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嘭……”,梁阿牛用力的拍打廟門。


    片刻後,“吱呀”一聲大門開啟,有個和尚探出頭來打量來者。


    王小石邁步上前,恭敬的說道:師傅這廂有禮了!我們是走鏢的鏢師,路過寶地見天色已晚,想在貴寺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那和尚雙手合十還禮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哪裏人士,有多少人,多少馬匹車輛?


    王小石回答:我們從東京開封府來,趕往太原府,約莫有十多人,四輛馬車。


    和尚隨即道:施主請稍後,容我去通報主持長老一下。


    “有勞師傅了。”


    王小石,梁阿牛,羅師傅三人在門外等候,王見人兄妹負責照料受傷的方恨少,廖師傅,其餘鏢師則將馬車拉至山門牌坊後麵隱藏,以免太過顯眼。


    等待的過程中,王小石不禁發問:羅師傅,這金印寺印象中好生熟悉,可又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聽說過。


    羅師傅笑答:這地方說來和王少俠還有點淵源。


    “呃,與我有關?此話怎講?”


    “王少俠的同門師兄追命神捕,曾在此破獲一起大案,為民除惡。”


    梁阿牛也來了興趣,忙問:什麽樣的大案?


    “早年這金印寺有四大神僧,分別是降虎頭陀,伏龍山人,金屏禪師,銀扇羅漢,這四人都是內家功夫的絕頂高手。據說他們為了練邪道魔功,需要吸食大批活人的精血,元氣,故而大量殘害附近村鎮前來寺院祈福的香客。恰巧崔三爺辦案路過此地,聽聞有村民離奇死亡,決意追查真相,發覺金印寺有許多可疑之處。”


    王小石一拍大腿說道:想起來了,曾聽無情大師兄提起這事,怪不得聽著耳熟,崔師兄喬裝打扮夜探寺院,查探到其罪證。他大戰這夥邪僧,最終將其正法,為一方百姓除害。


    羅師傅不禁豎起大拇指道:可不是嘛,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崔三爺出類拔萃的身手,也是險象環生。


    梁阿牛道:幾個禿驢,有這等能耐?


    王小石笑答:禿驢是禿驢,但卻是難纏的禿驢。


    梁阿牛好奇的問:有多難纏?


    “我聽家師天衣居士說過,這降虎頭陀精通“多羅吒天印”,這是藏教密宗結印,伏龍山人擅長“小般若禪功”,金屏禪師練就一身“金剛不壞神功”都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銀扇羅漢身懷“不死神功”則是峨眉內功心法,你說這幫邪僧有多難對付!”


    “真他娘的火大,官府腐敗壓榨窮苦人也就算了,連這群出家人不好好念經誦佛,都自甘墮落遁入魔道。唉……什麽世道啊!”


    梁阿牛一邊怒罵,一邊歎氣。


    王小石感慨道:我大宋如今是世間炎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德行淪喪。幸虧有諸葛先生,四大名捕等人還在匡扶正義,主持公道,讓百姓有冤可伸,有苦可訴。不然……


    王小石長歎一聲,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羅師傅道:四大名捕那是沒得說,個個英雄人物,不過王少俠與金風細雨樓的弟兄們也是響當當的好漢。


    “你太高看我了!戚大哥,楊總管他們才是當世人傑,我隻是一顆平凡的小石頭,做不了大事。”


    羅師傅舉目道:當年不是你臨危受命,京城的武林正道恐怕還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哪有之後的局麵。仟千仦哾


    王小石咧嘴笑說:過譽了!過譽了!對了,不知四邪僧伏法後,如今金印寺的住持是哪位高僧?


    “這個我聽道上的朋友談起過,是一個叫“藍衫和尚”的法師當了住持,聽說他是半路出家,以前是何營生,不為人知。當年崔三爺破案時,此人曾仗義出手助了一臂之力呢!”


    王小石撓了撓後腦勺,表情嚴肅的喃喃自語:藍衫和尚……半路出家……藍衫……追命師兄……破案……藍衫……金印寺……難道是他?


    梁阿牛狐疑問道:小石頭,你認識那和尚?


    王小石笑而不語,就在幾人對話時寺門重啟,方才的和尚跨出門檻,躬身合手道:幾位施主請進,馬車可以停在大雄寶殿左側的別院,那裏有幾間寬敞的客房,另外主持在佛堂敬候,請王施主幾位隨我來。


    “多謝!勞煩師傅帶路。”


    羅師傅轉身去招呼鏢隊進寺,王小石和梁阿牛跟著那名和尚穿過回廊,來到一處幽靜的佛堂。


    佛堂佇立一尊金漆的釋迦摩尼坐像,神態或開懷,或悲憫,或慈悲,或忞誠。


    方圓之間,天地靜謐。


    猶如這裏沒有黑夜白天,沒有黎明暮色,沒有人聲雜沸,沒有俗事紛擾。


    “施主,這邊請。”


    領路的和尚讓開身位,並伸手指引。


    王小石不信佛。


    可對佛很敬畏。


    他整了整衣袍,輕輕邁步進入,樣子謙卑,恭肅。


    梁阿牛粗枝大葉的脾性,瞅見王小石恭敬的模樣,也收斂起來,輕手輕腳的入殿。


    佛前。


    兩盞燈火慢慢的搖曳燃燒,細細的青煙嫋起。


    有一位身穿藍色袈裟的僧人盤坐於蒲團上,抑揚頓挫的經語和著木魚清脆的敲打,縈繞殿堂內。


    王小石望著僧人靜坐的背影,仿佛讓你拋棄了人間的煩惱,遠離了喧囂的俗世,割舍了滾滾的紅塵。


    由於天衣居士與多指頭陀交往甚密,故而王小石略知點佛門事。比如這袈裟的顏色大多是紅,黃,青,黑色,可未曾見過有穿藍色袈裟的。


    有此猜測,這僧人便是金印寺的住持“藍衫和尚”。


    王小石收住腳步,鞠躬道:大師好!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多禮。”


    一時間,燭火像被狂風吹過,急促的搖擺起來,可佛堂內並未有風過痕跡。


    王小石暗自驚訝,心想:這“藍衫和尚”是位高人,竟有如此渾厚的內功。


    難道真的是他?


    “我們路過寶刹,多謝大師收留,讓大家不至於露宿野外。”


    “出家人慈悲為懷,與人方便,這皆是分內之事,談何答謝!”


    “大師說得有理,但畢竟叨擾了寺院內的師傅們。王某這有十兩紋銀,就權當香火錢,大師切莫嫌棄。”


    說完,王小石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奉上。


    藍衫和尚頓了頓手裏的木魚,說道:靜宣,收下吧。


    話音剛落,他又繼續敲打起木魚。


    “是!”


    帶路的和尚雙手將銀子接過,鞠躬還禮謝過。


    “施主方才說你姓王?”


    “在下姓王!”


    “京城來的?”


    “正是。”


    “押鏢去往太原府?”


    “不錯!我們是神威鏢局的鏢隊,來河東太原辦事。”


    “神威鏢局……”


    藍衫和尚遲疑一下,手裏的木魚再次停頓下來。


    王小石見狀問:大師可聽說過神威鏢局?


    藍衫和尚放下手中的犍稚(敲木魚的棒子),沉聲道:貧僧與高老局主算是相識,如今主掌鏢局的可是叫唐肯那個年輕人?


    “他……”


    王小石聽到唐肯的名字,心頭一酸,眼神裏滿是無盡的哀涼。


    藍衫和尚疑惑的問:王施主何故欲言又止,難道另有其人?還是說……他死了!


    王小石心中由酸轉痛,語氣哽咽的說:唉……唐局主已然亡故。


    “阿彌陀佛,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世事難料,何況是這刀光劍影的江湖事。”


    “大師也懂江湖事?”


    “江湖事是命,亦是輪回。門派有興衰存亡,掌權者更替接班,爭鬥有勝有負。生或死,贏或輸,恩與仇,是與非隻不過是過眼雲煙,一場空夢罷了。”


    王小石細細品味了下問道:晚輩拙見,既然已身在江湖,何不痛痛快快的做場江湖夢!江湖一夢,滄海一笑。夢醒醉千尋,笑盡離別歌。


    藍衫和尚笑了。


    笑無聲。


    很開懷。


    笑無影。


    卻有形。


    王小石雖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不過心裏清楚他笑了。


    因為供案上的兩盞燭火也輕搖柔曳,仿佛燭火替藍衫和尚笑了。


    “看來你有過江湖夢!”


    “大師何嚐沒有過呢?”


    “我?”


    “對!大師曾經也是江湖中人吧?”


    “貧僧早已退出江湖!”


    “人可以退出江湖,心能退出嗎?”


    “不能嗎?”


    “這要大師捫心自問了!”


    “我心已死,不用問了!”


    “堂堂武林四大家“西鎮”鎮主藍元山原本可是雄心勃勃,怎麽就心死了呢?”


    燭火劇烈的一顫,佛堂內的光線也忽明忽暗了一下。


    “施主口中所說之人是指哪位?”


    “你!”


    “嗬嗬嗬……”


    藍衫和尚轉過身來,朝著王小石笑道:不錯,我就是藍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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