幹雖是完顏阿骨打長子,卻是庶出。與完顏宗望,完顏宗弼(金兀術)這對親哥倆,乃同父異母所生,關係十分微妙。


    既是同盟手足,亦是競爭對手。


    且完顏宗幹一直留守都城,掌控內政,刻意疏遠常年征戰的完顏宗望,完顏宗弼。


    另一個庶出的哥哥,完顏宗輔打仗是一把好手,卻偏偏耳根子軟,時常在“金太宗”,“金太祖”,“元老派”三方勢力中搖擺不定。


    所以,富察阿朵若是死了,金兀術擔不起這責任,甚至會受到懲罰。以後要上位則是難如登天。


    另一方麵,金兀術有意娶富察阿朵為妻,做金太宗的女婿,進一步掌握軍政大權。倘若有了子嗣,血緣上更親近,便能說動金太宗重用自己,把“元老派”的權利搶過來。


    所以,富察阿朵是金兀術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加上完顏宗英,完顏宗偉,以及其他重臣的兒子完顏宗明,完顏宗盛,完顏宗烈一批宗室支持,就算登上皇位也未嚐不可。


    鐵手說:第一,你和你的人立刻離開朱家鎮,撤出大宋國土。


    金兀術思忖了一下說:可以!隻要你放人,我立刻帶隊回應州,撤離宋境。


    一直躲在大殿內,偷偷觀察戰況的顧曉峰冒出一句:你們走了,誰幫我們攻打太原府,隆德府?錢也不要了?


    阿魯補道:還打個屁啊!錢老子可以去搶,我妹妹命丟了,去哪裏找回來?


    顧曉峰正想爭辯,劉傳鳳用目光瞥了他一眼,讓他頓感悚然一寒,不敢繼續說下去。


    阿魯補又問鐵手:那第二個條件呢?


    鐵手道:第二嘛,把你們計劃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我要知道一切詳情,有哪些人牽扯其中,不能有半點隱瞞。


    金兀術臉色一變,沉吟道:這個……你難道不知有一句話“知情越多,危險越大”。


    鐵手正色道:我的職責就是扶弱鋤強,將有罪之人繩之以法,防患人禍於未然,還世間一個太平。所以,我有必要知道!


    “堂哥,別告訴他!這件事你籌劃多時,冒了很大風險,豈可為我半途而廢,前功盡棄?”


    鐵手見富察阿朵性子剛烈,麵對生死毫無懼色,心中倒有幾分敬佩。


    阿魯補急的直瞪眼:堂哥,此事反正已經敗露,不妨就告訴他,保住小妹要緊!


    金兀術撇了撇嘴角,神色有些猶豫。


    阿魯補央求的說:堂哥,小妹對你一片深情,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金兀術一聽,又望向被白欣如用劍挾持的富察阿朵,回憶起二人親昵的過往,激情的時光,頓感於心不忍,難以言喻。


    “我答應你,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說第三個條件吧?”


    “堂哥……”


    富察阿朵心裏難受,倏然一陣心酸,眼眸裏滿是愧色,柔情的回望金兀術。


    鐵手長舒一口氣,接著說:第三,我要你對天發誓,永不南下攻宋,永不大興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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